「……」
鹿之綾錯愕地轉頭，就撞進薄棲漆黑的眼中。
他站在她的身邊，修長的五指有些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指骨分明，青筋微跳，他五官深邃的臉龐此刻冷得有些可怕，雙目幾乎是陰沉的。
「薄棲哥哥？」鹿之綾詫異地叫出聲，「你怎麼在這裡？」
這裡是女廁所。
「來接你回家。」
薄棲冷聲開口。
「……」
鹿之綾很是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身上這股冷意從何而來。
但下一秒，薄棲握著她的手腕，忽然抬起腿，一腳狠狠踹向左側格間緊閉的門。
「砰！」
一聲巨響。
鹿之綾震驚地縮了縮肩膀，眼睜睜地看著那扇門被踹開，門砸進去，裡邊傳來一聲驚慌的叫聲。
鹿之綾抬眸看去，只見門半倒在邊上，一個女生抓著一根拖把站在裡邊的角落裡，神色慌亂地看著他們。
「龔姿樺？」
鹿之綾認出她，是她的同學，怎麼待在裡邊不上廁所，而是抱個拖把？
黎柔見鹿之綾半天不回來前來找人，結果就看到這一幕，她呆了呆，然後轉頭沖向包廂。
頓時，整個班的同學都圍了過來，全部堵在門口看著這一幕。
「什麼情況？」
「那是薄棲嗎？他怎麼進女廁所了？」
「龔姿樺在裡邊幹什麼呀？」
議論紛紛。
鹿之綾的手仍被薄棲緊緊抓著，她定定地看向龔姿樺。
龔姿樺站在角落裡，一張臉上寫滿慌亂，見人越來越多，她生出無限窘迫，隨後有些激動地道，「鹿之綾你瘋啦？我上廁所你踹門？」
「你為什麼拿根拖把上廁所？」
鹿之綾看出她有問題。
「你管我做什麼，你踹廁所門還有理了？我要不是褲子穿得快……」
龔姿樺盯著外面密密麻麻的同學，梗著脖子喊起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鹿之綾轉頭看向薄棲。
薄棲冷著臉站在那裡，聞言，眸色幽沉地掃向右邊那個格間門。
見狀，龔姿樺臉都白了。
鹿之綾也明白了什麼，冷靜地道，「剛剛我看左邊有人，就準備進右邊的格間，然後我哥哥衝進來阻止了我。」
同學們都擠進來圍觀。
聞言，黎柔立刻沖向前推開右邊格間的門，這一推，一股惡臭就從裡邊撲面而來——
只見小小的格間牆上濕嗒嗒地往下滴水，糊滿了用過的衛生紙，還有一些刺眼的東西黏在上面。
「嘔——」
黎柔離得最近，受傷最重，捂著嘴就衝出去吐了。
鹿之綾還來不及吃驚，就被薄棲拉著往後退了兩步，薄棲整個人擋在她身前。
電視劇里會拍一些霸凌的橋段，大家都有看過，看看右邊格間，再看看左邊的龔姿樺，便都明白怎麼一回事。
龔姿樺故意占著左邊的，讓鹿之綾進去右邊的，等人一進去，她就出來用拖把將門頂上，把鹿之綾留在裡邊噁心……
她再溜回飯桌上，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就能完美隱藏。
「龔姿樺你也太過份了吧？」
張博思衝出來氣憤地道，「都是同學，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
「就是，噁心死了。」
「鹿之綾還請你吃飯呢，你居然想把她關在裡邊。」
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指責道。
身為話題中心的鹿之綾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龔姿樺。
還是十幾歲的女孩，哪裡遭受得住漫天的指責，龔姿樺很快就繃不住了，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紅著眼睛大喊道，「鹿之綾，我就是想噁心噁心你，怎麼了？就許你噁心死我？不許我噁心你？」
「我噁心你？」
鹿之綾聽得莫名其妙。
「怎麼？你還不覺得自己噁心對不對？你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就在學校里做小公主，就喜歡讓別人捧著你抬著你，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伺候你！我才不捧你臭腳呢！」
龔姿樺激動地道，「我就是看不慣你做作的樣子，天天裝清純，享受男生們的追捧，享受被人群圍著，你以為大家是真的喜歡你嗎？不就都是看鹿家的面子上嗎？」
「……」
薄棲站在那裡直視龔姿樺，目光愈發陰沉。
龔姿樺正訴說著一肚子委屈，突然接觸到薄棲的眼神，頓時嚇得一哆嗦，身上寒意驟起，半個字都講不出來了。
鹿之綾站著，認認真真地聽完後，她轉頭看向自己的同學。
黎柔拼命搖頭，「沒有，我才沒這麼想。」
張博思也搖頭。
大家都搖頭。
鹿之綾從薄棲的身後走出，淡漠地看向龔姿樺，「看來，心臟的人，看什麼都髒。」
「你——」
「你的禮物，我要收回，我不交你這樣的朋友。」
鹿之綾冷冷地說道，轉頭看向同學們，擠出一抹笑容，「你們先回包廂吧，我馬上就來。」
「那這裡……」
黎柔看向亂七八糟的女廁所。
「我來處理。」
一直沒開口的薄棲沉聲道，音質介於成年人與少年人之間，沒有青澀，沉穩卻還不到熟成，如玉石之聲般動聽。
聽到這一聲，大家點點頭，紛紛轉頭回去。
鹿之綾看向他，「你怎麼處理？」
「讓人打掃一下就好。」
薄棲淡淡地道。
「嗯。」鹿之綾點點頭，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還被他捉著。
薄棲低眸看一眼，鬆開手抬起來，在她頭上輕揉兩下，「走吧，別被這種人壞了興致。」
「好。」
鹿之綾抬起腳往外走去。
在她看來，這事也就這麼解決了，她並不想著要找家裡人給她出面。
反正龔姿樺這種人以後不理就是了。
她不需要不好的朋友。
見大家都走了，龔姿樺鬆一口氣，把拖把一扔，也要出來。
薄棲走在鹿之綾的身後，倏地回眸，眼神冰冷如刃，陰沉沉地朝龔姿樺看去。
「……」
龔姿樺嚇得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走都走不動。
不一會兒，兩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從外面走進來，面無表情地把龔姿樺從地上拎起來。
龔姿樺驚得大喊，「你們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救命……來人！救命啊！」
「龔家要搬回江北了吧？」
其中一個男人眼神冷颼颼地看著她，「知道現在的江北，誰做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