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的孩子有世界上最清澈的眼睛,似一汪清泉沒有絲毫的雜質。
只有這樣的一雙眼睛,才能讓人毫無負擔地完全相信。
薄棲看著她的眼睛好一會兒才說,「我不需要那麼多的喜歡。」
因為他分不清那些喜歡背後的原因。
他只看得清楚她的眼睛。
「需要的需要的。」
鹿之綾很開心地拍拍他,這才把精靈baby拿出來抱在懷裡,看別人都或出去或聊天,她道,「現在可以玩了嗎?」
聞言,薄棲將已經抽出來的試卷放回去,「可以,要出去麼?」
看著他的動作,鹿之綾想想道,「不出去了,出去也沒什麼好玩的。」
「……」
薄棲定定地看著她。
「你做作業吧。」
鹿之綾善解人意地道,人跪坐在椅子上,抱著精靈baby往課桌上一趴,直勾勾地看著他。
薄棲拿起筆在手裡轉了兩圈,一個名字還沒寫上試卷,鹿之綾就忍不住出聲,「我想吃冰淇淋,草莓味的。」
「……」
薄棲笑了,擱下筆站起來,「走吧。」
鹿之綾嘻嘻一笑,立刻從椅子上下來,抓住他的手往外走。
學生超市里,鹿之綾如願以償地從薄棲手裡拿到草莓味的冰淇淋,一回頭,一張陌生的臉直懟上來。
薄棲適時地將來人推開,鹿之綾才沒嚇得扔掉冰淇淋。
只見一個個子比薄棲矮些的男生站在那裡,好奇地打量著鹿之綾,「妄哥,這個奶糰子哪裡來的?薄家還是戚家那邊的妹妹啊?」
「你不認識。」
薄棲淡淡地道。
「認識認識不就完了。」男生朝鹿之綾伸出手,嗓門響亮,「你好呀,小朋友,我是季競。」
「你好,我是鹿之綾。」
鹿之綾笑笑,很懂禮貌。
「鹿家?這是哪家?」
季競有些茫然,見薄棲沒有回答的意思,他也無所謂,伸手打開冰櫃門,也拿了個冰淇淋,「妄哥,記你帳上。」
「他叫薄棲,不叫妄哥。」鹿之綾咬一口冰淇淋認真地糾正。
「我這是尊稱懂麼?」
季競聽她說話奶聲奶氣,忍不住伸手去摸她小腦袋。
手還沒碰到就被薄棲一把打開。
季競疼得直抽氣,「妄哥你手勁也太大了!」
薄棲把鹿之綾拉到自己的另一側,牽著往收銀台走去。
季競甩兩下手又跟上來,「妄哥,後天放假,我二姐讓我約你去玩,翡翠灘,去不去?」
「不去。」
薄棲掏出手機結帳,拒絕得沒有絲毫猶豫。
「去唄,我們去打沙灘排球。」季競約得很賣力。
「不去。」
「去吧去吧,你再不應我二姐的約,她都要難受死……」
鹿之綾舔舔手上的冰淇淋,默默看向季競,認認真真地道,「哥哥都說不去了,你一直這樣很不禮貌。」
「……」
被個小屁孩教育了。
季競噎在那裡,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薄棲低眸看著一臉嚴肅維護自己的小孩,眼中帶了點淡淡的笑意,領著她就走。
這個祖宗怎麼還帶起娃來了。
……
薄棲老公好忙啊。
鹿之綾一直覺得自己的大哥、二哥忙,現在才發現薄棲更忙。
他有好多好多的課,每次下課都在做試卷,中午別人在睡覺,他則是去另一個教室上私課。
等整個學校放學,他又開始上畫畫課、馬術課、圍棋課、高爾夫……
空曠明亮的教室里,劍尖頂住,似在空中劃出一道光芒。
一次次進攻,鋒芒畢現。
鹿之綾靠牆坐在地上,屈起雙腿緊緊抱住精靈baby,看著練擊劍的薄棲打了個哈欠。
好睏吶。
鹿之綾小腦袋往下一點一點,眼看整個人要往地上栽去,朦朧的視線里,少年挺拔削瘦的身影朝她走來。
穿著白色擊劍服的薄棲蹲下來,把佩劍放到一旁,伸手摘下頭盔,露出一張被汗濕透的臉。
鹿之綾困得眼睛都睜不太開了,密密的長睫毛遮擋著視線,模模糊糊的,只看到他濕透的短髮……
她打著哈欠往他身上摔去,軟糯糯的聲音夾著無限的困意,「薄棲老公,你好累呀。」
「……」
薄棲看著撞在自己手臂上的小人,眼中不復剛才進攻時的凌厲,微黯。
累麼?
還好,習慣了。
他盯著她頭上的小漩渦,「困了?」
小腦袋動也不動。
薄棲側目看去,鹿之綾小臉歪在他胳膊上,已經睡著了,小嘴微微張著。
……
車子停在神山。
車子一停,鹿之綾迷迷糊糊地醒了,轉頭看向車窗外,「呀,天都黑了。」
「嗯。」
薄棲收起試卷,輕應一聲。
鹿之綾從車上下來,困意沒有完全消散,走路跟喝了假酒一樣,三步晃兩下。
薄棲把書包遞給司機,上前背起她。
鹿之綾牢牢抱緊他的脖子,繼續打哈欠,「你困不困?」
「不困。」
薄棲背著她進門。
主樓燈火通明,沙發上,西裝革履、一身深色的男人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佩戴名表的手上正拿著一個畫有海豚的禮物盒,他隨手打開,裡邊跳出一個手摺的立體粉色愛心……
男人的眼神更冷一些,唇角微勾,帶了幾抹嘲諷、輕蔑。
他身上的氣息凜冽,周圍等著吩咐的聞達管家和傭人都不敢出大氣。
薄棲的步子漸漸慢下來。
「回來了?」
薄崢嶸朝他看去,嗓音冷冽,英俊的臉上沒什麼好神色。
「是。」
薄棲停下來,目光落在那個禮物盒上。
察覺到異樣,鹿之綾費力地睜大眼,朝前面看去,和薄崢嶸冷沉的目光對上,她怕得直抱緊薄棲的脖子。
薄棲頓時呼吸困難,他將她放下來,看向聞達道,「聞管家,帶她去找我母親。」
「好的。」
聞達巴不得離開,連忙上前拉著鹿之綾就走。
鹿之綾懵懵的。
「啪!」
薄崢嶸將禮物盒像扔垃圾一樣扔到面前的茶几上,冷冷地道,「為什麼不告訴我,學校每天都有女生給你送禮物。」
「我不認為這是件值得說的事情。」
薄棲站得筆直,淡淡地說道。
薄崢嶸盯著他,似是要將自己這個獨子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