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誰在大早上擾民?

  他想過不回薄家,薄崢嶸不允許;

  他想過努力換自由婚姻,薄崢嶸不允許。

  既然什麼都不允許,那從這一刻開始,薄家,他薄妄說了算!

  安靜的病房裡,鹿之綾聽著薄妄的聲音,心臟被狠狠震動。

  她不是震驚他如今的狠,而是她從他發狠的隻言片語中聽出,他曾試圖去靠近薄崢嶸,試圖去觸摸父親的溫度,可薄崢嶸給他的只有一次次的失望……

  「由不得我?你想怎樣?」

  薄崢嶸冷冷地問道。

  「你要和季家聯姻,無非是想和季家聯手去擴展江南的生意版圖,這個事,我來做,用不著他季家。」

  薄妄語氣輕描淡寫地道。

  聽到這話,薄崢嶸冷笑,「南北經濟分割已久,你以為憑你就能把那麼大一個江南吃下來?」

  簡直痴心妄想。

  「我怎麼吃不用您操心,您只需要交給我就行。」

  薄妄道。

  「我要不交呢?」

  薄崢嶸坐在那裡陰沉地睨向他,「你今天就要弄死我?那你最好果斷點,不然,過了今天你就沒這個機會了。」

  「放心,您好歹貢獻過一顆精子,給過我得到金錢、權勢的捷徑,我還不至於弒父。」

  薄妄慢條斯理地說著,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伸手轉了轉手上的佛珠,「但您也知道,您清理不了我這個門戶了。」

  兩年過去,他已經不是薄崢嶸能肆意捏圓捏扁的人。

  今天就是個例子。

  薄崢嶸出動那麼多人,都沒能顯擺到一絲權威。

  「……」

  薄崢嶸的面色猙獰。

  「您要不交給我,那將來就是要交給薄棠。」提到這個名字,薄妄輕嗤一聲,「我不喜歡。」

  「你想怎樣?」

  薄崢嶸問道。

  聞言,薄妄看著對面的薄崢嶸,很有興致地挑了挑眉,「您想不想看看,一旦薄棠成為繼承人,是你們能弄死我,還是我能弄死他?」

  「……」

  薄崢嶸目色一僵,他這才發現,薄妄的目的竟不是針對他,而是薄棠,「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

  薄妄坐在那裡道,「您這個位置您想坐到什麼時候就坐到什麼時候,我不在乎,只要您不來對付我,我也可以不出現在你面前。」

  「……」

  「但你要想把位置給薄棠,別說薄棠,薄家我都給你毀了!」

  薄妄一字一字說道,眼底的狠意代表他沒有一個字是開玩笑的。

  薄崢嶸很想說他在說大話,如此龐大一個家族豈是他說毀就能毀的,可一想到兩年時光薄妄就能帶著人坐在這裡和自己談判,能忍又夠狠,薄棠哪裡是他的對手……

  這麼一深想,薄崢嶸震驚發覺,他明明恨不得親手料理了這個敢帶人把自己逼進書房的長子,可此刻他又是暗暗覺著,這樣的人才能撐起薄家的未來。

  這股詭異的心思,讓薄崢嶸坐在那裡久久都在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薄崢嶸問道,「你什麼時候對薄棠有這麼大的敵意?」

  「他啊……」

  薄妄嘲弄地冷笑,「他不配立起來。」

  「……」

  薄崢嶸擰眉。

  薄妄用今天的表現逼自己做選擇,要麼把薄家給他,讓他去替薄家開拓版圖;要麼選擇薄棠培養,等著他窮極一生來殘害。

  「您好好考慮,不急。」

  薄妄從位置上站起來,轉身離開。

  走出幾步,他忽然停住腳步,又回到書桌前,低眸看著薄崢嶸,伸出手。

  「……」

  薄崢嶸莫名地看向他。

  「我們還沒斷絕父子關係,今天我結婚,給兒媳的紅包,拿來。」薄妄討得理直氣壯。

  「……」

  薄崢嶸坐在那裡被氣個半死。

  ……

  安靜的病房裡,丁玉君看完父子倆對峙的完整過程,有些唏噓,「我真沒想到,薄妄對薄棠有這麼大的恨意。」

  「他不是恨,他是防患於未然。」

  鹿之綾了解薄妄的心理,她輕聲說道。

  丁玉君低頭看向她,「什麼?」

  她和薄妄聊過薄棠在她面前放的話,薄棠說過一旦他勢強,薄妄勢弱,他就會把她囚禁起來,哪怕只是一句言語都如此喪心病狂。

  薄妄又怎麼會給他這個機會。

  「薄妄是在保護我。」

  鹿之綾沒有直接告薄棠的狀,免得老太太病著又要糾結相信誰的話,只道,「從回薄家開始,不對,是從我遇見薄妄開始,他做的每件事,都只是想護住我。」

  說完,她露出微笑。

  能遇見薄妄,真好。

  「……」

  丁玉君看著她,隱隱猜測到什麼,不禁握住她的手,「奶奶希望你和薄妄好好的,等我回去,我會和薄棠聊一次。」

  是該深入地聊一次了。

  鹿之綾坐在那裡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見薄妄已經把局面控制住,丁玉君也就沒急著回神山,而是又躺下來休息。

  等她入睡後,鹿之綾拿到盲杖,一步步走出病房。

  門外的走廊冗長寂靜,氛圍十分緊繃,薄崢嶸的保鏢貼著一邊牆壁而站,對面則站著一排戴白色面具的人。

  鹿之綾一出來,這排人就齊齊低頭,「鹿小姐,這邊走。」

  「……」

  保鏢們沉默地看著,不敢攔,根本不敢攔。

  已經交過一點手了,打不過,招招都是衝著他們的死穴而來。

  鹿之綾在護送下安全走出醫院,外面的天蒙蒙亮,積雪微深。

  她仰起頭,感受著初亮的光芒。

  「滴——」

  有車喇叭聲在她面前響起,刻意的悠長,劃破天地間寂靜的雪色。

  鹿之綾站在路邊,慢慢收起盲杖,一雙清澈的眼彎起,笑道,「誰在大早上擾民?」

  「砰。」

  車門一開一關。

  薄妄靠著車門,將她手中的盲杖取走,低眸深深地盯著她的臉,薄唇微勾,「太陽不當空就不算早上。」

  「啊?」

  鹿之綾輕呼一聲,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薄妄抬頭瞥一眼天際,太陽隱在雪色後面,光芒淡的很,「不是早上,那就算晚上。」

  話落,鹿之綾就被他攔腰抱起,她腳下一空,連忙抱住他的脖子。

  下一秒,她就聽到他在耳邊道,「所以,老子的新婚之夜還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