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綾坐在后座慢慢抱住自己。
回到薄家的這兩年,他居然還培養了自己的勢力。
他聽她的話,走努力上位加親情收割的路線,但他也早就為他們的婚姻做好殊死一搏的準備。
車窗被敲了敲。
鹿之綾伸手按下車窗,迎著涼風靠到窗口,仰頭「注視」他,「你早就為今天做了準備,為什麼不和我說?」
薄妄站在車門邊上,「你剛來江北就開始為我們的將來謀劃,我當時便想好了,你來定上限,我來定下限。」
她定的上限里,他擁有親人、擁有名望、擁有事業、擁有財富,還有她。
長這麼大,他從來沒有過什麼都擁有的時候。
所以,他得先定好自己能承受的下限。
他的下限里,他可以什麼都沒有,可以被任何人背刺,但她必須在。
「……」
鹿之綾聽懂他的意思,眼眶有些酸澀,「我一直覺得,你雖然對我很好,但總是我喜歡你比較多、依賴你比較多……而你只是骨子裡怕孤獨怕背叛,所以我才老是想讓你擁有更多一些,我以為這樣能讓你更快活。」
薄妄的肩頭被雪花浸濕。
乍然聽到她的剖白,他怔了兩秒,隨即被氣笑,「原來你一直這麼想我?」
在她眼裡,他對她的好就是怕孤獨。
「那……」
鹿之綾噎了下,小聲地解釋道,「那之前你想的一直都只是養著我,是後來我的感情變了,你才跟著變了……我其實都不知道你變化的這個過程到底正常不正常……」
越說到後面,她聲音越小。
她可不想剛領完證就把自己的新婚老公氣個半死,雖然,她說的只是實話。
她愛他,她清楚得知道。
可他呢?
文藍姐當年也說過,以薄妄對她的好,她想把他當哥哥,他就會把自己停在哥哥的身份上,她想把他當男朋友,他肯定就會變成男朋友……
她和薄妄之間從一開始就不是純粹的親情,也不是直接開始的愛情,這份感情從最初就是微妙的,是他們自己都說不清的。
所以,哪怕她現在身處其中感受他僅此一份的好,她都摸不清他真正的心路變化。
而她更怕的是,連他自己都不一定弄得清楚。
說完以後,煙花正好停止,整個世界似乎都寂靜下來,靜得讓人慌張。
真生氣了?
鹿之綾有些緊張地蹙起眉,想著再說點什麼,一隻帶著涼意的手忽然從外探入握上她的後頸。
下一秒,薄妄彎下腰來,隔著車窗吻住了她的唇。
冰涼的氣息落下來,似雪封吻。
他近乎是強勢地吻著她,和在婚姻登記處那邊完全不一樣,他修長的手指埋入她的發間,呼吸低沉而重,帶著慍怒道,「只要能和你結婚,我就很快活,懂麼?」
她都把他想成什麼樣子了。
「……」
鹿之綾的心臟跳得尤為劇烈,她眨了眨眼睛,乖巧應答,「明白,你彆氣。」
「不氣,今天是個好日子。」
她的生日。
他的結婚日。
薄妄的語氣緩下來,手在她的發間摩挲了下,「好了,去醫院吧,等我去接你看新房。」
「嗯。」鹿之綾應下來,又問道,「對了,你從哪裡找的這些人,可靠嗎?」
「我親自訓練的,應該還可以。」
薄妄掃了一眼那邊戴著白色面具的手下,「他們有些是我在北港認識的,有些是和你去殘疾人特殊學校時收的,還有那麼幾個是經過藍山辦事時救下的自殺者……」
「封叔說他們都戴著面具是什麼意思?」鹿之綾問道。
「不是你說我善良麼?」薄妄雙手支在她的窗口,邪氣地道,「那他們給我賣命,我也得顧忌著讓他們別被認出來被搞死,夠善良吧?」
「……」
原來如此。
鹿之綾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你一直都是很善良的。」
薄妄輕嗤一聲,不苟同她的意思,但也寵溺著不反駁。
「戴著面具聽起來挺厲害,像個神秘的組織,你沒給取個名字嗎?」鹿之綾又問。
遠處,保鏢們被一群面具人圍著,在大雪夜裡凍得瑟瑟發抖,看著車裡車外聊得火熱的兩個人慾哭無淚。
不是都同意跟他們回去了麼?
怎麼還聊個沒完呀。
「這有什麼好取的,你喜歡,你給取一個?」薄妄看著她道。
封振坐在駕駛座上,從後視鏡里十分嫌棄地看著兩人親密聊天。
他離得近被迫觀看全程。
說真的,小姐但凡是一隻眼睛看得見都說不出剛剛的話來,看看薄妄那雙眼珠子恨不得黏她臉上,他對她還能是什麼感情……
鹿之綾坐在車裡,安靜地想了會,「叫『生門』怎麼樣?」
北港絕境中的舊識,藍山的自殺者,無望的殘疾人……遇上薄妄,獲得重生的機會,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行。」
薄妄沒有任何意見,手在她頭上揉了揉,「去吧。」
封振忙不迭地啟動車子。
走走走。
這膩歪真是一刻都看不下去了,結婚結出對連體嬰。
鹿之綾有些依依不捨,但還是很懂抓住重點,「好,我去醫院,爭取讓奶奶說動爺爺去幫你。」
「操心。」
薄妄讓她關上車窗,轉身准走。
驀地,他似想到什麼回身抬手就按住上升的車窗,鹿之綾聽到動靜連忙停下動作,擔心地問道,「怎麼了?」
「對了,還有個問題沒回答你,你說我的感情在你喜歡之後才變的,不確定正不正常。」
「……」
他還記著。
鹿之綾抿唇。
薄妄低下身子靠近車窗,壓低性感的聲線,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在她耳邊一字一字道,「別急,等帶你去看我們新房的時候,我會讓你知道我變化的過程到底有多正常。」
放完話,他直起身來拍拍車窗,「關上,走吧。」
封振開著車往前行駛。
鹿之綾坐在后座,有些愣神。
這和去看新房有什麼關係?到看新房的時候和她說嗎?
她想了想,略一沉思,整張臉突然燒起來。
他、他、他……他是在跟她開顏色腔嗎?
他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
領個證,怎麼還把他領……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