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將鹿之綾的手放到陳列架上,她伸手去觸摸。
陳列架的邊緣圓潤,木料厚實。
鹿之綾一點點往前摸去,忽然摸到一個盒子,表面光滑。
薄妄站在她身邊,將盒子打開,鹿之綾往裡摸去就摸到一個捲軸,是畫?還是字?
她正想問,就摸到捲軸中央系起的結。
這不是常見的結,而是很特殊很鬆散的一個結。
只有她二哥會打這種結,二哥痴迷字畫,自己研究出來這樣的結,認為這樣是最不會損壞字畫的。
有這個結,代表,這幅字或畫曾經到她二哥手裡過。
「……」
鹿之綾的手指顫了顫。
「《江南山水圖》。」薄妄在她身旁說道。
「這幅畫現在很貴吧?」
鹿家出事,家人把該賣的都變賣了,這樣一幅古畫到現在價值都不知道翻多少。
「你不是說,等你嫁給我,就會用賺來的錢把鹿家的舊物一件一件買回來?」
薄妄低眸看著她微紅的眼道。
她把成功嫁給他這件事擺在買回舊物前面,但在他看來,不用。
他會給她全部收集起來。
「是呀,你的婚姻大事有時間緊迫性,收舊物不用,我可以用一輩子慢慢……」
鹿之綾說著,忽然感覺到不對,聽動靜這裡應該是個特別大的倉庫,也就是說,這裡很可能不止一幅畫。
她呆了呆,抬起眸,長睫如蟬翼振動,「你不會……」
薄妄低笑一聲,笑得很是寵溺。
緊接著,鹿之綾摸到了曾經用過餐的餐桌,摸到了爺爺最喜歡的字,摸到大哥賣掉的摩托車,摸到三伯母的珠寶首飾,摸到小時候被她當成玩具的十二生肖銅器,還有爺爺奶奶的定情信物——
一串極品奇楠沉香佛珠手串。
她站在那裡,纖細的手指緊緊絞著手串,指尖摸到上面小小牙印,差點哭出來。
「你怎麼收了這麼多?」
震動之後,鹿之綾突然擔心起來,「我不是說過,財團和薄家用錢的地方太多,你賺的錢一定要用在刀刃上,你現在全買了我家裡的舊物,身上還剩下多少?」
「買完你的生日屏風還剩下……」薄妄想了想,「七百五十八塊七毛一。」
「……」
有零有整。
鹿之綾噎了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你以後要用錢怎麼辦?下周就是你四叔公的壽宴了。」
看來得從茶樓和奶茶店拿錢周轉了。
薄家四叔公的壽宴還不能送價值低的。
「我已經準備好了,不用你操心,小家長。」
薄妄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
這種時候,她居然擔心他沒錢送禮物。
「好吧。」
鹿之綾這才鬆一口氣,伸手將手串放進盒子裡,在心裡默數著這裡大概有少件的東西……
太多太多了。
這一年,他怕是一點都沒停歇過。
本來應該是她去做的事,薄妄卻替她全部完成了。
「鹿家老宅貴了點,還要再等等,等我買到手,就讓人休整一下,把這些東西都搬過去,找專人管理。」
薄妄在那裡說道,「過些年我手上實權更大,我就發展江南業務,到時,我們定居江南長林區,搬回鹿家老……」
鹿之綾猛地轉身抱住他,一雙細臂緊緊抱住他的腰身。
帶著些許海棠酥的香甜衝進他的鼻尖,化作細膩的溫柔。
薄妄筆直地站著,低眸看向懷裡的人,鹿之綾靠在他的胸前,雙眼微垂,一滴淚滴落下去,滑過面龐。
「這麼感動?」
薄妄勾唇。
「你怎麼會對我這麼好……」
鹿之綾緊緊貼著他,聲音哽咽。
剛到江北的時候,封振曾擔心薄妄進了花花世界,會和他們漸行漸遠。
她雖然沒有擔心過,但她也沒想到薄妄對她的好是隨著時間愈加濃厚,他有多少,就為她付出多少,他明明有家,卻想和她住回鹿家老宅去。
聽著她的聲音,薄妄的眼裡掠過一抹得意。
還行,還知道他對她好。
「沒辦法,誰讓我喜歡養你。」
薄妄挑了挑眉,「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哪個家人偷偷回來給我打針下藥了。」
給她花錢,帶她回她真正喜歡的家,他痛快得要死。
鹿之綾被逗笑,「什麼藥這麼好用,我再給你打兩針。」
「再來兩針?看來你這是嫌我還不夠對你好?」
薄妄有些咬牙切齒地捧起她的臉問道,看到她臉上的淚痕後眼神一下子又軟了。
「不是,是續時間,續到下輩子。」
她貪心得很。
「那再來三十針。」
薄妄比她還貪心,伸手抹掉她臉上的淚,「行了,走吧,該回去休息了。」
「等下。」
她叫住他。
「怎麼?」
薄妄看向她,忽然手上一涼,他低下眼,就見鹿之綾把沉香佛珠手串套上他的手,一臉鄭重地替他戴到手腕的位置,擺好顆顆渾圓的佛珠。
似有淡淡的香氣縈繞開來。
「這是我爺爺奶奶的定情信物,我爺爺一直到鹿家出事才摘下來。」
鹿之綾說道,「你看這裡。」
她讓開手來。
薄妄就看到一顆沉香珠上有兩個小小的牙印,像是小孩的,他目光一震,「你的?」
「嗯,我小時候被六哥騙,咬得牙都崩了。」
鹿之綾笑著說道。
「難怪他能排行老六。」
「……」
六哥那脾氣聽到這話能跟他幹仗。
鹿之綾笑得更深,「這個送給我,從今天開始,它是我們的定情信物。」
「什麼?」
他的聲音忽然啞了下。
「我說,這是我們的定情信物。」
她又重複一遍。
他深深地盯著她,啞著嗓子道,「你不是說你不想鹿家的東西落在別人手裡?」
他把鹿家的舊物買回來,但從沒覺得這些東西是他的。
鹿之綾甜甜一笑,「你又不是別人,你不是我的人嗎?」
出其不意的情話最致命。
尤其是當她拿出這種哄人的軟調子,薄妄的命直接就沒了。
因此話音一落,薄妄便一把將她扯進懷裡,低頭吻了下來,薄唇碾在她柔軟的唇上,幾乎想將她吞噬乾淨。
鹿之綾抱住他,伸手攀上他的背,忘情地迎合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