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薄妄沉默。
「首先是你自己,你從來不認為這個世界美好,抱著這種心態,我很擔心你到底能撐到什麼時候。」
她相當直接地道,「其次,這世上沒有人可以一直在黑暗裡遊刃有餘,被絆腳是遲早的事。」
聽到這裡,薄妄還有什麼不明白,他有些嘲諷地勾了勾唇,「看來老太太找你不是為了收拾行李。」
「……」
「她做不到的事,找你來做,她老眼昏花,你也沒點自知之明了?」
說著,他站起來,笑容盡消,眼底森冷,「真等著你們來給我操心,我薄妄早投胎八百次了!」
鹿之綾也跟著站起來,態度很是堅持不懈,「一個人要是連光都沒碰過,憑什麼說那溫度一定會灼傷自己?」
「你是說我不敢?」
薄妄聽懂她的言外之意,雙眼分外陰冷。
「是,你就是在怕。」
鹿之綾挺直了背,字字尖銳地戳破他最後一層偽裝的皮囊,「所以你才躲在你的舒適區不敢走出來,可事實上,你並不喜歡這個舒適區,不然,你不會分不清這裡是人間還是地獄。」
他分不清,他也不知道死掉是不是最好的選擇,才會擺爛地活著。
「……」
怒意染上薄妄的眉梢。
鹿之綾看著他越來越陰戾的臉,身體不禁有些僵。
要完。
她吸了口氣,沒有多想地走過去撲進他的懷裡,伸手環上他的腰,聲音再次軟下來,「薄妄,讓我陪你試試好不好?你不總覺得無聊嗎,就當我陪你打發時間……」
火氣已經衝到薄妄的頭頂,這一聲撒嬌突然降下來……
薄妄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扯到床上按下去,俯身而上,伸手從衣服下方摸上她的腰,熱氣吹在她的耳邊,「打發時間是嗎?做、到、死更有意思,要不要試?」
「……」
鹿之綾知道他是徹底怒了,僵直著身體不敢說話。
見她這樣,薄妄冷笑,「鹿之綾,你也就這點膽子。」
他沒動她,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他一走,鹿之綾慢慢坐了起來,有些後怕地呼出一口長長的氣。
她好像在老太太面前誇大口了。
……
翌日,姜浮生的病房。
鹿之綾坐在病床一側削著蘋果。
甦醒後的姜浮生特別難過,眼睛紅了幾回,「張叔平時人那麼好,居然會做這樣的糊塗事,不知道是郁夫人還是夏夫人心這麼狠,害你,也害張叔……」
「反正那兩個女人的心思都不簡單。」
鹿之綾削好蘋果遞給姜浮生,「吃嗎?」
姜浮生正擦著淚呢,突然看到遞到眼前的蘋果……核,差點噴出來。
她默默推開鹿之綾的手,拿起一旁的蘋果,哽著喉嚨道,「嗚,還是我給你削一個吧。」
「……」
鹿之綾看著手中削得跟棗差不多在的蘋果,有些無奈,她確實不是擅長家務。
從小到大,她跟著家裡人學了挺多東西,就是沒學過日常瑣事的處理。
「小姐,你真要和薄家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女人斗?」病床另一側,封振坐著擔憂地看向鹿之綾,「你聽我的話,我們還是走吧。」
「不想走。」
鹿之綾是有些固執在身上的。
「可你不是說服不了薄妄嗎?你這第一步就失敗了。」封振皺著眉道。
「……」
的確,第一步就失敗了,薄妄不同意,她什麼都做不了。
但她不想放棄,她還想再試試。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鹿之綾低頭去看,是丁玉君發來的簡訊——
之綾,郁芸飛和夏美晴再不回來,崢嶸就要把戚雪的遺產捐出去,到時他們父子之間一定會有場惡戰,辛苦你,再試試吧。
後面跟著一串地址,應該是薄妄現在所在位置。
要是搞不定薄妄,就沒有江南老宅,就會一直處在危險中,她的孩子一出世也要面對各種風浪。
鹿之綾咬了咬唇,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住著院呢去哪?」封振不解。
「辦點事,辦完就回來。」
鹿之綾離開。
……
薄妄跑得有點遠,進了大海。
日頭有些曬,快艇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航行,漸漸接近前面白色的超大遊艇。
還沒靠近,鹿之綾就聽到上面傳來炸耳的狂歡聲。
穿著比基尼和泳褲的男男女女站在外面或喝酒拍照,或擁吻動手動腳,絲毫沒有忌諱。
快艇停下。
遊艇上一個穿著花泳褲的男人拉下墨鏡看過來,打量著下方的鹿之綾,眼前一亮,「氣質美女啊,我喜歡,誰叫來的?怎麼穿這麼多,也太不合群了,給你找身比基尼怎麼樣?」
一堆的陌生面孔。
鹿之綾目光清冷地看過去,淡漠地道,「我找薄妄。」
聞言,男人瞳孔頓時惶恐地縮了下,轉身和旁邊的人低聲說道,「找競哥問問什麼情況,是妄哥的人嗎?」
關於薄妄的事,他們可不敢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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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季競從裡邊走出來,靠在欄杆上往下看,有些訝然,「鹿老闆怎麼來了?」
「我找薄妄。」
鹿之綾還是一樣的話。
「妄哥正睡著呢,要不你下回再來唄。」
季競笑著說道。
鹿之綾一聽這話就知道薄妄不想見自己,她也不廢話,身子探向前抓住遊艇最底下的欄杆。
快艇和遊艇在海上飄著,時進時退,一會輕輕撞上一會又隔遠。
底下就是深不見底的深藍海水。
鹿之綾的裙擺輕輕飄著,不少人都靠過來錯愕地看她。
季競皺起眉,「鹿老闆你這是幹什麼?」
就不怕掉下去?
「讓我上去。」鹿之綾抬眸看向他,「我懷孕了,你應該不想我在你們的局上鬧出一屍兩命吧?」
季競聽得差點把剛剛喝下的酒噴出來,急忙讓人放她上來,還親手拉了一把,「上來上來,可別掉了。」
鹿之綾上到遊艇,不顧眾人異樣的眼神,逕自穿過人群往裡走去。
季競急急地跟在她身後,「你懷孕了,誰的啊?」
「我老公的。」
鹿之綾隨口說道。
「臥槽,多久了?」季競聽傻了。
「兩個月。」
兩個月?那不是在龔家宴會之前就有了嗎?
季競緊跟上去,「你他媽懷著孕跟妄哥搞啊?妄哥知道嗎?」
她瘋了吧?
「知道。」
「!!!」
季競被雷得整個人快焦了。
他感覺到妄哥口味與眾不同,喜歡人、妻與少、婦,但他不知道妄哥的口味已經獨特到這種變態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