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叫把話說在前頭。」
阿唐也從沙發上站起來,「給我兩百萬,當我借你。」
他可以先用來給鹿之綾治眼睛。
聽到區區兩百萬,薄崢嶸心底的氣不減反增,慍怒地道,「看來在你眼裡,兩百萬就是你能敲詐出來的天文數字了。」
他的兒子目光竟是如此短淺。
阿唐的眸色也陰沉下來,一旁的聞達見狀忙勸和道,「我聽說大少爺在這邊有個女朋友,還有個眼盲的妹妹,和一個長輩要照顧,肯定是想留點錢給他們吧。」
「什么女朋友,什么妹妹……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薄崢嶸聽不下去,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只發下話,「聞達,交給你了。」
他真不該來這趟。
薄崢嶸快步往外走去,保鏢們也跟著他離開。
阿唐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薄崢嶸離開的背影,二十三歲,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好像也就是這麼回事。
他冷笑一聲,抬起腳便也要走。
「大少爺,大少爺……」
聞達連忙攔住他,「先生這個人是威嚴了點,但他對你絕對是一片拳拳愛子之心,他只是看不得你居然屈就在一家小小的奶茶店裡,他是心痛啊。」
屈就?
他和鹿之綾、封振省吃儉用立起來的奶茶店,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日子的好轉,在他們眼裡是屈就。
阿唐不了解薄崢嶸,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只是這麼想,便道,「借我兩百萬,我就帶著家人就跟你們回去。」
「家人?」
聞達呆了呆,這可是先生最看不慣的了。
薄家的長子長孫淪落在外這麼多年,一遭回家還拖家帶口的,有瞎了眼的妹妹,還有個開時裝店化妝化得跟個妖精似的女朋友……那不是等著被人笑話嗎?
聞達低著頭勸道,「大少爺,這些年您受苦了,沒享受過什麼闔家之歡,先生還有家裡的老爺子、老太太都會彌補您的。」
「你們上等人說話還挺藝術的。」
阿唐嗤笑一聲。
擺明就是說不允許他帶鹿之綾和封振去揩薄家的油,行,那就橋歸橋、路歸路,他日子又不是過不下去了。
「大少爺,在您面前我哪裡是什麼上等人。」
聞達窘得不行。
他知不知道他可是薄家的長子長孫,認祖歸宗後,那祠堂敬香,他都是直接跟在薄崢嶸後面,家裡的兩位少爺、一位小姐還有旁支的一堆親戚全要在他後面排隊。
要是更順利,加在他身上的榮耀那就是整個薄家,K國的第一財閥,將來的經濟都是他說了算。
「走了。」
阿唐只當自己來聽了個笑話,內心毫無波動。
他往前走去,聞達急得忙追上去。
阿唐反手就掐住他的脖子,冷若冰霜的臉上,一雙黑眸戾氣漸生,「薄家的大少爺,掐死個管家要進監獄嗎?」
「……」
聞達被掐得面色大變,瞳孔擴張,窒息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有些恐懼地看向他。
先生只看到大少爺身上的市井之氣,但這股凌人之上的戾氣根本就是和先生、和老爺子年輕時一模一樣……
「不借錢沒事,老子能活,但別來煩我。」
阿唐陰佞地說完才鬆開手,繼續往車子走去。
他看一眼車上的奶茶,想到鹿之綾還在外面,便從駕駛座上取下手套開始搬奶茶。
幾個保鏢忽然從門外跑進來,二話不說搬起一箱箱奶茶就狠狠砸向地面。
「砰!」
一聲聲重響,奶茶應聲而破。
大量的奶茶湧出,在地上積起大灘的液體。
冰塊、配料亂七八糟地疊在一塊。
「……」
阿唐站在那裡,高大的身形徹底凝住,如被冰封住一般。
一箱又一箱的奶茶在他面前砸到地上,充斥著明晃晃的羞辱。
他定定地看看。
準備這些時,鹿之綾忙得連口水都顧不上喝,還要囑咐員工保質保量,要給顧客最好的口感享受……
現在,全被毀了。
聞達捂著脖子走上前來,大口喘著氣,待見到阿唐陰沉到極點的側臉時,氣頓時又續不上了。
……
鹿之綾電話打到第二遍的時候,阿唐才從門口開著皮卡出來
他身上的衣衫凌亂,沾著斑斑血跡。
身後的地上保鏢們倒了一地。
刺眼的陽光穿過車玻璃落在他身上,阿唐抬眸望向遠處站在花圃前的年輕女孩,伸手扯了扯領子,將身上染血的衣服直接脫下來揉成一團扔出窗外,才繼續往前走開去。
他將皮卡停到鹿之綾身邊。
「怎麼這麼久?」鹿之綾看向他的方向。
「碰到個認識的人,非要拉著我聊天。」
阿唐回答著她,拉著她的手往副駕駛走。
鹿之綾笑了笑,「多認識點值得的朋友不是壞事。」
他總是不擴交自己的朋友圈子,永遠都是圍著她轉。
「那他肯定不值得。」
阿唐道,語氣涼涼的。
鹿之綾有些無奈地笑,也沒再勸他,搭著他的手要上車,手一滑,摸到他肌肉線條緊實的臂膀,她一愣,「你衣服呢?」
她記得他穿的是長袖。
「太熱,脫了。」
阿唐的語氣正常。
「……」
脫了,那他現在不就是光著上半身。
鹿之綾也不懂自己是怎麼了,只這麼一想,耳根就開始燒起來,她連忙收回手坐上車。
阿唐探過身來要給她系安全帶,她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她也不敢推他。
阿唐自然也就不理會她的拒絕,近距離地貼著她,替她將安全帶繫上。
鹿之綾的心跳跳得不成樣子,她緊緊咬著唇,生怕被他聽出來。
還好,阿唐沒什麼察覺,系完安全帶就走了。
鹿之綾這才鬆一口氣。
……
夜裡,鹿之綾洗完澡正準備聽會歌睡覺,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敲響。
「之之,天太熱,睡不著,跟我出去走走。」
阿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好,來了。」
鹿之綾沒想太多,換了身出門的衣服便開門,同他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