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薄妄,你送之綾回醫院後,也派人去找找。」丁玉君說著站起來。
薄妄摟著鹿之綾轉身。
薄崢嶸咬牙切齒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薄妄,我告訴你,她們兩個要是能好好的回來,我什麼都不跟你計較,不然,你給我等著!」
「……」
薄妄的目色沉了沉,一言不發地往外走去。
到了門口,丁玉君將鹿之綾從薄妄懷裡拉過去,道,「等一下,我那邊正收拾住院的包,之綾你跟我去看看還缺些什麼。」
薄妄涼涼地看過去一眼,「你不如直接點說想支開我?」
算計誰是傻子呢?
「反正你等著就是了。」
丁玉君牽著鹿之綾的手離開。
薄妄靠在車前,驀地繞過車子,打開車門坐進去。
鹿之綾猜到他不可能有那個耐心等她,不過,她也必須和丁玉君談一談,之前的話題還沒有聊完。
……
回到梧桐院,丁玉君將下人都叫了下去,拉著鹿之綾進到之前談過話的茶室。
丁玉君有些困難地彎下腰,從茶櫃的最下面一層里拿出一個上鎖的大木箱。
鹿之綾扶著她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來。
丁玉君將木箱放在膝蓋上,深深地看她一眼,慈愛地道,「既然你願意幫奶奶這個忙,那薄家很多事你就得知道,才能更好地做事。」
「是,您說。」
鹿之綾點點頭,做好了吸收信息量的準備。
「你是不是覺得薄妄和他父親的關係很糟糕,即便有我,薄妄也很難成為繼承人?」
丁玉君笑著問道,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打開木箱,從裡邊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疊大小不一的照片,「其實,崢嶸最開始不知道有多疼愛這個長子。」
聞言,鹿之綾有些意外。
現在看來,怎麼都不像疼愛。
她接過那疊照片,是一組婚紗照。
照片中的薄崢嶸年輕氣盛、英俊明朗,是個翩翩貴公子的模樣,站在他旁邊穿著婚紗的年輕女人更是美得動人心魄。
這是薄妄的母親,戚雪。
她以為做過明星的郁芸飛就夠美了,竟還及不上戚雪幾分,照片中的戚雪只是憑欄遠眺,便如陽春白雪,優雅不凡。
薄崢嶸的視線都沒離開過她,也是,誰能忍得住。
「你知道為什麼薄棠和薄楨都從『木』,而身為薄家長子,薄妄的名字里卻沒有木麼?」丁玉君緩緩說道。
「為什麼?」
鹿之綾奇怪過,但沒有在意。
「妄者,妄想也。」
丁玉君說著嘆了一口氣,陷入回憶,「當年,一直在B國的戚家歸國,兩家祖上有些交情,來往便頻繁一些,崢嶸對戚雪一見鍾情,非卿不娶。」
「……」
「戚家很樂意這門婚事,但戚雪不同意,因為她在B國有個男朋友,為此,年輕時候的崢嶸做過很多混帳事。」
「……」
鹿之綾沒想到薄崢嶸還有這樣的一面,死纏爛打?還是強取豪奪?
「崢嶸在家也鬧,絕食、割腕,什麼能嚇唬我們他就幹什麼,一定要娶到戚雪不可。」
丁玉君搖了搖頭,「你爺爺在軍隊裡呆過,當年就是個火爆脾氣,不肯縱他這麼胡鬧,拿出家法差點把他活活打死,可就是這樣,他也不肯放棄。」
「……」
鹿之綾聽了一出大戲。
說到這裡,丁玉君垂下眼,「後來,我實在沒辦法,就去找了戚雪,請求她嫁給崢嶸,戚雪考慮一晚上,同意了。」
「……」
合著薄崢嶸是小三強行上位。
鹿之綾聽得頭大。
「婚後兩人過得還不錯,崢嶸娶到心愛之人也就不鬧了,一心撲到財團上,薄妄出生的時候他高興得跟什麼似的,取名為薄棲,同『戚』音,也寓意著戚雪終究還是棲息在他這棵樹上。」
丁玉君回憶著過往,苦笑一聲,「那時我真覺得我那晚的請求是對的,是讓兩個孩子找到彼此真正對的人,可後來,崢嶸發現戚雪和前男友偷偷見面,一下子怒不可遏,兩人吵得不可開交。」
「再後來呢?」鹿之綾問道。
「再後來,戚雪想離開,崢嶸不肯,戚雪和那男人私下酒店開房的那天,崢嶸將薄妄的名字換了,他不肯放過戚雪,將人關在家中,成了一對怨偶。」
丁玉君看向她,將過往全部告訴她,「出事那天,戚雪帶著5歲的薄妄準備和那個男人私奔,車子卻從山上摔下來,戚雪當場死亡,薄妄從此失了所有的消息。」
「……」
聽完,鹿之綾忽然覺得手中的照片有些沉重,她將照片放回木箱,不知道該說什麼。
「家裡人都以為,崢嶸恨戚雪給他戴綠帽子,也討厭這個長子,根本不可能把薄家交到薄妄手上。」
丁玉君頓了頓,道,「可我不覺得,崢嶸對戚雪的感情太複雜,你看他這些年找了一個又一個,可族譜上他的妻子只有戚雪這個名字。」
鹿之綾聽著點了點頭。
「所以我始終相信,只要薄妄肯好好做事,崢嶸不會不給他機會。」丁玉君道。
茶室里的水壺煮著水,水慢慢燒開。
鹿之綾走過去,將電源關掉,將水倒在茶杯上,淡淡地問道,「如果真是這樣,父親為什麼要讓薄妄替薄家干那些不能見光的事?」
聞言,於玉君愕然地看向她,「是薄妄和你說的嗎?」
「我猜的。」
鹿之綾道。
「你很聰明。」
丁玉君道,「戚雪當年意外身亡,她的遺產就按法律分配,薄妄回來後,他的那一份我做主給他了,但他還要戚雪留在他父親那裡的,他父親不肯,他主動提的交換條件。」
原來是這樣。
替薄家做一些放不上檯面的事,以此來換戚雪留下的遺產。
鹿之綾蹙眉,「父親為什麼要同意?」
他就不怕薄妄出點什麼事麼?
「我不知道,也許在那個時候,沒人比薄妄更能處理好這些事。」
丁玉君一再嘆氣,抬眸深深地看向她,眼神懇切,「之綾,薄妄現在就像走在一條沒有燈沒有光的路上,他就是走到頭他也是在一片漆黑里,你幫奶奶把他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