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鹿之綾愣了愣,她只在鹿鳴呦呦生意好起來時給他們量過尺寸,確實已經很久沒量了,「封叔胖了嗎?」
她怎麼都沒察覺。
「嗯。」
阿唐臉不紅心不跳地又試一件封振的新衣服,「家裡有錢以後,他特別能吃。」
「哦。」鹿之綾不疑有它,又道,「那我拿去店裡換。」
「不用,我穿著很合身,你下次有時間再給他買。」
阿唐把衣服換了一個遍,然後一件件掛起來放在辦公室的衣櫃裡。
有時候特別忙,他會直接在店裡湊合一晚。
「好吧。」
他要穿,鹿之綾不可能不讓他穿。
她摸著一旁的沙發坐下來,道,「店裡生意越來越好了,你記得多囑咐員工,服務態度和品質手藝都是最重要的,讓他們一定不要輕視。」
雖說他們已經將員工的工資改為提成制,能有效提高員工的積極性,但還是多三令五申一些好。
畢竟鹿鳴呦呦現在是網紅店,同行也必然都盯著,就等著他們什麼時候出點錯。
「鹿之綾。」
他忽然叫她。
「……」
鹿之綾一僵,三年時間一晃而過,他很少連名帶姓地叫她,一般這麼叫就是代表他有些不爽。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頭,就聽他道,「我發現你現在是越來越了不得了,一年到頭我都聽不到你叫兩聲哥。」
動不動就是你你你的。
「……」
聽到這話,鹿之綾的手指不由得一緊,有些做賊的心虛感。
自從十六歲那個晚上,她不小心吻到他的頭盔,她再叫那聲哥就覺得哪哪都不自在。
阿唐一年能抗議上好幾回,每回抗議,她都覺得自己要兜不住了。
她有些僵硬地挺直背,「你不就比我大五歲嗎,我現在也成年了,成年人動不動喊哥哥很矯情。」
這理由真是蹩腳死了。
「哇,十八歲可真了不起。」
阿唐語氣又作又欠地吹捧她。
「……」
鹿之綾窘,不大自在地摳著沙發扶手。
「布的,別給你哥我摳壞了。」
阿唐的黑眸睨她一眼,重音落在「你哥」兩個字上,轉身在辦公桌前坐下來,盯著屏幕上的流水。
他現在還要攢錢給她治眼睛,聽說一般治眼睛起碼七十萬起,現在資金流動都在三家店面上,有餘錢,但不多。
「哦。」鹿之綾默默收回手,道,「那我們今天早點回家吧,和封叔一起吃蛋糕慶祝下。」
她的話落,辦公室里靜默了兩秒。
她看向阿唐的方向,還來不及奇怪就聽他應了一聲,「嗯。」
隨後,鹿之綾便聽到他在手機上敲字的聲響。
不知道怎麼,她忽然想到他剛學認字的時候,總是認半邊還認錯,還錯得根深蒂固,怎麼改都改不過來,封振氣得恨不得把書給他砸了……
後來是她一點一點在他的手掌心寫,把每個意思正確的字寫給他,把阿唐給糾正過來。
現在,打字回消息都很自如了。
想著這些事,鹿之綾忍不住微笑,只覺得他在手機上敲字的動靜也格外好聽。
以他的作風,一定是懶懶地靠在椅背上,一雙長腿往前伸展,一隻大手托著手機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他的輪廓應該變成熟許多了吧,或許更加深邃,骨相更加精緻……
鹿之綾自顧自地想著,阿唐走到她面前她都沒察覺。
一隻大手罩在她的頭上揉了揉,他道,「我先去新店那邊看一看,你在這坐一會,等我接你一起回去。」
「好。」
鹿之綾乖巧應道。
「給你放點曲子。」
阿唐在電腦上給她播放古箏曲子,又讓員工給她送上來幾分甜品和奶茶,把小野牽上來陪她,然後才匆匆離開。
鹿之綾端起面前的草莓慕斯,低頭品嘗一口,香甜滑膩,味道很好。
小野安靜地趴在她的腳邊,在古箏曲子裡慢慢眯起眼。
「阿唐呢?阿唐人呢?」
一個有些慍怒的女聲傳來,隨即便響起噔噔噔上樓的聲音。
辦公室的門被「砰」地打開,小野受驚,一下子從鹿之綾身邊站起來。
鹿之綾微笑著看過去,「文藍姐。」
穿著艷麗的年輕女人一見到她,怒氣就散了,笑著道,「原來是之綾在這啊,怪不得阿唐那個臭男人放我鴿子呢。」
文藍是隔壁女士時裝店的老闆娘,鹿鳴呦呦剛做的時候,他們就認識了。
她家裡兜兜轉轉和裴家有那麼點關係,在這條街上很吃得開,性子也直爽仗義,更關照他們。
鹿之綾聽著有些奇怪,「放……鴿子?」
「對呀,我約他晚上去看電影,他本來都同意了,突然剛剛發我消息說沒空。」
文藍很是熟絡地在她身邊坐下來,見旁邊的藍莓蛋糕沒動過,邊拿起來吃,邊吃邊道,「算了算了,既然是為你,看在我們之綾妹妹這麼可愛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計較了。」
鹿之綾坐在一旁,心口忽然間堵得慌。
她隱隱意識到什麼,「看電影?你和我哥……」
「呀,被你察覺到啦。」文藍嘻嘻一笑,放下蛋糕,單手托著臉靠近她,「之綾妹妹,我做你嫂子怎麼樣?」
「……」
鹿之綾往後縮了縮,差點打翻蛋糕。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甚至有些暈眩,她不明白,怎麼突然變成這樣。
她的手忽然被文藍捏住帶著去摸對方的眉眼,十分坦誠地道,「你摸摸看,我長得也不醜,雖然還不夠匹配阿唐那張妖孽臉,但我比別的女人強啊,我是真心喜歡他也喜歡你,所以他妹控我也完全能接受並支持。」
「……」
鹿之綾的手幾乎貼在她的眼裡,一張小臉一點點變得蒼白。
一陣恍惚過後,她完全沒聽到文藍在說些什麼,只有些僵硬地問道,「你們在談戀愛嗎?」
「算剛談吧,不是故意不告訴你啊,他說先試試,成不成不一定,所以我們也就沒想這麼早和你說。」
文藍摸摸她的頭道,「彆氣彆氣。」
氣?
鹿之綾忽然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資格生氣,她想著剛剛她要阿唐回家慶祝的那個遲疑,想著他敲字的聲響,手便慢慢從文藍漂亮的臉上滑下來。
血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