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先走了。」
鹿之綾向丁玉君和薄清林點頭。
丁玉君把她們送出梧桐院，連聲叮囑，「明天要早起，今晚要早點睡，知道嗎？」
鹿之綾應了聲，拉著箱子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還記得你第一次嫁進薄家的時候，是我扶你回的新房，幾年過去，我又做了你的伴娘。」
姜浮生興奮地道。
鹿之綾凝望天邊，今天的陽光特別暖，特別舒服。
「這樣的『物是人非』我還挺喜歡的。」她道。
「我也喜歡。」
姜浮生用力點頭，那個時候誰能想到現在。
遠處，兩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陽光下。
薄妄站在車頭前，一身深色西裝，脖間繫著藍墨色絲巾，抹淡了一貫的凌厲，勾勒出幾分儒雅，他單手插在褲袋裡，低著頭，投在地上的影子被拉長。
見到他，鹿之綾臉上的笑意更深，放開箱子快步朝他走過去。
薄妄抬起頭，漆黑的眸深深地看向她，張開雙臂。
鹿之綾走過去就投進他的懷裡，薄妄抱住她的腰將人往上提了提，手上的力道有些重，但很快就鬆懈下來。
「走吧。」
薄妄一手握住她，一手拉開車門。
車子緩緩行駛在路上，兩邊路上都是新年的氣氛。
「怎麼還想著坐車回去？」
薄妄低眸看她。
「反正婚禮的事也不用我忙，我的任務就是回去睡個好覺，明天起來化妝做你的新娘。」
鹿之綾坐在他身邊道，「所以有時間我就想看看這一路的變化，看看江南計劃帶給江南的變化。」
其實是她今天還要趕去季競那邊進行一次數據恢復。
坐飛機回去還怎麼打這個時間差。
薄妄被她話里「你的新娘」四個字取悅到，唇角噙起一抹弧度，「其實我可以和你一起回江南。」
「你明天得從江北出發，這才叫娶新娘的誠意，哪有提前去新娘家的，太心急了吧？」
鹿之綾忍不住道。
「行，我忍著。」
薄妄應道，嗓音無奈又性感。
見他這樣，鹿之綾忍俊不禁，凝視著他的俊龐道，「你知道嗎，今天奶奶和浮生都在回想我們那荒唐的第一次婚禮，薄妄，你不會落跑第二次吧？」
「我不會。」
薄妄想都不想地道，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她，「你會麼？」
不知道為什麼，鹿之綾感覺他的聲音陡然沉了許多，眼神也帶著一股逼人的意思。
她的笑容凝在嘴角，幾秒後輕笑出聲，「你怕我放你鴿子？」
「怕。」
他深深地盯著她，臉上沒什麼喜怒。
「我不會。」
她回答。
「乖。」
薄妄頜首，將她的手握住放到自己腿上，轉頭看向車窗外。
沿江的景致在一路倒退。
車子停在跨江大橋旁邊的停車場，一江之隔，江南幾個區變化很好，江北還像從前一般，連這個老停車場都還在。
「停在這個停車場的意思是，我怎麼走的，薄總就讓我怎麼回來嗎？」
鹿之綾被勾起回憶。
離婚的時候，薄妄就是在這裡送的她，現在準備結婚，他又在這裡送她。
「嗯。」
薄妄應了，推門下車。
鹿之綾看著他的身影，明明到明天就能再見，她忽然還有點捨不得，便下車主動擁抱他，柔聲道，「那我走啦，等你明天來接我。」
「好。」
薄妄抬起手，修長的手指撥弄她額前的發，腕上的沉香佛珠輕輕滾過她的額角。
他低下頭，薄唇印在她的額頭上，「去吧。」
鹿之綾鬆開他，轉身上車。
轉身的一瞬，她臉上涼了下，她抬起頭望去，太陽還在，江北卻落下了雪點子。
和離婚那一日像得一模一樣。
或許，是老天也在給他們的過去劃上句號。
鹿之綾擦掉臉上的雪漬，彎腰坐進車裡，薄妄替她關上門，站在門外看著她。
「……」
鹿之綾對上他的視線，看著他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雪點子落在他的肩上。
他慢慢直起身，清江在他的身後，綿延壯闊。
「上橋了上橋了！」
跟著坐到她這一輛車的姜浮生亢奮極了，趴在窗口說道，「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上跨江大橋，原來清江這麼寬，在橋上看都看不到邊。」
「……」
得不到回應，姜浮生回頭，就見鹿之綾坐在那裡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之綾？」姜浮生去拉她，笑著問道，「怎麼，新娘子緊張啦，還是捨不得呀？」
婚禮前一天才回家待嫁，也沒什麼好捨不得的吧。
鹿之綾回過神來，道，「沒有，只是覺得薄妄今天好像有點奇怪。」
「霸道總裁嘛，都是怪怪的。」
姜浮生滿臉寫著我了解。
鹿之綾被逗笑，笑盈盈地看向她，「不得了，你都敢拿薄妄開涮了。」
「反正大少爺聽不到。」姜浮生洋洋得意。
「行車記錄儀能收音。」鹿之綾提醒她。
「……」
姜浮生的臉瞬間綠了，連忙拿出手機開始搜索怎麼刪除行車記錄儀里的聲音。
被這麼一打岔，鹿之綾的思緒鬆散開來，不再想那麼多。
車子過了跨江大橋，開到空曠的大路上，一輛轎車停在路邊打著雙閃，鹿景凡穿著黑色羽絨服，把自己裹得跟著熊一樣站在路旁，在雪點子裡抱緊雙臂。
「是我六哥，停一下。」
鹿之綾出聲。
車子緩緩在鹿景凡面前停下來。
鹿之綾按下車窗，凍得瑟瑟發抖的鹿景凡靠過來，按事先的說辭，「小七，我也回江南，坐我車，讓他們跟在後面，我們兄妹倆說說話。」
這樣，她才有脫身的機會。
聞言，姜浮生想和鹿之綾聊一路的想法破滅，也不好破壞他們兄妹婚前的聊天，頓時有些鬱悶。
「浮生，那我走了，我們晚上再聊。」
鹿之綾微笑著道，伸手去推車門。
車門是鎖住的。
她的心裡略略一沉，轉眸看向司機，「麻煩開下車門，我坐我六哥的車，你們跟在後面。」
「不好意思，嫂子，妄哥交待，不能放你離開這輛車。」
熟悉的聲音從前面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