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淮問道。
聽到這話，小野嘟著嘴喝水的動作停住，一雙漆黑的眼睛看向正在打電話的薄妄。
大片的白雲正好飄過遠方的天空，男人高大頎長的身影立在陽光下，在幼小的孩子眼裡像一座很高很高的山……
「小野？」
李明淮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怕他著涼發燒。
「啊？」小野收回視線看向李明淮，奶聲奶氣地道，「不記得了，壞人打我，我就睡著了。」
那不叫睡著，那叫昏過去了。
李明淮沒有再問。
一支手機遞到小野面前，小野坐在那裡，看著屏幕上鹿之綾的臉立刻嚷起來，「媽媽！」
薄妄在他身旁坐下來，充當他的手機支架。
小野立馬往他身上靠了靠，依賴地抱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道，「媽媽，我見到爸爸啦。」
薄妄低眸看過去，視線落在屏幕上。
鹿之綾站在季家的宴會廳里，她身後的賓客們正在陸續離開，她坐在一張椅子上，彎唇而笑，眉眼柔軟，柔聲細語，「小野真勇敢，你受傷了嗎？」
「沒有。」
小野猛烈搖頭。
「小心搖成腦震盪。」
薄妄按住他的小腦袋，隨後看向手機屏幕，眸子深邃，「你腳怎麼樣了？」
鹿之綾低眸看向自己的腳，道，「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我看看。」
薄妄道。
「真沒事了。」
「之之。」薄妄的語氣沉一些。
「……」
鹿之綾只好把手機往下放，照向自己的腳踝。
薄妄擰眉，「腫了。」
「一點點而已，真不疼。」
鹿之綾道，「我們在醫院會合吧，正好給小野做個檢查。」
經歷這一遭，得好好檢查下。
「好。」
薄妄頷首。
掛掉視頻電話，薄妄抬眼望向爛尾樓的方向，薄唇微抿，看來沒什麼時間去檢查現場了。
「李明淮，這事沒完。」
他冷肅地道。
「明白。」李明淮頜首，「我會帶人儘快查個水落石出，一定查出幕後主使。」
敢綁架小野，吃熊心豹子膽了。
「查出來，殺一儆百。」
薄妄一字一字道。
要是周勁死得太久讓人忘了他是什麼下場，那就再豎一個典型。
……
季家。
鹿之綾掛掉視頻電話，纖細的手指握著手機，握得有些緊。
有目光一直追著她。
她抬起頭，就見二樓樓梯的平台上，季競靠在扶手上，看著姿態放鬆，但眼裡分明透著緊張。
「……」
鹿之綾朝他淡淡點頭。
季競的雙肩頓時垮下來，感激地朝她低下頭，額頭抵在合十的雙手指尖。
鹿之綾沒什麼表情地收回視線，轉身往外走去。
醫院裡，整條走廊安靜極了。
鹿之綾穿著平底鞋趕到，就見薄妄站在窗前，大片的光線投射在他身上，將他的背影線條鍍染得溫暖。
「……」
鹿之綾朝他走過去，從後抱住他的腰。
薄妄的身形一頓，低眸往後看來，視線落在她的腳上，「自己走過來的？」
語氣不悅。
「我這點小傷不用坐輪椅吧。」
鹿之綾輕輕一笑，仰頭凝視他，「你站在這想什麼？」
「你兒子在裡邊檢查，我等他。」
薄妄轉過身來，睨一眼對面關閉的檢查室大門說道。
「我去看看。」
鹿之綾剛轉身就被薄妄拉回陽光里，帶著暖意的光線落下來，也伴隨著薄妄的吻。
薄妄黑眸極深地盯著她，單手撫上她的臉就吻住她，卻不似平時的侵略占有，薄唇壓在她的嘴角停著，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兒，他才含住她的唇吮吻……
「你在不安嗎？」
她環住他的腰，柔聲詢問。
「之之。」薄妄沉沉地盯著她，不答反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他繼承了薄家，里里外外的人都對他恭恭敬敬，結果，他薄妄的兒子還會被綁架。
她不能受刺激，可卻一直在受刺激。
聞言，鹿之綾的目光顫了下，隨即彎起一雙好看的眼，踮起腳尖，滿眼傾慕地貼近她，一邊將佛珠手串摘下來套到他手上，一邊軟聲道，「不，哥哥最厲害了。」
「……」
薄妄的臉頓時繃不起來了，嘴角愉悅地提起，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鹿之綾，老子這輩子算是被你哄明白了。」
都不用送禮物，一句話就能讓他整個人從地下到天上。
見他心情好起來，鹿之綾笑，「一輩子還長呢。」
緊接著，她又道，「我想過了，這一次是我們太鬆懈，以為周勁一死就天下太平，沒想到還有人覬覦我三哥的技術，以後我們小心些，不會再讓人鑽了空子。」
「跟我在一起還要你小心做事，那我成什麼了。」
薄妄低沉地道。
說話音，身後的門被打開來，小野被護士領著從里走出來，額頭上包著一圈紗布，白淨的小臉沒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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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見到他們，小傢伙的眼睛才亮起來，快步衝過去，「媽媽。」
鹿之綾立刻彎下腰接住他，將小小的人兒抱進懷裡牢牢抱住。
失而復得的激動在這一剎那間達到頂峰。
差一點，差一點點……她就再見不到他了。
還好。
還好。
「小野真勇敢。」
鹿之綾在他耳邊稱讚。
小野也轉頭，貼著她耳朵小聲問道，「我說我被打就不記得了，爸爸會好起來的，對嗎？」
就在交易前的一刻。
季競的命令才及時到達綁匪耳中，鹿之綾和小野通上了話。
「對，小野很棒。」
鹿之綾在他耳邊說，親了下他。
薄妄站在一旁，低眸看著抱得難捨難分還要講悄悄話的兩個人，不禁道，「鹿野，你還要檢查，別抱了。」
「我不疼了。」
小野抱著鹿之綾捨不得撒手，嘴上道，「爸爸媽媽，我想去看看季可愛。」
「好。」
鹿之綾應道。
……
一家三口去了加護病房。
走廊里，鹿景凡帶著薄家的兩個保鏢站著，鹿景凡抱臂靠在牆上，一張臉深沉，在想事情。
「聖誕老舅舅。」
小野正兒八經叫了一聲。
「……」
鹿景凡從思緒中抽離，轉頭看向他們，目光落在小野的身上，上前彎下腰揉揉他的小腦袋，「小傢伙，第一次聽你叫老舅舅聽得這麼順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