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芸飛邊看邊側頭和鹿之綾道,「YL這一季還出了國風系列,以輕綠與紗為主題,我覺得特別適合你。」
鹿之綾微笑,「我看不見,穿什麼都一樣。」
「你這麼好看,衣服也要好好挑才行,那我替你挑吧。」
郁芸飛說道,指揮著模特,「剛剛撐傘的再走一遍我看看。」
聽到這話,那模特立刻重新走了一遍,在她們面前緩緩打開面前的油紙傘,長發飄飄,衣袂翻飛,令人仿佛夢回煙雨江南。
「這件留下。」
郁芸飛做了主,朝鹿之綾道,「你身上有江南女孩的溫婉和恬靜,氣質比模特好,穿這件衣服肯定比她好看。」
「謝謝郁姨,只是我衣服夠穿,就不用破費了。」鹿之綾低了低頭客氣地道。
郁芸飛笑出聲,「現在哪還有女孩說自己衣服夠穿的呀,郁姨給你的心意,不准不要。」
「……」
鹿之綾沉默。
郁芸飛這是有意拉她加入陣營。
「……」
龔姿樺站在一旁看著郁芸飛這麼客氣地對待鹿之綾,整個人僵硬得不能再僵硬。
今天早上,郁夫人突然邀請她過來,她還以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得了郁芸飛的青睞,沒想到來了以後郁芸飛一句話都沒同她講,反而和鹿之綾聊得熱火。
鹿之綾到底是怎麼得到這層關係的?
「還有這個。」
郁芸飛從面前的茶几上拿起一個長型的絨盒,遞給鹿之綾,語氣隨意,「上次看珠寶展的時候,我一眼就看中這條37顆彩鑽的手鍊,就送給你做見面禮吧。」
鹿之綾沒接,「我怎麼能奪郁姨所好。」
「拿著吧。」
郁芸飛把手鍊盒塞進她的手裡,在音樂聲中靠近她,「我第一眼見到你就挺喜歡你的,我知道剛進薄家你肯定各種不適應,老太太要照顧老爺子,分不了多少心思給你,薄妄又是那樣一個性子……不過你有什麼委屈都可以告訴郁姨。」
說著,郁芸飛轉眸幽幽地瞥了一眼龔姿樺,「你說,你想要她怎樣,郁姨替你出氣。」
「……」
龔姿樺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但光這一眼,就叫她嚇得腿都在發抖,呼吸亂得不行。
「……」
鹿之綾捏了捏手中的手鍊盒,郁芸飛算是煞費苦心,又是送又是把和她有過節的龔姿樺找過來,要給她出氣,示好的意味太明顯。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這一次她歡天喜地地收了,下一次,郁芸飛就該提條件了。
遲早要走的人一點都不想參與到大家族的勾心鬥角中。
這麼想著,鹿之綾笑了笑,將手鍊盒遞迴去站了起來。
郁芸飛看著她的動作,臉色頓時不太好看。
「謝謝郁姨厚愛,只是這手鍊太貴重了,我不能收。」鹿之綾淡淡地道。
郁芸飛只當是她是要一心巴著薄妄,不禁冷笑一聲,涼涼地道,「之綾,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有些人你以為你把握得住,其實你根本沒有那個本事。」
「……」
「薄妄啊,是一頭從爛泥里爬出來的狼。」郁芸飛抱回布偶貓,有些感慨地道,「狼身上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人性。」
她想跟著薄妄,別說前途,命都不一定能保到幾時。
鹿之綾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多謝郁姨的提醒。」
她朝郁芸飛低了低頭,然後沒有任何遲疑地拉著姜浮生往外走去。
鹿之綾一出門,郁芸飛冷冷地開口,「停了。」
音樂停止,模特們也忙往後退去。
郁芸飛揉著懷裡的貓,龔姿樺看著這場變故有些摸不著頭腦,好一會兒,她忍不住上前小聲問道,「郁夫人,鹿之綾和薄大少是什麼關係啊?」
聞言,郁芸飛回眸,眼中已經沒了剛剛的冷淡,微笑著道,「姿樺是嗎,來,坐。」
「……」
龔姿樺被她前後顛覆的態度弄得心驚肉跳,惶惶地在她身邊坐下來。
「有些人嘗了點甜頭,就以為自己是什麼電視劇的女主角,全世界都能為她所用,好機會擺在面前不珍惜,反而去肖想自己不該得到的。」
郁芸飛嘆著氣搖了搖頭,「現在的年輕女孩啊,還是太浮躁了。」
「……」
龔姿樺聽明白了,那晚龔家宴會鹿之綾是坐著薄妄的車走,應該是被睡了。
薄家的關係複雜,郁芸飛知道這事後有意拉近鹿之綾,好從枕頭風的路子探聽薄妄的一舉一動,但鹿之綾看不上她,以為自己是把握住薄妄,得到更多。
「姿樺,你不是這樣的人吧?」
郁芸飛笑著問道,滿臉寫著溫婉無害。
龔姿樺的手一下子攥緊手中的包。
郁芸飛大概是看出她和鹿之綾有過節,原本意圖是踩她給鹿之綾出氣,結果鹿之綾不領情,於是把機會給到她這裡。
只憑龔家的地位和她自己,她萬萬不敢直接去招惹薄妄,但要是有郁芸飛給她鋪路……
一想到心頭那道揮之不去的身影,龔姿樺下定主意,沖郁芸飛笑了笑,「我當然不是這種人。」
「我喜歡和聰明的女孩說話。」
郁芸飛滿意地點頭。
鹿之綾和姜浮生走出偏廳的門。
富麗堂皇的主樓里,三樓,薄妄倚著欄杆,取出一根煙含在嘴裡,低頭點菸。
腥紅的光燒著煙尾。
樓下,鹿之綾同姜浮生說說笑笑,越走越遠。
薄妄隨意地吐了口煙,目色幽沉。
被找了啊鹿之綾。
他拿起手機,看著那道越來越遠的身影撥出一個電話,冷聲吩咐,「查一查,郁芸飛找鹿之綾都說了什麼。」
她那點破感情,怕是連這個月都撐不過去。
……
從主樓出來,鹿之綾迎著早上的陽光停下腳步,姜浮生不解地看她,「怎麼不走了?」
「去老太太那裡。」
鹿之綾做下決定。
今天她的舉動惹到郁芸飛,以後小鞋怕是少不了。
她實沒什麼心情耗在薄家的這堆勾心鬥角里,索性去向老太太問問清楚,昨晚的舉動究竟是幾個意思。
進梧桐院的時候颳起一陣風,樹上的葉子掉落下來,像下一場小雨。
丁玉君對她的到來早有準備,摒棄所有的人,只留下鹿之綾在茶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