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也不再猶豫，捏著手裡的香，眼底掠過一抹幽色，「不過我有兩個要求，第一，前往神山的那批殺手我要他們的命，一個都不能活著；第二，一旦大腦改造的技術成功，留下鹿景曄的命。」
滅殺氣，是為了給鹿之綾報仇；留鹿景曄一命，是看在鹿之綾的面上。
「你還真是個情種。」
周勁皺了皺眉，但一想到只是這樣就能平息薄妄的火氣，讓他心甘情願跟著自己一起干也不錯，便道，「好，我答應你！」
「在我母親面前發誓。」
薄妄道。
周勁往旁邊站去，笑著拿出打火機，給他手中的香點上火，道，「阿妄，這得先看你的誠意。」
薄妄冷漠地看他一眼，握著三支煙走到照片牆前，看著上面母親的照片道，「母親。」
周勁拿出手機，打開錄像模式。
「從今天開始，我捨棄薄姓，同薄崢嶸脫離父子，認周勁為父。」
薄妄一字一字清晰地說出口，然後對著照片牆鞠躬。
聽到這一句，周勁激動得呼吸都在發抖。
這麼多年，他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周勁看著手中拍下的視頻，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一抬頭，就見薄妄已經將香插進去，轉眸看向他，認認真真地叫了句，「父親。」
「好！哈哈哈哈哈……」
周勁大笑起來，笑聲激盪著牆壁。
他收起手機，又取了三支煙點上，在淡淡的煙霧中看向牆上的照片，「戚雪，你聽到了嗎，當年你做錯的選擇，我們的兒子替你重新選了。」
薄妄站在一旁，面無表情。
「你放心，阿妄跟著我，比跟著薄崢嶸有出息一百倍。」
周勁說道，將香插進香爐里，而後轉身看向面前的薄妄，伸手拍拍他的臂膀，「從今天起，我們父子一起來讓這個無聊的世界變得熱鬧起來。」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薄妄因為藥物力氣發虛，站了一會兒便在一旁的床上坐下來休息。
「自然是推倒薄家，盯著鹿景曄重做技術。」
周勁道。
「看起來你一時半會也不會放我出去，這第一件我幫不上忙。」薄妄坐在床邊道，「帶我去看看鹿景曄。」
「好，父親就帶你去看看。」
周勁一口答應，滿面春風地往外走去。
……
棲雪山在黑夜裡表面上寧靜非常，但掩藏在濃密樹葉下，無數迷彩裝束的人正在秘密行進，從四面八方穿進山里。
警方派出了大量的人手，也做出攻進基地的計劃。
鹿之綾和鹿家人走在後面，李明淮和鹿景瀾行動不便，只能坐在指揮車裡。
換上一身迷彩服的鹿之綾跟在活死人的後面往裡走，鹿景煥和鹿景凡兩人一直護在她身邊。
上一秒，鹿景煥檢查她身上的防彈衣有沒有穿好，下一秒，鹿景凡又來檢查她的防彈頭盔戴得正不正。
還沒走多少路，兩人就把她身上的裝備檢查了八百遍。
「小七你累不累？五哥背你走。」
鹿景煥說著就在鹿之綾面前蹲下來。
「不用，五哥，我不累。」
鹿之綾有些無奈，她是來找薄妄，不是來郊遊的。
「這山里路太難走了，多容易絆到，我開個手電筒吧給你照路。」
鹿景凡伸手就要拿手電筒。
是生怕基地的人發現不了他們嗎？
鹿之綾急忙按住他的手，小聲地道，「五哥，六哥，你們要不回指揮車上吧？」
「……」
兄弟兩個頓時不說話了，乖乖地陪在她左右往前走。
在黑夜裡行路不是一件易事，鹿之綾怕自己崴腳變成拖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一步步紮實地跟上大隊伍。
「這一次人手充足，只要周勁敢留在基地，一定能將他抓住。」
鹿信雄走在面前沉聲說道。
他們鹿家的仇，就要報了。
棲雪山裡的夜路甚至都沒有一點月光能照到，隊伍走得並不快，等按照地圖到達基地外圍的時候已經是黎明最黑暗的一段時間。
鹿之綾靠著一棵大樹蹲下來，鹿景煥和鹿景凡又開始像老媽子一樣給她檢查裝備。
她聽到空氣中傳來一絲極輕的聲響。
是塗了色的隱形無人機在黑夜中飛向基地的方向，是警方在操控，用來巡視基地內部環境。
過了片刻，每個人的耳機里傳來現場警方指揮官的聲音，「都蹲下檢查裝備，五分鐘後奇襲。」
他們連手電筒都不開一個，就是為了隱藏蹤跡，達到天降奇兵的效果，讓基地的殺手防不勝防。
既然指揮官覺得可以進攻，那說里他覺得一切正常。
可鹿之綾覺得太順，有點不太對勁，周勁那個人，整容、滲透季家，取得薄崢嶸的信任，對鹿家犯下種種惡事依然全身而退，哪怕是薄妄找到他頭上，他也能用她三哥的下落讓薄妄跟著他走……
這樣一個人明知道那麼多殺手落在他們的手裡，還對基地不做任何防範？
這說不通。
但箭已經在弦上，她這個時候質疑指揮官會影響軍心。
鹿之綾咬唇，五分鐘後……
「五哥，六哥，我想離基地近一點，聽聽有什麼動靜。」
鹿之綾想了想說道，順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這幾年眼睛不靈，耳朵特別靈敏，要是讓我靠著牆根，或許我能聽到些什麼。」
也算是給大家探點消息。
「不行，離近了被發現怎麼辦？萬一人家牆根有電網怎麼樣？萬一牆根有殺手值夜怎麼辦？」
鹿景凡想都不想地否定她的提議。
鹿之綾低聲道，「六哥，這麼多人奇襲，是要拿命沖的。」
能多一重保障不是好一些嗎？
聽到這話，鹿景凡和鹿景煥有些無奈地對視一眼，最後只能起身帶著她悄悄貼近基地。
基地的圍牆很高都掩在層層樹木之後。
鹿景煥把鹿之綾帶到一處角落，道，「牆這麼高，還是實心的你怎麼聽？」
鹿之綾站在牆前，閉上眼睛安靜聆聽。
「……」
見狀，鹿景煥和鹿景凡不再出聲。
聽了整整兩分鐘，別說人聲、機器聲，就連一點蟲鳥聲都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