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綾呆呆地看著,手指一點點握緊起來,下一秒,她還是忍不住站起來,抬起腿就往外跑去。
傭人們有些錯愕地看著她的身影。
鹿之綾一路跑向神山的安保樓,那裡有著神山公共區域的所有監控,在那裡,可以看到很多人的活動軌跡。
她知道,她一直被人盯著。
有人一直在默默關注著她。
別走,不要走。
鹿之綾用力往前跑著,風迎進她的鼻腔,她重重地呼吸著,幾乎能聽到自己跳動強烈的心跳……
她衝進安保樓,一把推開大門,裡邊幾個保鏢正在聊天說著昨天的事,見她進來都是一臉震驚,「大、大少奶奶?」
鹿之綾沒理他們,直接往監控大廳跑過去。
一進去,只見牆上是各種屏幕的監控,密密麻麻的屏幕前只有兩個人在那裡盯著。
見到她,兩人站起來,「大少奶奶。」
鹿之綾往周圍張望,偌大的廳里只有他們兩個看監控的,沒有別人。
走了,真的都走了。
沒有一句再見就走了。
鹿之綾有些嘲弄地笑起來,看著空空蕩蕩的大廳道,「是不是我能做的只有聽話而已?我就這麼礙事嗎?」
她不是個瓷做的,她不會一碰就碎,為什麼一定要這樣?
她也想見見他們啊……哪怕只是一面,看到他們好好的就行了。
「大少奶奶在說什麼?」
兩人愕然。
鹿之綾抬起手抹了抹眼睛,啞聲道,「不好意思,我失態了。」
她轉身往外走去,從安保樓走出來,已經是黃昏降臨,大片大片的霞彩落在神山的上方,溫柔了每一棵樹木。
鹿之綾一步步往回走去,從這一刻起,又不會有人時時刻刻盯著她了。
就這樣吧。
她正要進門,忽然轉頭,就見小野同學站在掛滿祈福牌子的樹下不停地點頭哈腰,兩隻小手合得緊緊的,十足像個迷信的小神棍。
鹿之綾朝他走去,還沒靠近就聽小野嘴裡念念有詞,「謝謝聖誕老公公,謝謝,謝謝,我有錢了給你們買好吃的。」
「……」
「小蘋果你們拿回去吧,我拿好多不好意思。」
小野奶聲奶氣地對著樹說話,把身上所有的飾品都摘下來放在樹根邊,「拿走吧拿走吧。」
「小野?」
鹿之綾出聲。
小野轉過頭來看向她,立刻拉住她的手道,「媽媽,你拜拜,拜拜。」
「拜什麼?」
「聖誕老公公。」小野一張小臉虔誠到離譜,「媽媽你像我這樣。」
鹿之綾失笑,「你這麼相信聖誕老公公?」
「對啊,聖誕老公公說幫我把爸爸帶回來,他們可好啦……」小野很是激動,想了想又道,「就是沒白鬍子。」
聞言,鹿之綾怔住,「你說,聖誕老公公答應你了?」
「嗯嗯。」
小野乖巧點頭。
「什麼時候,在哪裡?」鹿之綾有些焦急地問道。
「就在這裡呀。」
小野指指面前的大樹,「好多煙,啪……兩個聖誕老公公就出現了,啪……又不見了。」
他都沒來得及說再見呢。
唉,聖誕老公公好忙哦,忙得鬍子都長不出來。
煙……
鹿之綾繞過大樹,就見樹後插著幾根香,香還沒完全燃完。
沒燃完……
鹿之綾猛地轉頭往周圍看去,可目光所及什麼人都沒有,空空蕩蕩,就像她每次呆在鹿宅,一轉頭,眼前永遠是空的。
她知道,他們有不得已的理由。
可是,她不想聽話了。
她真的不想聽話了。
鹿之綾低眸看向腿邊的小野,伸手把他抱起來,輕聲道,「小野,陪媽媽追人好不好?」
「追誰啊?」小野茫然。
「追聖誕老公公。」
「不可以不可以。」小野連忙搖小手,一臉嚴肅地道,「聖誕老公公去找爸爸。」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不想聽話了。
家人是她的,薄妄也是她的,他們一直在互相拯救,唯獨避開了她。
這不對,也不該。
鹿之綾抱著小野走到停車場打開自己的車,然後將小野放在安全座椅上,逕自走到駕駛座拉上安全帶,看著眼前的路深吸一口氣,一雙手握上方向盤,「小野坐好了嗎?我們準備出發了。」
「坐好了!」
小野點頭。
鹿之綾一腳油門踩下去,坐在安全座椅上的小野直接瞪圓大眼睛,「飛啦——」
鹿之綾往薄家的出口開去,被薄妄陰陽怪氣出來的一手隨心車速屬實不慢,小野默默伸出小爪子抓住身前的兩根安全帶。
他們見過小野再走,香也沒燒完,應該跑不了多遠。
在薄家的範圍內,鹿之綾一路都沒遇上人,她往外面追去。
發生過那樣的事,神山山道上連過路車都沒有,安安靜靜的,一路都是空曠至極。
不可能……
他們不可跑這麼快……
鹿之綾繼續往前追,終於在快下神山的時候看到薄家的幾輛商務車,她連忙追上去,在對方下了神山後直接超車,逼停他們。
「哇,媽媽開賽車好帥啊!」
小野坐在後面發出驚嘆。
「……」
鹿之綾推開車門下去,就見後面的駕駛座上坐著一個熟悉的活死人,旁邊就是李明淮。
李明淮沒下車,只是按下車窗探出頭來,「嫂子怎麼在這裡?」
「你怎麼在這裡?」
鹿之綾反問。
「警方那邊好像又審出了新的東西,我帶人過去看看。」
李明淮神色淡定地說道。
「是嗎,你們都下車,我有些話同你們說。」鹿之綾道。
「現在?」
李明淮愣住,「嫂子,我這急著去……」
「沒事,下來吧,把車靠邊,注意安全。」
鹿之綾說道,長發下的臉沒什麼表情。
李明淮神色僵了僵,遲遲沒有下車,似乎還在想著怎麼應對自己。
鹿之綾抬起手輕輕敲了敲車窗邊緣,「小野還在車上,麻煩你幫我帶會孩子。」
「……」
李明淮看著她看起來十分尋常的面色想不出來辦法,只能默默推開車門下來,被活死人同伴架著往前面的車走去。
把李明淮支走,鹿之綾伸手去敲後面的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