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空氣涼爽舒服。
鹿之綾和薄妄帶著裴顏、小野出來江邊走走。
江邊出來散步遊玩的人很多，四人都戴著口罩，雖然被頻頻注目，但沒被認出。
鹿之綾扶著裴顏沿江邊的路走，裴顏扎一個可愛的馬尾，緊緊抓著她的手，吃力地往前一步一步挪，一條腿有些使不上力，肩膀一下高一下低。
有人看過來，裴顏就自卑得恨不得一頭扎清江里去。
鹿之綾笑著激她，「要不，讓小野推你？」
小野在一旁摸著欄杆蹦蹦跳跳地走，聽到這話立刻樂顛顛地道，「我推我推！」
「……」
裴顏瞬間走得賣力了。
她這輩子都不想讓小野推她去各種社死場面。
薄妄走在她們後面，黑色的西褲包裹一雙修長的腿，口罩遮住了半張臉，但難掩他眉眼間的凌厲，他單手插在褲袋裡，走得漫不經心。
清風吹來，江面泛起淺淺漣漪。
小野賣力地把自己的腦袋往欄杆空隙裡邊送，盯著江面叨叨，「魚，大魚，喔要吃大魚……」
看了一會，看不到魚，小野失望地縮回腦袋。
然後，小腦袋卡住了。
「啊呀！」小野一愣，一雙小手攥著欄杆，急得直踢小腳，「耙耙救我，我腦袋搬家嘞……」
鹿之綾聽得心裡驚了下，一回頭就看小野同學在那裡卡著脖子撲騰，薄妄淡定地站在後面看著，眉眼裡寫滿了與我無關。
「……」
果真是親生的。
「救我救我，我頭要掉啦……」
小野激動得不行。
周圍又有人看過來，小野梗著小腦袋往旁邊轉，怎麼看都看不到站在他正後方的薄妄，急得要掉眼淚，「爸爸！你兒子還在這裡！你丟了你就沒兒子了！」
只要一急，口齒比誰都清晰。
「薄妄。」
鹿之綾笑著看薄妄一眼。
薄妄這才嫌棄地往前，一把將小野拎出來，卡得不怎麼緊，出來時也就小耳朵蹭了下，小野誇張得直抽氣，然後順勢一把抱住薄妄的脖子，怎麼都不肯撒手了。
「……」
薄妄只能單手抱著他往前走。
鹿之綾繼續陪裴顏走路，裴顏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忽然脫開她的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滿眼認真，不再在乎旁邊人的眼神。
「顏顏？」
鹿之綾有些好奇地看向她。
裴顏邊走邊認真地道，「我從小野身上學會了，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她不要再管別人的目光了。
鹿之綾忍不住笑出聲來，看來她和薄妄的兒子還是個有正能量的小孩。
薄妄正把小野死死勒住自己脖子的手拿下來，一抬眼，就看到鹿之綾站在那裡笑，一頭烏黑的長髮被簪子綰起，耳邊落下兩縷隨風輕動，晃在路燈下淡了發色，她的雙眼溫柔彎起，嵌滿輕鬆的笑意……
驀地，鹿之綾轉頭看向他，眉眼更加溫柔放鬆。
連續一周的假葬禮讓她也一直繃緊著，終於松下來了。
薄妄深深地盯著她，忽地將小野這個黏人的小東西放下來。
「干什莫？」
小野一臉訥悶懵懂地看著薄妄大步朝鹿之綾走過去，下一秒，鹿之綾就落到他的背上。
薄妄直起身，鹿之綾急忙抱住他的脖子，笑得有些無奈，「你幹什麼？」
「背你走走。」
薄妄托起她的腿，輕輕鬆鬆地背著往前走。
裴顏笑眯眯地扶著欄杆站在那裡看。
小野不樂意地撅起小嘴，不讓他抱脖子，就想讓媽媽抱脖子，哼……
「小姨，我也要腦公抱脖子！」
小野看向裴顏，一臉嚴肅地說道。
「咳……」裴顏被江風嗆到，「你是要找老婆吧？」
「那就腦婆！」
反正他也要找一個。
有什麼了不起。
「好，等你長大了找老婆哈。」裴顏摸摸他小腦袋哄。
「我現在就要找！」
小野叉腰。
「那你要找什麼樣的？」裴顏問他。
小野同學轉著眼珠子想了想，有些說不上來，終於在看到前面的身影時，小手一指，「找麻麻這樣的腦婆背我……」
「……」
找個能背起老公的老婆，裴顏忽然覺得小野同學將來的擇偶範圍也不大。
兩個小孩在後面說著話，活死人們看在周圍。
薄妄背著鹿之綾在江邊已經走了一段路。
「對季家的調查進行得怎麼樣？」
鹿之綾收回視線，柔聲問道。
「很有趣，季家人遺傳下來的骨相和周勁十分相似，所以一大半的季家人他都可以隨意整容，查下來是個大工程。」
薄妄邊往前走邊低沉地開口。
骨相這種東西普通人看不出來，大概也是專業儀器分析後的結果。
周勁會找上季家必定也是煞費苦心的結果。
「調查出來大概要多久？」鹿之綾又問。
「至少七天。」
薄妄道。
他們不止要從整容的角度去想，還要從每個人的履歷，整容替身的可能性上去查，七天查出來已經是很理想化了。
鹿之綾淡淡一笑，「這麼說，再過七天，你就能抓到周勁了。」
聞言，薄妄的眸色深了深，聲線如夜色一般幽深，「之之。」
「嗯？」
「我想在你手機里裝一個軟體，一旦你離開手機超過兩米，報警信息就會發到我手機上。」薄妄說道。
鹿之綾的笑容不變，沒有任何猶豫，「好啊，給顏顏、小野也配個和這種類似的手環戴著吧，薄媛、薄楨也需要。」
薄妄步子一頓，托住她雙腿的手緊了緊。
她什麼都知道。
「七天，你在找周勁的真實真份，周勁也會進行下一步的報復。」
鹿之綾說道，「不是我，大概就是薄媛、薄楨吧。」
總歸都是從薄崢嶸身邊的人下手，她的機率不高也不低，她算不上是能讓薄崢嶸痛苦的人，但她算是一路攪了周勁大事的討厭鬼。
「……」
薄妄站在那裡沒有動。
鹿之綾抱住他脖子的手緊了緊，「別這樣，你之前不是說壓力不大嗎？」
「當時覺得一個葬禮就能搞定。」
結果重新鎖定了季家，又要重新調查。
「現在也還好啊，就多出七天調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