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做到的?」
鹿之綾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薄妄,她明明看著車子衝出山道,跌落懸崖,這樣也能救下來嗎?
薄妄靠在門口,有些邪氣地挑了挑眉。
還是丁玉君開口道,「我每次出門,薄妄都做好了應對的措施,他說不管是什麼時候出事,都要做出假死的現象,那山壁上的樹葉其實都是偽裝,樹葉下早就做好撈車撈人的防護了。」
原來是這樣。
鹿之綾點點頭,丁玉君給她擦掉眼淚解釋,「我想著這套操作還是有點險,怕你說薄妄任性妄力,索幸就沒和你說。」
「哎喲……哎喲……」
一個嗚呼哀哉的蒼老聲音傳來。
鹿之綾轉過頭,只見老爺子薄清林面容憔悴滄桑地躺在床上,鼻子裡插著呼吸管,還吊著藥水。
可憐兮兮的模樣。
「爺爺他……」他肯定也是不知情的。
丁玉君又抹了抹眼淚,抱怨道,「這老頭子平時糊裡糊塗的,突然在那關鍵時刻又清醒了,還好薄妄在山下防護措施做得好,也就摔斷兩根骨頭。」
「……」
什麼叫也就,這把年紀了,摔斷兩根骨頭可不是小事情。
鹿之綾轉眸看向薄妄,薄妄站直了一些,理直氣壯,「誰知道他突然清醒過來。」
而且他已經暗示過老爺子趁著老太太假死的時間多抽抽菸,沒想到這老頭二話不說就往山下跳,生怕追不上老太太的黃泉路。
「哎喲……哎喲……」
薄清林應景地繼續哀嚎,那可憐的模樣讓鹿之綾有些心酸又有些感動,好在,兩位都沒事。
她扶著丁玉君坐下來,問道,「那季老太太……」
「我最對不起的就是她……」
丁玉君痛苦地扶額,眼淚止都止不住,「我想著一個月了,刻意給人製造下手的機會別人都沒下手,我總不能一輩子憋在家裡,加上這次出去又沒多少人知道,沒想到……」
「……」
丁玉君自責極了,「文月是為我死的,她撲在我身上替我擋槍,我已經給她穿防彈衣了,沒想那到子彈居然穿進她的脖子……是我把她給害死了。」
所以,季老太太真的死了。
「奶奶,您也不知道會這樣。」
鹿之綾勸慰著她。
有千年做賊,卻沒有千年防賊的,一旦對方幾次沒下手,人就是會鬆懈下來,就是會產生僥倖心理,再者,老太太以為薄妄的計策萬無一失。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怎麼對得起文月啊,怎麼對得起文月的兒女啊……」
丁玉君自責地無以復加,說著說著就心絞痛起來,直捂著心口直抖。
薄妄冷聲吩咐傭人,「叫醫生進來。」
很快醫生就走進來,給丁玉君打了一針,丁玉君才緩緩平靜下來。
藥水有鎮靜的作用,丁玉君坐在那裡靠著鹿之綾睡過去,鹿之綾有些心疼地看著她,又看向薄妄。
薄妄走過來,將丁玉君一把橫抱而起放到床上。
兩位老人家都入睡後,鹿之綾才跟著薄妄走出房間。
關上房門,鹿之綾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可以問下,為什麼一定要安排假死嗎?」
薄妄低眸看她。
「我不問鹿家血案的事,不算違背對家人的承諾。」
鹿之綾道,「而且你本來不打算告訴我爺爺奶奶還活著,現在也告訴我了,總得讓我知道接下來怎麼配合你吧?」
薄妄把她帶回車上,這次,鹿之綾坐到了副駕駛,認真地聽他講。
「周勁這個人隱藏這麼多年這麼深,我從來就不相信他會真的信任我身邊過去的李明淮。」
薄妄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隨意地敲了敲。
「那他假裝相信李明淮,還讓李明淮來殺爺爺奶奶是為什麼?」
鹿之綾有些疑惑。
「他這些年,對鹿家、羅家、廖家的下手果斷利落,脫身又快,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控。」
薄妄的聲線低沉磁性,「從他百般折磨拷問李明淮來看,他很著急想了解我掌握的一切動向,但李明淮受住了訊問,讓他做了無用功。」
鹿之綾漸漸跟上他的節奏,「周勁不喜歡這種不在掌控的猜疑感,索性就用李明淮試一試,如果李明淮親手殺了爺爺奶奶,說明他是個忠的,就可以用,也說明你現在並不知道他多少信息,他會更放心一些。」
「……」
「如果李明淮沒辦法親手殺了爺爺奶奶,他也留有後手補刀,就是車摔懸崖,也就能通過這個方式證明你確實已經知道他的存在,他以後下手會更狠辣。」
「嗯。」
薄妄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我特意找的心理專家進行的分析周勁這個人。」
「那反正是假死,為什麼不裝作讓李明淮親手殺了爺爺奶奶,不是更好?」
鹿之綾問,更能讓周勁卸下心防。
「我想過了,李明淮在我身邊太久,不管他怎麼表忠心,周勁都不可能做到完全卸下防備,與其非要把李明淮安在周勁身邊,我還不如挑破了和他博弈這一場。」
薄妄冷笑一聲。
「你是怕李明淮在周勁那邊呆得越久越有危險吧?」
鹿之綾道。
「……」
薄妄看她,一派我沒有,你別胡說的冷酷。
「那假死的意義是?」
為什麼還要假死讓周勁覺得他得手了呢?要是防範成功,周勁不是更氣?
「周勁恨的是薄崢嶸,那他為什麼要殺老爺子老太太?」薄妄提示她。
鹿之綾轉了下眸就明白過來,「他要父親痛苦,他想欣賞父親的痛苦,他會想近距離地欣賞父親的痛苦……」
這個心思,簡直變態到極點。
「……」
薄妄頜首。
「葬禮。」
鹿之綾看著他道,「周勁一定會來爺爺奶奶的葬禮,用他那個新身份來弔唁,他會是某個家族裡的某個人物。」
「嗯。」
薄妄的目色變得幽深,「我已經拿到周勁過去的照片、視頻材料,我會讓專業的人來對比,看看他會是弔唁賓客中的哪一位。」
「……」
「葬禮,就是我們找到周勁真面目的最好機會。」
薄妄看著她一字一字說道。
鹿之綾心口狠狠顫了下,這也就代表,也許一切就會在葬禮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