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道,「他無路可逃,就上了藍山。」
那時的李明淮沒有任何能力對抗雷家,雷家甚至派人逼著他弄精、液留給警方做證,李明淮逃出來,但依然只有死路一條。
他選擇自己結束生命。
「是你給了他一條活路。」鹿之綾看著他道。
「我要保他一命,雷家誰還敢搶?」
薄妄冷笑一聲。
「雷家那種地方,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想再回去。」
可是為了查案,李明淮還是決定回去。
鹿之綾垂眸,咬破嘴裡的橘子,然後伸出手握上薄妄的大掌,手指彎進他的指間,牢牢握緊,「薄妄,他一定會沒事,一定可以好好的脫身出來。」
聞言,薄妄的眸光凝了凝,愈發深沉。
……
夜深。
醫院裡,姜浮生趴在姜父的病床前,人一直不安地動著,額頭上冒出越來越多的汗,連發都濕了。
緊閉的眼皮後,眼珠一直在不安地動著。
連呼吸都帶著顫意。
淺眠的姜父和薑母醒過來,看著姜浮生蒼白一直出冷汗的臉,有些嚇到。
「是不是做噩夢了?要不要叫醒?」
薑母有些擔憂地看向丈夫,「一定是你之前拿著菜刀把孩子嚇到了,我們浮生從前多樂觀的孩子,現在天天晚上做噩夢。」
「我那是讓她清醒。」
姜父躺在床上皺眉,視線落在姜浮生緊攥的拳頭,「你看看她手裡是不是攥著什麼東西?」
薑母去打開她的手,姜浮生把手攥得死死的。
大概是被夢魘了,姜浮生一直沒醒,薑母用盡力氣終於打開她的手,只見裡邊握著一張薄薄的粉色的紙。
紙已經被冷汗浸濕。
薑母打開來,眉頭皺得更深,只見上面是一紙下下籤——
日落人遠萬事空,年年歲歲獨居籠。
薑母看著簽文心驚不已,「這孩子想什麼呢,怎麼能在下下籤上面寫自己的名字,生怕應不到她身上是不是?」
姜父接過來看一眼,也跟著皺眉,道,「燒了。」
「好。」
薑母從一旁的抽屜里拿出打火機,點火把小小的一張紙燒掉。
姜浮生趴靠在病床前仍深陷夢魘,也不知道夢到什麼,臉色越來越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看著女兒這樣,姜父不忍心地靠過去一些,伸出手拍拍她的背。
姜浮生驚得一抖,冷汗越發頻冒。
……
二十個小時過去,折磨結束。
白熾的光條在黑暗的空間裡來回穿梭,似地獄黃泉里的鬼火,肆意游躥。
籠子裡的液體已經降下去,椅子也被搬離。
李明淮像一灘爛泥般倒在地上,面色青紫,粗細不一的血管映透皮膚,猙獰可怖,一隻手放在地面,有些地方腫脹,有些地方凹下去,看起來不像是一個正常人的手。
黑色的短髮掉得到處都是。
他縮著脖子,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頭上已經沒有一根頭髮,眉毛也全部掉落……
不知道過去多久,李明淮緩緩睜開眼,疼痛還在體內躥著,拔光他所有的力氣。
他用盡殘留的力氣拉到衣服前襟,麻木的手指伸進裡邊的暗袋,顫抖著從裡邊取出一片薄薄的粉色紙張。
他將紙拿到眼前。
上上籤。
鶴出樊籠月下舞,君可直取九天燭。
簽文缺了一角,字跡有些模糊。
李明淮半睜著眼,視線有些不太清楚地看著眼前的簽文,嘴角微微抽搐。
還好,這麼好的上上籤……沒應在他身上。
看來,誰求的簽還是應的誰。
空曠中,一陣腳步聲傳來。
李明淮的眼前有些看不清,模模糊糊中見到男人在他的籠子半蹲下來,那一張兔子面具重影,看得他犯暈想吐。
「頭髮眉毛都掉光了,挺帥的一個小伙子弄成這樣。」
周勁搖了搖頭感慨。
李明淮癱在地上扭曲地掙扎了兩下,連頭都抬不起來,一字一字似含血擠出來,「周勁,你別給我機會……不然,我一定弄死你。」
聞言,周勁不怒反笑,笑得特別大聲,電子音的笑聲震顫整個龐大的空間。
李明淮虛弱地喘息,隔著籠子看他。
笑了很久,周勁才停下來,蹲在他面前道,「李明淮,你有點意思,從今天起,你就幫我做事吧。」
這套設計他研究了很久,再能耐的人都沒辦法熬得住。
李明淮閉了閉眼。
「你不是想搞死薄家,搞死薄妄麼?我這有個機會。」
周勁開口,「去把薄家的老爺子、老太太殺了吧。」
「……」
李明淮聽著,目光一凝,虛弱地道,「我要是有能耐殺薄家人,還會被你按在這裡折磨?」
「哈哈哈……」
周勁又是笑,從地上慢慢站起來,「放心,我會給你創造機會。」
「那薄妄呢,什麼時候殺薄妄?」李明淮問道。
「不殺。」
周勁想都不想地道。
「為什麼?」
李明淮急切地問道,人再虛弱眼裡都有恨意。
「因為他是戚雪的兒子,那就是我的兒子。」
周勁道,「李明淮,你敢碰他一下,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李明淮聽著,有些激動地低喊出來,「那我跟著你有什麼用——」
「我不殺他,不代表不讓他痛苦啊,我們把薄家人,把他身邊的人一個一個處理掉,不是很有意思?」
周勁的每個字都變態到極點,「行了,就這樣吧,等著我的安排。」
說完,周勁轉身離開。
李明淮看著他離開的身影,看不清楚,視線模糊得厲害。
周勁愈走愈遠,聲音卻還留在空間裡,瘋狂陰邪,「薄家輝煌這麼些年,也該辦場喪事熱鬧熱鬧了!」
「……」
李明淮癱在地上聽著,痛苦再一次襲上來。
雷蘇敏靜來接的時候,李明淮是被抬上車的,他倒在後車座上一動不動。
見他過了一晚就跟變一個人一樣,雷蘇敏靜心痛不已,「這個周勁,也太狠毒了。」
「……」
「明淮,不著急,咱們慢慢來,等我們有了更大的權勢,連他我們也可以對付,到時母親幫你報復回去。」
「……」
李明淮縮著身體躺在那裡,閉著眼,只當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