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夏美晴得意極了。
薄妄不屑地勾了勾唇,冷笑,沒說什麼。
「崢嶸……」
丁玉君皺眉,出聲勸解,「薄妄現在在財團的地位已經很穩固了,你突然停掉他的職務會人心惶惶,把小野的姓改回來不就好了嗎?」
如果薄家不是這麼大一個家族,她不會計較孩子姓什麼。
但事關繼承,她更希望薄妄、鹿之綾、小野一家三口太太平平地把薄家繼承下來,而不是在一個姓氏上執著。
鹿之綾懂丁玉君的心態,因此沒有說話。
薄妄卻想都不想地道,「不改,小野就姓鹿,一輩子都會姓鹿。」
「……」
鹿之綾震驚地看向薄妄。
他真的要這麼固執?
這樣的固執完全是在薄崢嶸的怒頭上又澆一把火,薄崢嶸氣到爆炸,抓起茶几上的一個紫砂茶壺就朝薄妄砸過去。
鹿之綾伸手去推薄妄,薄妄一個轉身就抱住她,茶殼狠狠砸在他的肩頭,茶水混著茶葉漬淌下來,印濕外套。
丁玉君嚇得站起來,「你打兒子幹什麼啊,有什麼不能好好說!」
「怎麼說?他就是個反骨!」
薄崢嶸抬手按了按額頭,氣到頭疼,終於叫上這幫保鏢,「來,把大少爺送去薄家祠堂,讓他好好反省反省!」
薄妄的一切都是他給的,想送給鹿家,妄想!妄想!
夏美晴站起來去扶他,「你沒事吧?」
薄崢嶸踉蹌著坐下來,頭痛到不行,這兩年,他的情緒很少這麼波動過了,他以為,薄妄如今已經是個合格的繼承者,沒想到,薄妄居然揣著這種心思。
這讓他怎麼接受!
「……」
丁玉君還想勸,但見薄崢嶸臉都白了,也有些心疼,只能看向薄妄道,「薄妄,你先休息兩天,我和你父親好好說。」
薄妄淡漠地睨一眼薄崢嶸,而後站起來,修長的手指握緊鹿之綾的。
鹿之綾全程都沒有開過一句口,順從地跟著他離開。
保鏢們緊跟在他們身後。
見目的已經達到,李明淮也不再停留,逕自往外走去。
見狀,姜浮生立刻跟上去,蹙眉問道,「李明淮,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的語氣里全是擔憂。
李明淮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半步不停地往前走。
外面,幾部豪車停在那裡,保鏢林立,薄妄沒有上車,而是站在車前。
一如多年前那個藍山的夜晚,薄妄也是這麼站在車前看著他,雙眼漆黑令人看不透。
李明淮這才停下腳步。
「李明淮,玩得不錯。」
薄妄冷笑一聲。
李明淮站得筆直,冷冷地道,「我只是回敬你對我做的一切而已,薄家長子,不對,這個長子身份換來的利益已經被剝奪了,真是可惜呢,妄哥。」
「李明淮!」
姜浮生驚呆地看著他,他瘋了?
「很好。」薄妄注視著面前的李明淮,慢條斯理地開口,「敢做背叛者,就該接受背叛者該有的下場。」
「隨時候教。」
李明淮一字一字道,完全和薄妄分割決裂。
「……」
姜浮生徹底懵了,她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鹿之綾站在那裡用紙巾替薄妄擦掉背上的茶葉,聞言,她轉眸看向李明淮,目光有些複雜。
薄妄轉身上車。
鹿之綾跟著上車,想了想,她還是回頭看過去,聲音清冽,「李明淮,注意安全。」
不管他要做什麼,都要注意安全。
聽到這話,李明淮眼中的震動一閃而逝。
……
薄家的祠堂在酆川區的鄉下區域,這裡還住著一些薄家的遠房親戚,靠著薄家的庇佑不做事也照樣生活滋潤。
祠堂環湖,地方是特地看過風水大師而建,依水而發,後面還有一座大山,靠山而生勢。
白玉柱雕龍畫鳳,伴著稀有樹木一路通往裡邊的祠堂。
道幽路長。
離祠堂老遠的地方,保鏢們就將車停了下來,替薄妄和鹿之綾拉開車門,「大少爺,我們就不送您進去了,先生請您在祠堂好好反省,明白自己到底是誰家的人。」
薄家祠堂規矩重,不是薄家人不能進。
薄妄看了一眼,牽著鹿之綾往裡走,保鏢立刻上前阻攔,「大少爺,她不是薄家……啊。」
一聲慘叫。
薄妄回頭一腳將人踹翻在地,面色幽冷,漆黑的眼掠過戾氣,聲音輕描淡寫,「還攔麼?」
「……」
保鏢捂著疼痛的肚子倒在地上不敢出聲,旁邊的保鏢們見狀也不敢再攔。
但有這一腳,起碼他們也能向先生交待,他們不是不攔,而是攔不住……
薄妄拉著鹿之綾往裡走。
鹿之綾第一次來薄家的祠堂,腳下踩的磚都是用的古磚,雕鏤精緻,一層一層往上鋪,像是建了個通天的道一般,威嚴莊重,處處都彰顯著薄家的氣派。
鹿家以前也有自己的祠堂,但比起薄家祠堂的這種巍峨,鹿家建的祠堂就是在平地勢上,仍是江南風情,氣息更溫柔平和一些。
太陽很大,薄妄沒有繼續往裡走,而是脫下外套往台階上一鋪,隨意地坐下來。
他慵懶地伸展雙腿,抬眸看她,「怎麼辦,你男人怕是繼承不了薄家了。」
那個時候,她為了給兒子謀個好環境,拼命教他,輔助他拿下繼承權。
現在,被李明淮輕而易舉地毀了。
鹿之綾在他面前蹲下來,陽光掠過樹木,樹影搖曳在她的身上,為她的長裙添上新的花紋。
她虛抱著膝蓋,一雙眼溫柔地看著他,「薄妄,你為我做的太多了,其實,沒關係的。」
小野姓薄,她沒有意見。
他這麼辛苦才有今天,不能毀在一個孩子的姓氏上。
「只有這話?不問我為什麼?」
薄妄低眸凝視著她。
「為什麼?」
鹿之綾順著他問道。
薄妄抬起手挑了挑她的下巴,嗓音低沉性感,「那個時候不知道你堂叔還活著,就想給你鹿家添點人。」
「……」
添點人。
他是這麼想的。
鹿之綾的眸光微微震動。
「我想,有一天等你知道的時候,你會高興。」
只要她高興,他做的就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