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姿樺是想打擊她,被她反算了一把心理狀態。
「謝謝你啊,浮生,還為我提前許生日願望,你的……」
鹿之綾說著,有黑得鋥亮的一部豪車從她眼前開過,留下有些難聞的尾氣。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邊對著手機笑著道,「生日,我一直記著呢。」
已經開走的豪車忽然倒退回來,停在她的面前。
「……」
鹿之綾怔了下,低垂著眼沒有表情,只將懷中的盒子抱緊一些。
微茫的燈光拂過她的長裙。
后座的車窗被緩緩按下,薄妄坐在裡邊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目光從她懷裡的盒子一掠而過,聲線透著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沉,「被人踩了一晚上的骨頭就是為這東西?」
「啊?嗯。」
她點了點頭,他不是在裡邊都聽到了麼,怎麼還問?
怕他誤會自己錢的來源,鹿之綾又輕輕添了一句,「我開了家茶樓,收益還不錯。」
「把你所有的錢都砸進去了?」薄妄又問。
「嗯。」
能用100萬買下來已經很幸運了。
薄妄看著她唇畔的慶幸,漆黑的眼越發深邃,良久,他涼涼地開口,「上車。」
「什麼?」
鹿之綾有些茫然。
「大少奶奶,我扶您。」
司機極有眼力地下車,扶著鹿之綾繞過車,恭敬地替她開了車門,不由分說地「請」她上了車。
「小姐……」
封振擔憂地追上來,直拍車玻璃。
鹿之綾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雙目木然地面向薄妄,「我們去哪?」
「回去睡覺。」
薄妄說著往後靠了靠,抱起雙臂,闔上眼睛假寐,不再搭理她。
車子越過燈光往前駛去。
龔家大門內的一眾人看著開走的車全都呆了,寂靜的庭院裡只剩下幾聲鳥叫。
「她真上薄妄的車了?」
明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畫面。
「看來你們這位老同學不簡單啊。」
有年紀大些的說道。
龔姿樺的臉色青了又綠,綠了又青,「這有什麼,不過是上趕著做人玩物而已,沒幾天就跟那些個小明星一樣躺醫院裡了。」
話是這麼說,但龔家的保鏢怎麼都不敢追出去了。
龔姿樺氣得將一旁樹上的葉子薅掉一大片。
……
車子行駛在繁華而光怪陸離的城市,無聲地穿過一個個街區。
鹿之綾漸漸發現這車不是開往神山的方向,但身為一個盲人,她沒法說,她轉眸看向身旁的男人。
窗外的光閃過他睡著的臉,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跡,像拉動中的膠捲,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就你這雙瞎了的眼睛能看到我什麼?」
薄妄突然出聲,卻沒有睜開眼睛,卻篤定她面向的是自己。
「我不看了。」
鹿之綾默默轉過身,放下車窗。
順著沿路的花壇望出去,遠處是看不見盡頭的水面,水面上一艘發著光的郵輪正由東向西航行,岸邊還停著幾艘船。
這裡難道是……
「這裡的風好特別,我們到了哪兒?」她裝作隨意地問道。
司機從後視鏡里看一眼薄妄,見他沒皺眉才低聲開口,「我們到白鴿路了,邊上就是清江,大少奶奶你是聞到江風才覺得特別吧。」
「清江?」
鹿之綾重複著這兩個字,有些恍惚。
K國共八大地區,四十八個州,中間一條清江橫貫整個國家,人們習慣稱清江以南為江南,清江以北為江北。
過了這條清江,就到江南。
五年來,鹿之綾第一次發覺自己離家那麼近,近得只有一江之隔。
她將車窗完全放下,偏頭靠過去,靜靜地望著遠處的清江,任由夜風吹得頭髮凌亂,眼眶逐漸泛紅。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才能回去。
過了許久,清江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車子轉入一處奢華高檔的小區大門,沿路光是鞠躬彎腰的保安就能組成幾個足球隊。
帝江庭。
整個江北最貴的小區,沒有之一。
鹿之綾猜想,薄妄是把她帶到他的私人住宅了,可是,為什麼?
車子駛入高聳入雲的大樓,停進專門的車用電梯。
司機拿出一張卡往外揮了下,電梯上升,停在頂樓44層。
電梯門緩緩打開,司機將車直接開到室內花園裡,然後下車,恭敬地道,「大少爺,那我先走了。」
說完,人就走了。
被綠植包圍的車裡,鹿之綾一頭霧水,只能出聲,「我們不回神山嗎?」
薄妄難得在車上有睡意,聽到她的聲音,他這才睜開眼睛,有些不悅地擰了擰眉。
緩了片刻,他伸手推開車門,嗓音低沉,「進來,聊聊。」
「……」
聊什麼?
鹿之綾蹙眉,抱著沉香盒子下車,打開手杖跟隨他的步子聲往前走。
薄妄徑直走進自動打開的玻璃大門,經過之處,燈光自動亮起。
裡邊是一個超級大平層,一個略帶弧形的客廳大得像個球場,中央是一根非常粗的圓形立柱,外圍著一圈真皮座椅。
除此之外,周圍柜子、沙發、桌椅什麼都沒有,只剩下長得像畫卷一般的玻璃窗和光可鑑人的地面。
空曠而冰冷。
鹿之綾跟著走進去,走了一會停下來,靜靜站在原地。
薄妄走向開放式廚房,給自己倒上一杯水,抵著流理台站在那裡喝水,漆黑的眸子直直看向她,不知道在想什麼。
「……」
鹿之綾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卻只能當看不見。
薄妄盯著她,仰頭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低啞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有些曖昧。
喝完,薄妄隨手將手中的方口杯放到流理台上,指尖一轉,方口杯飛快地旋轉起來,在檯面上印出炫目的光斑。
下一秒,他朝她大步走來,一把抓過她的手就往裡走去。
手杖掉落在地上。
「薄妄,你要帶我去哪裡?」
鹿之綾被動地跟著他走,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
「砰。」
薄妄將她帶進一間黑灰色調的臥室,一腳踢上門。
黑暗中,比外面更冰冷的溫度朝她襲來。
他伸手按上她的後頸就吻了下來,吻得又急又切,他咬開她的唇放肆掠進,濕熱的觸感直達她的神經末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