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綾出門,見到她,薄之野一把掙開季競的手,興奮地朝她跑過來,用用力力地撲進她的懷抱,大聲嚷嚷,「姨姨——漂釀姨姨——」
「姨姨?」
季競聽得一臉懵,看著鹿之綾道,「這是新趣味?」
「……」
鹿之綾沒法解釋,便轉移話題,「你怎麼會帶小野過來?」
「哦,我前陣子出國玩去了,聽說妄哥受傷,我就趕緊回來,你家老太太知道我要來,就讓我把小野帶過來。」
季競有些揶揄地上上下下打量鹿之綾,「不錯啊,嫂子,有點手段,這來來去去,我妄哥還是栽你手上了。」
窗口一幕,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我也可以把你栽荷塘里做肥料。」
薄妄走出來,目光涼涼地看向季競。
「妄哥!」季競有些擔憂地看向他,見他面色還算不錯放下心來,「看來還是江南的水養人,都進ICU的人沒幾天就這狀態了,是吧,嫂子……」
又調侃。
薄妄握住鹿之綾手把她拉到身後,還靠在鹿之綾腿上的薄之野忽然失去依靠,踉蹌一下差點摔地上。
他抬起小臉,有些茫然。
「耙耙,抱……」
「沒空。」
多日不見,回應他的只有一句薄情拒絕。
「……」
小野同學站在那裡看看薄妄,又看看鹿之綾,再看看兩人握著的手,更加迷惘。
鹿之綾於心不忍,伸出手去牽他。
小野立刻開心地貼向她。
「鹿家辦的晚宴,你父親過不過來?」薄妄沉聲問季競。
「來啊,薄家都來,我們季家怎麼可能不來。」
季家一向都是跟在薄家後面混的。
季競有些感慨地道,「我在國外都知道了,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這麼心狠手辣,滅人滿門的事都幹得出來。」
見他們要聊這些,鹿之綾拉著小野道,「我帶你去玩。」
她一隻手從薄妄的手裡掙開來。
薄妄不豫地睨她一眼。
「我要種發發!」小野同學已經想好玩樂項目了。
「……」
你那不叫種花,你那叫摧殘花。
鹿之綾心下不舍,還是帶著他往花園的方向走去。
薄妄轉身進屋,季競伸手要去扶他,薄妄冷淡地掃他一眼,「滾。」
他還不至於連路都走不動。
「我這不是怕妄哥您累著嘛。」
季競狗腿地道,等薄妄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自己也坐下,道,「我買了很多補品,都在車上,一會拿下來。」
「雷家和程家來不來?」
薄妄低眸看一眼腕上的佛珠,嗓音低沉,沒什麼喜怒。
「來啊,都在江北混,誰敢不給薄家面子?」
季競笑道,雖說這晚宴是鹿家辦的,但很明顯是替薄家辦的,江北人不至於連這點都看不懂。
「嗯。」
薄妄心裡有了數,眸色漸深。
都來就好,他也見見。
季競對什麼晚宴不感興趣,歪著身子道,「妄哥,晚宴上有美女嗎?沒有我帶一些去,不然光聽一幫長輩吹牛多無聊啊。」
聞言,薄妄目光幽幽地瞥他一眼,一本正經地開口,「我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別帶壞我。」
「……」
季競被雷得不輕,過了幾秒,他反應過來,妄哥是不是在內涵他呢?
說誰沒女朋友呢!
靠。
季競憋了又憋,像只毛毛蟲一樣在沙發里扭動,忍不住哀嚎,「妄哥,我覺得你今天好像有點針對我,你不能這樣啊,我可是千里迢迢拋棄洋妹子從國外跑回來,還替你把寶貝兒子帶過來……」
薄妄抬眸從門口望出去,目不斜視,語氣涼薄,「你還聽得出來,不容易。」
「……」
又罵又罵!
季競鬱悶地順著他的視線望出去,就見小野同學牽著鹿之綾的手蹦蹦跳跳,兩人在荷塘邊拔草。
小野不知道說了什麼,彎著腰的鹿之綾笑起來。
小野同學二話不說踮起腳就是一口親過去,鹿之綾蹲下來,搖著手中的草葉讓他繼續親……
季競懂了。
他這哪是帶了個小棉襖,這帶的是個小燈泡啊!
……
小野同學的加入,讓鹿家變得更加熱鬧起來。
有鹿之綾、姜浮生、丁玉君輪翻陪著玩,小野同學快樂得上躥下跳,像是回到花果山的猴子,哪哪都是他的地盤。
鹿之綾在亭里柱子上刻下小野的身高痕跡,丁玉君坐在亭子裡笑容滿面地看著外面小野跳來跳去。
「看來小野更喜歡你這裡。」
丁玉君笑著說道,朝她伸出手。
鹿之綾把美工刀收起來,握過丁玉君溫暖的手坐下來。
丁玉君收斂笑容,神色鄭重了些,「我不知道薄妄做過些什麼,但我聽小野叫你姨姨,你們應該之前就見過了吧?」
老太太洞若觀火,鹿之綾點頭,「嗯。」
「那你準備怎麼讓孩子改口?」
丁玉君有些凝重地道,「小孩子認定下來就不容易變,突然告訴他姨姨變媽媽,他可能會比較難接受。」
聞言,鹿之綾的目光黯了黯,她轉頭看向又薅禿一片地的薄之野,抿了抿唇,「那就不說,慢慢來,等他懂,等他能接受……」
她不強求一聲稱呼。
「那這樣太委屈你了。」丁玉君皺眉。
「沒事,只要小野高興就好。」
鹿之綾不在乎這些,現狀對她來說已經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美好。
陪小野玩了一整天,鹿之綾記著薄妄沒吃藥,於是拿著藥和水杯上樓。
房間裡沒人。
鹿之綾推開書房的門,薄妄坐在書桌前,眸色凌厲地看著電腦。
見她進來,他動作極快地關掉查看鹿家員工屠殺案的舊聞網頁,往後一靠,目色幽幽地看向她,臉色談不上有多好。
「怎麼不在床上躺著,不是說好先暫停公事麼?」
鹿之綾朝他走過去,有些擔憂地道。
出院也要休養,他這樣不行。
「被子太冷,還不如不躺。」薄妄淡漠地開口。
「那我陪你躺?」
鹿之綾直接地道。
薄妄的眼一深,很快明白這又是管撩不管收拾,於是冷哼著道,「你還有時間麼?」
陪小崽子陪得那麼快樂,還看得到他?
鹿之綾靠在書桌一側,俯下身笑盈盈地靠近他的臉,輕聲道,「吃自己兒子的醋啊?」
薄妄靠在椅背上,黑眸深深地盯著她,「我知道你覺得自己欠小野很多,你要陪他才能緩解愧疚的話,我沒意見。」
他不是吃醋,是在壓抑本性,若按他的本性,他更想釋放的是強占,給她唯一的烙印,不容人霸取一點她的時間。
可這兩年的相處,他太了解她,為了她,他可以壓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