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還用奶乎乎來形容。
原來薄媛喜歡小孩子,怪不得一有空就往梧桐院跑。
鹿之綾淡淡地道,「我知道你對我意見,你可以恨我,在心裡咒我,扎小人也行,但不要在小野面前提我,好的、壞的都不提。」
薄媛有些莫名地看著她,也是真的不懂她,「什麼意思?」
鹿之綾轉頭,望了一眼山裡的雪裹著風,好一會兒才道,「如果薄妄將來有心再找一個,那就是小野的媽媽,小野不需要記住別的。」
「……」
薄媛細細琢磨一會兒,才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要完全抹除自己的存在,連一絲一毫的碎片形象都不讓出現小野面前,這樣大哥再娶大嫂時,小野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去接受一個媽媽。
「你想得倒美,我憑什麼聽你……」
薄媛一抬頭,鹿之綾已經走遠了,氣得她直跺腳。
鹿之綾不讓她說,她偏說,她以後要在小野面前說盡這個親媽的壞話,讓小野從小就恨就討厭……
可是小孩子有什麼錯?沒媽已經很可憐了。
這麼一想,薄媛更氣了,覺得鹿之綾就是在拿捏她的心理,讓她慪得要死還要乖乖聽話,頓時不停跺腳,跺了一腳的雪。
……
鹿之綾站在門口,給薄家的兩條大狗餵了點吃的。
天冷,兩隻狗也不願意呆在外面,就懶洋洋地窩在門的內側,對吃的不怎麼感興趣,像兩個大少爺,已經喪失看家護院的幹勁。
「砰!」
一個足球砸在她的腳邊。
鹿之綾低眸,忽然想到她嫁進薄家的第二天,也是這樣一個球。
那時候的憤怒、不悅,最終化成一段極淡又極深的記憶。
她抬眸,就見個子又躥不少的薄楨站在那裡瞪著她,跟瞪個仇人似的,「他們說,你要和我大哥離婚,是不是真的?我大哥那身傷是不是你弄的?」
穿是一身貴氣張揚的夏美晴站在薄楨的身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鹿之綾,「你真要離婚?你瘋了?放眼整個國內,你還能找到比薄家更高的豪門?」
夏美晴覺得鹿之綾指定有點病在身上,不然怎麼會給薄家生了個重長孫還要走。
「我看我大哥很難過,你不准走!」
薄楨囂張地道。
夏美晴難得和自己兒子站成同一個陣營,「就是啊,你好好想想,薄妄有時候脾氣怪是怪了點,沒那麼體貼,但人家薄家長子嘛,你讓著點不就把日子過下去了?」
鹿之綾無根無基,薄妄後頭再娶個高高在上的豪門千金小姐進來,反而添多的麻煩。
「我大哥脾氣才不怪!」薄楨瞪向鹿之綾,「你聽到我說的沒有?你不准走!」
她走了,他大哥怎麼辦?
鹿之綾放下手中的狗糧,看著薄楨,不答反問,「你為什麼會那麼喜歡你大哥?」
她平時看薄妄都不搭理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要你管!你現在就回房間照顧我大哥!」薄楨虛張聲勢地凶著。
「你等一下。」
鹿之綾走到廳里拿起紙筆一字一字寫起來,寫完她把紙條遞給薄楨。
薄楨接過來,一看上面全是薄妄的喜好與禁忌,喜歡吃的,討厭吃的,喜歡聽的,討厭聽的……
俊俏的小少年眼睛先是一亮,隨即冷哼一聲,「你給我看這個幹什麼?」
鹿之綾坐在那裡,淡淡一笑,「教你攻略你大哥。」
多一個人實實在在地關心薄妄,不是壞事。
這話一出,薄楨臉都紅了,漂亮的大眼睛眨得飛起,「你、你、你胡說什麼。」
夏美晴不明所以,要去搶紙,「什麼東西,我看看。」
「……」
薄楨忙不迭地把紙藏進口袋,轉頭逃也似地溜了。
夏美晴被氣得不輕,瞪向仍淡淡掛著笑的鹿之綾,怎麼看怎麼礙眼,「你腦子進水了真要走?」
「嗯,礙您的眼這麼久,該走了。」
鹿之綾的聲音平淡得找不到一點起伏。
夏美晴十分無語,摸著自己新做的美甲轉頭就走了。
鹿之綾仰起臉,靜靜地望著眼前大得如現代宮殿一般的薄家,她的眼裡沒有眷戀,但到底還是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
姜浮生最近一直在研究老太太的照相機,坐在小花園的太陽傘下低著頭擺弄照相機。
鹿之綾陪著坐在旁邊,看她一邊弄照相機一邊哭,眼淚大顆大顆地在砸在相機屏幕上。
江北的雪好像怎麼下都下不完一樣,特別冷。
鹿之綾裹緊身上的大衣,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直到姜浮生低著頭邊哭邊講她和李明淮的事,「算在一起了吧,他說他喜歡我身上安定的煙火氣,可他不知道他能給我什麼,我說我什麼都不要,只要是他就行……」
挺好的事,姜浮生卻是越哭越狠,最後把照相機放到桌面上,伏過去嚎啕大哭。
鹿之綾望著傘面外的花園,一簇簇枝葉都被積雪壓得抬不起頭來,偶爾抖落,落下一層一層的白。
「浮生,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你知道的。」
她淡淡地開口。
分別,是一開始就寫好的結局。
「我剛剛在想我們一起茶樓包茶葉的時候,想我們一起拍戲的時候,想我們一起數梧桐院的護身符有多少個……感覺就是昨天的事,怎麼你就要走了……我想不通,真想不通……」
姜浮生悶著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抽抽嗒嗒。
「浮生,和李明淮好好的。」
鹿之綾看著她道。
姜浮生抬起一張哭得亂七八糟的臉,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我以後可以去看你嗎?」
「恐怕不可以。」鹿之綾淡淡地道,「薄妄不想讓我的消息通過任何途逕到他耳朵里。」
她走了,就要消失得乾淨,就像她從來沒出現過。
聞言,姜浮生哭得更大聲了。
和姜浮生告別後,鹿之綾返回房間,就見本該在床上休息的薄妄又已經起床。
他站在浴室里,對著鏡子正在將絲巾嵌進襯衫領子裡,但他沒弄過,絲巾比領帶還難搞,眉頭蹙得緊緊的。
見她站到門口,薄妄的目色一滯,也沒開口,就跟絲巾作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