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中途進來的,拍賣正在持續中。
鹿之綾見識到另一種層面上的拍賣形式。
有個人拍賣出自己家的傳家寶,卻不是要錢,而是讓競拍者和狼共困囚籠兩個小時,能活著出來的就可以拍到貨物;
有個人拍賣自家稀有品種的寵物,搶拍的是比哪個競拍者能在刀床上滾得更遠;
還有更離譜的,一個身材妖嬈的女人拍賣自己,她亮出自己仇人的名字,誰能要這個人的命就能得到她;
金錢競拍在這裡成了最沒意思的競拍方式。
甚至聽到是金錢競拍後,全場的人還會發出噓聲,他們似乎只在乎拍賣的形式夠不夠刺激,血流得夠不夠,血腥味夠不夠重。
「……」
這種情況下,鹿之綾實在沒什麼興致吃東西,薄妄卻不停地給她夾菜,「不喜歡看就別看了,吃東西。」
鹿之綾端起茶杯,淺淺抿一口,沒再去看樓下的拍賣形式。
但那種聲音還是一直縈繞在她耳邊,揮之不去。
「接下來要拍的是——情書。」
抑揚頓挫的聲音傳來。
情書?
鹿之綾怔了怔,這貔貅樓還真是什麼都拍。
她坐在欄杆邊往下望去,就見牌匾下方的大屏幕上顯出一頁情信,上面的筆跡鋼硬利落,一看就出自一個男人的手。
鹿之綾一看,渾身的血液都是一陣激盪。
她猛地站起來,手指用力按在欄杆邊上。
只見平台上的主持人手捧著一個精緻的楠木盒子,裡邊是厚厚一疊的信件。
他沿著平台邊緣踱步,邊走邊道,「這是當年K國第一財團鹿家五爺鹿信衡和他太太程桐的恩愛情信,當年,程桐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醫學博士,輕易不見人,為了追她,鹿信衡硬是靠著一封又一封的情書把人給打動了。」
「……」
鹿之綾死死盯著台上的人,一雙眼睛盯得發紅,心口起伏得厲害。
這群人還有沒有下限,居然拿她父母的情書出來拍賣。
薄妄站到她的身後,微微低下頭,雙手按在她身側的欄杆上,戴著面具的臉靠近她,黑眸深深地睨著她。
台上的人還在講述,「鹿家破產以後,鹿家傭人人人自危,偷盜不少東西出來,裝著情書的盒子是楠木製成,價值連城,不過在拍賣它的15號先生看來,盒子不及情貴,所以他連情書一併拍賣而出。」
「……」
聞言,鹿之綾低下頭在人群中尋找那個號碼,終於看到一個男人。
那男人在面具下笑得猖狂,大聲地道,「說得太好聽了,什麼盒子不及情貴,我就是想讓大家都看看,那鹿信衡私下裡的那個騷樣……」
全場鬨笑。
「……」
鹿之綾的手指一下子握緊成拳,冷冷地看著,呼吸幾乎摒住。
有人道,「行了,人都死了,還糟踐別人幹什麼,拍個盒子得了。」
「我們跟鹿信衡打過交道的,誰不知道他是個偽君子,好像全世界的商人都沒他正經,我看著他那副嘴臉我就噁心。」
那男人大概是跟鹿信衡有過過結,滿滿都是報復的快意,「不過既然大家都不要情書,那索性把情書公開吧,映在屏幕上,讓大家都看看鹿信衡是怎麼泡女人的,裡邊可還有不少鹿家的秘事。」
聽到這話,一群人都騷動起來。
要知道那個時候,鹿信衡被傳因寶貝女兒得鹿老爺子厚愛,鹿老爺子有意屬他來接班,要不是鹿家出事,說不信鹿信衡就是現在K國的經濟之王……看這種人的情書,看鹿家的秘事,還是很興奮的。
又有人擔憂地道,「你真敢啊?鹿信衡的女兒如今可是薄妄的老婆,重長孫都給薄家生了,你這是上趕著觸薄家的霉頭。」
「怕什麼,薄家又不知道我是誰。」
貔貅樓就這好處,進出拍賣或競拍都不會要人真實身份信息。
鹿之綾咬住下唇。
薄妄低眸盯著她,一直沒出聲。
李明淮站在一旁聽著,眉頭都皺起來,低聲問道,「妄哥,我是把人弄了,還是把貔貅樓砸了?」
區區一個貔貅樓,敢公然拍賣薄家繼承人岳父母的情書,簡直是找死。
「砸什麼?」
薄妄這才出聲,語氣輕描淡寫的,「在人家的地盤上,尊重一下人家的規矩。」
「……」
李明淮不解地看過去,尊重人家的規矩?
這話聽著……多少有點離譜。
台上的人被大家起鬨著有些無奈,只好把楠木盒子交給旁邊的工作人員,掃描信件公開展示。
鹿之綾無法忍受父母的書信公然被展示,揚聲就要喊拍,薄妄低沉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不用展示,連信帶盒,我都要了!」
不輕不重的一聲。
卻足以被全場人矚目,所有人都抬頭望過來,看向那個在欄杆前擁著懷中纖細女人的高大身影。
既然有人競拍,當然要尊重競拍人的意見。
台上的主持人將楠木盒子放下,拿起一旁的卡片,讀出上面的競拍方式,道,「15號先生給出的競拍方式是競拍者上拳擊台比拼,來一場拳拳到肉的比試,勝出者得拍品,有請守擂者。」
話音剛落,一個走路都地震的雄壯男人走到拳擊台上站定,光束打過來,將他一身的腱子肉照得油亮發光,他沒戴面具,露出一張凶神惡煞的臉。
「黑市拳王?」
李明淮認出這人,頓時有些頭疼。
鹿之綾轉頭看向他,李明淮解釋道,「是個專門打暗賽的狠人,只贏不輸,跟沒痛覺的機器人一樣。」
但15號定的顯然還嫌不夠刺激,主持人繼續道,「如果還有人競拍,就上拳擊台混戰。」
混戰都有。
15號的男人往頭上看一眼,只覺上面的人好像是在護著鹿家,連信都不讓公開,這讓他有些不爽,於是揚起手中的號碼牌,然後安排一個壯實的手下上台。
陸陸續續又有好幾個人揚起號碼牌,生怕這場混戰不夠血腥。
貔貅樓里都是一群有錢找刺激的主,但他們不可能自己上去找刺激,所以都是找那種扛打能打的手下上去。
不一會兒,拳擊台上就站了要混戰的五個人,個個高頭大馬,肌肉結實到可怕。
「……」
這畫面,他不一定能活著出來。
李明淮硬著頭皮道,「那我下去了。」
薄妄加入了這個局,他就必須下去。
李明淮轉身準備走,薄妄叫住他,「誰讓你去了?在這把人給我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