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綾忽地睜開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目光冷淡,沒有溫度。
她轉身在毛毯上躺平,看向窗口的暗色和飛舞的白雪。
又到晚上了。
「為什麼不摘白紗?」
薄妄低眸看著她問道,嗓音磁性。
他只困住她一隻手,不讓她亂跑而已,她可以摘下白紗。
「摘不摘都一樣。」
鹿之綾淡漠地道,躺在那裡,毫無生氣地又閉上眼,像是睏倦至極。
這一個星期里,薄妄努力地釋放他對她好的信號,菜色換了一批又一批,每天都是不重樣的,禮物堆得比山還高,幾乎高過牆上的鑽石畫。
然後,他一次次地試圖在她的眼裡找出她的愛慕與溫柔。
發現沒有以後,他又會失控,會用白紗蒙住她的眼睛,也會抱著她去籠子裡睡覺。
日子就這樣重複再重複。
見她沒有任何和自己傾訴的欲望,薄妄沒有動怒。
反正只要她還在他身邊,他就能等她改變主意。
不急。
他一直這麼告訴自己。
薄妄伸手將她從毯子上拉起來,抱在懷裡,解開她腕上的鎖銬,寵溺地問道,「怎麼不吃中飯?」
他熱在桌上的飯菜她一樣沒動。
「沒感覺餓。」
她現在一天天下來連運動量都沒有,怎麼會想吃東西。
「那也得吃。」薄妄捏捏她瘦弱的肩膀,「我買到一條很新鮮的魚,給你做糖醋魚吃。」
「……」
鹿之綾坐在那裡,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腕,沒有搭理他。
「今天給你買了一支毛筆。」
薄妄一手摟著她,一手拿出一個錦緞盒子。
他摟著她推開盒蓋,裡邊是一支幾百年歷史的竹刻山水紋軟毫毛筆,「你以前說過,心不靜的時候練字是最好的選擇,我的之之就算是要練字,也要用最好的筆。」
說完,他把毛筆拿出來放到她的手裡,「喜歡麼?」
鹿之綾低眸看著筆身山水紋路幽雅精緻的毛筆,慢慢伸直纖細的手指,任由毛筆從掌心滑落。
他的心意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
看著她的動作,薄妄的臉色沉了沉,擁住她身體的手一緊。
良久,他鬆開來,把毛筆放回盒子裡,道,「你坐一會,我去做飯。」
之前,鹿之綾覺得這套房子挺大的,但日夜都呆在這裡以後,其實也就這樣。
吃完飯,就只能回臥室。
臥室里的落地窗簾打開著,落地玻璃外的城市到處都是雪白,只有寬闊的清江化掉所有的雪,平靜地流動著,像是一條線清晰地分割著江南江北,涇渭分明。
鹿之綾站在玻璃前看了一會兒,回到床上。
她躺下沒多久,薄妄就跟著上床,他傾身過來,低頭吻上她的唇。
鹿之綾沒有抗拒,由著他親,薄妄也不在乎,因為他清楚地知道親到哪一步她就會繳械投降。
大概是只有這樣一件事能挑動她平靜如死水一般的情緒,薄妄便格外熱衷,他埋首在她的頸間,灼燙的呼吸遊走在她皮膚的每一寸。
鹿之綾轉眸,看向落地窗外越下越大的雪。
就像一層厚厚的濾鏡,將她想看的一切變得尤為模糊。
雪光伴著夜色淌下來。
他的手指乾淨、修長,骨節性感好看。
他捏了捏她手上的婚戒,緩緩往下。
一片冰晶輕輕地砸在玻璃上,在玻璃上化成一滴水,淚狀般地滴淌下來。
鹿之綾猛地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雙手按在他綿麻質地的襯衫上,緊閉的雙腿屈立而起。
見狀,薄妄低笑一聲,寵溺地再度吻上去,薄唇停在她的嘴角,淺嘗,又輾轉。
他抓著她的手放到自己腰上。
他盯著她,一顆一顆解開自己的襯衫扣子。
她沒有掙扎能力地注視著他的眼,任由自己被他突飛猛進的手段帶去一場感官狂歡的遊戲。
汗濕長發。
窗外世界被冰雪傾覆,窗內,空氣悶熱得昏昏沉沉。
鹿之綾躺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他在她的唇角親了親,把她從床上抱起來。
薄妄在落地窗前鋪了一層厚厚的毛毯,陪著她坐在地上看窗外的雪景。
鹿之綾沉默地看著在風裡搖曳捲曲的雪,聽他在耳邊道,「一個星期了,你還是不肯鬆口。」
「……」
「我現在才知道,你當初騙我,還真是為我好。」
他自嘲地低笑一聲。
現在的她,寧願被天天關著鎖著,都不再騙他一句,也不再施捨給他一個笑容。
鹿之綾抱著屈起的雙腿看著外面,好久才道,「我們都倔,所以真實的我們只能互相折磨。」
薄妄側目看她,眸光深得恨不得噬掉她的靈魂。
他抬起手,指尖順著她小了一圈的臉往下描繪,聲音極啞,「我到底哪裡做得還不夠?」
「……」
「我真就比不上一堆死物?」
他有些不甘地問道。
鹿之綾已經不想再解釋,她說過她愛不動了,不是他做得比一堆死物多她就能繼續有力量愛下去,更何況,他從來不懂那堆他嘴裡的死物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薄妄不放過她,俊龐逼近她眼前,「我請假,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他們說,鬧矛盾的情侶出去旅遊一圈就會和好。
「你不累嗎?」
鹿之綾凝望著落地玻璃外的大雪,聲音微涼,「你那麼喜歡圍著你轉的我,現在天天看著我這個樣子,你不累嗎?」
聞言,薄妄的眸色凝了凝,指尖繼續在她被雪光映照的臉上撫摸遊走,「不累。」
「……」
「大不了,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
他道。
鹿之綾坐在那裡,褐色的眸動了動,凝視著近在眼前的男人,眼神清涼如水,沒滋沒味,沒有一絲波瀾。
以前,他索求的是她的全部熱情,現在,他索求的只是她在身邊……
退步了呢。
可她怎麼感動不起來?
「為什麼這麼看我?」他盯著她問。
鹿之綾收回視線,繼續看向窗外的夜雪,嘴唇微張,淡淡地道,「沒什麼,就是有點羨慕你,你想要什麼就可以得到什麼。」
而她,不行。
「……」
薄妄心口一窒,手指從她臉上收回來。
良久,他又伸手將她摟進懷裡,緊緊懷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