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可我沒說寵多久

  薄妄的雙腿還麻著,沒有任何的防備,被她打得往前踉蹌兩步,差點倒下。

  就在他要回頭的一瞬間,腰間一雙熟悉的手摸上來,待他轉過身去,鹿之綾就在他的三步之外,手中握著手槍對準他。

  她的雙眼通紅,眼神卻在幽光中異常清晰堅定。

  「……」

  薄妄站在那裡看著她,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鹿之綾握著槍往後退,聲音微哽,「薄妄,我們別糾纏了,你放我走吧,當我求你。」

  被槍鋒對著,薄妄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怕意,他只死死地盯著她,嘲弄地勾唇,「你說過,你永遠也不會把槍口對準我,這句也是假的。」

  真就沒一句話是真的。

  「是你逼我的。」

  三個小時。

  她呆在這裡三個小時,她害怕,她連眼睛都不敢睜。

  「那我是不是和你說過,這麼遠,你瞄不准。」

  薄妄目光陰鷙地盯著她,一步一步朝她走過去。

  「你別再過來。」

  鹿之綾緊緊握住手中的槍,一邊打開槍上保險一邊後退,直退到門口。

  可薄妄還是繼續朝她逼近,鹿之綾開不出槍,她開不了。

  她給了他機會,他站到她面前,也不奪槍,只伸手握住槍身,帶著她的手頂上自己心口的位置。

  「瞄這裡,這是你鹿之綾最擅長殺人的地方。」

  薄妄看著她道。

  「你不是說你對我沒有感情嗎?」

  鹿之綾痛苦地道,「你要的只是我的順從,我的沒有自我,要的只是一份不會背叛,以你為中心的慰藉。」

  薄妄用力握住槍身,一雙眼迫人般地盯著她,血絲愈發明顯,「那又怎樣?是你用這套裝模作樣先來騙我的。」

  「……」

  「騙了,就該繼續騙下去。」他字字殘忍、強勢,「我不說終止,你就沒資格提。」

  「可我不再想繼續了!」

  鹿之綾握著槍有些激動地道,「我不想再留在江北,也不想留在你身邊,這一年,我除去忍還是忍,我在你身邊已經耗光了我所有的力氣。」

  除去忍還是忍。

  薄妄忽然覺得她都不用開這一槍,他的胸口已經血肉模糊。

  他的手指顫了下,幾乎握不穩槍身。

  「是你要騙的,你憑什麼還嫌難受?」他質問。

  「因為我也是個人。」

  到這一步,沒什麼不能再說清楚的了。

  鹿之綾看著他的臉,直截了當地道,「我不想一輩子都圍著你轉,一輩子盯著你吃了什么喝了什麼,時時刻刻擔心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不好要哄,好了要逢迎,每做一件事,我都要先想這件事會不會惹你不快,如果會,我就必須放棄。」

  「……」

  薄妄的面容幾乎凝固,呆在他身邊,就這種感受?

  「你要去哪,我就必須跟著去哪,你要做什麼,我就必須跟著做什麼,你想要我的東西,我不能不給,你不喜歡的東西,我連看都不能看……」

  鹿之綾說著垂下眼淚,「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聽著她的字字訴控,泣血一般,薄妄握住槍身,低下頭一張臉直逼她眼前,諷刺地看著她,「鹿之綾,你忘了,是你親口說的,要拿我當個孩子一樣寵。」

  「……」

  「你說的話你自己又咽回去,不噁心嗎?」

  他一字一字擠出薄唇,質問的字眼帶著一絲戰慄。

  「可我沒說寵多久。」

  她看著他血色布滿的眼睛,思路清晰地回答。

  「……」

  薄妄的目光滯了下,開始回想她從前說的每句話每個字,他忽然發現,她的確從來沒有主動許諾他長長久久這種話。

  她口口聲聲愛他仰慕他,但同時也說,合約期滿她會乖乖地走。

  她一直給自己留著餘地。

  只有他,只有他一個人把他們的一輩子都想完了!

  薄妄低低地笑起來,滿是自嘲。

  他活到現在,還從來沒被人割得這麼遍體鱗傷過。

  見他這樣,鹿之綾心裡也不好受,但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心思,也沒有力氣再管他的情緒,她啞著聲音再次道,「薄妄,你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我們之間的感情本來就畸形,繼續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放?

  他怎麼放?

  薄妄收斂了笑容,陰鬱地看著她,「我說了,我們之間,只能我說終止。」

  他握著她的手和槍身,再次將槍口頂了頂自己心臟的位置,「要麼,你現在一槍開下去,離開這裡;要麼,你就給我恢復到和平時一樣。」

  執拗得沒救了。

  鹿之綾通紅著雙眼看他那張臉,到底是無法真正扣下扳機。

  她鬆開雙手垂下來,目光黯然地看著他。

  薄妄覺得自己大概真的不是個正常人,他看著她鬆開手,竟然生出一絲甜蜜興奮的錯覺。

  她不忍心殺他,那她就是對他有感覺。

  他隨手將槍扔到地上,伸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臂,「以後乖一點,之之。」

  「我不會再裝了。」

  她不可能再回去。

  他認不認,薄家大少奶奶這個殼子她都不背了。

  「封振、姜浮生,還有那個幫你撒謊的秦醫生……夠讓你乖一些麼?」

  薄妄的手指握緊,聲音冷冽而囂張,壞進了骨子裡。

  鹿之綾呆了下,定定地看向他的眼睛,「你是要我恨你嗎?」

  她的聲音驟然冷下來。

  冷得他的胸口一顫,薄妄握著她的手臂一把將人帶到面前,不管不顧地親了下去,狠狠地碾上她的唇。

  呼吸溫熱地拂過,含著占有的強烈的欲、望。

  鹿之綾沉默地站在那裡,一雙眼冰冷地注視著他,沒有抵抗,也沒有回應,任由他的放肆、侵占。

  不管什麼時候,就算是在翡翠灘那次鬧得那麼難看,她都沒有忽視過他的吻。

  但現在,他感覺她親著一個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溫度的玩偶。

  意識到這一點,薄妄更加瘋狂地吻她,又咬又吮,直到兩人唇間傳來鮮血的味道,她還是一動不動,木頭人似地看著他,帶著旁觀者的審視。

  仿佛在說,薄妄,這就是你要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