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不傻。
溫柔柔的敵意,從一開始她就感覺出來了。
剛才花束掉在地上,也是溫柔柔故意為之。
溫柔柔輕蔑地打量了她一下:「不好意思,我沒拿穩。」
她朝著角落裡的垃圾桶抬了抬下巴:「花都髒了,你把它扔掉吧。」
許鳶咬了咬唇,低頭拾起地上的花束。
因為彎腰的動作,她小腹微痛,額頭滲出一層冷汗,被同為女人、同樣敏銳的溫柔柔看在眼裡。
「許小姐,既然流產之後沒恢復好,就不要貿然跑過來進修了。」
溫柔柔沒再裝下去,嘴角的笑意堪稱嘲諷,「想當A大的在讀醫學生,是有門檻的,至少,你得身體健康,思想也得端正,不能在婚姻關係里,背著丈夫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
許鳶抱著花束的手有點顫抖:「你調查我?」
「這可不是調查,」溫柔柔橫了她一眼,「我必須審查清楚我的學生在資質上是不是合格,才算盡職盡責。」
「溫教授,對於和我前夫的那段關係,不管你是從哪裡聽到的謠言,我都必須澄清一點,我問心無愧。」
許鳶不卑不亢,「還有,作為導師,請您不要通過謠言去認識一個人,不然言傳身教,我怕您教壞了學生。」
溫柔柔氣笑了:
「你在教我做事?許鳶,你跟時先生的身份地位本來就天差地別,你怎麼有膽子背叛他的?人品那麼差,還口口聲聲談學習,你覺得自己配得上在H大進修麼?」
許鳶心如刀割。
明明是時琛澤背叛了她,在溫柔柔眼裡,因為時琛澤有錢有權,她就被流言打成了不識好歹的人,還被抹黑成背叛者。
她冷笑一聲:
「溫柔柔,身為H大教授,你應該看看自己是不是對得起這個職稱。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麼嫌貧愛富的知識分子!」
辦公室傳來的聲響驚動了外面的學生,有人偷偷打開門,用手機錄下視頻。
溫柔柔看到了門縫裡的閃光燈,嘴角一勾。
「請你尊重你的導師!」
許鳶背對著門框,沒注意到什麼異常來。
只顧著瘋狂輸出:
「我為什麼要尊重你?我跟時琛澤是協議和平離婚,跟你嘴裡的那些下流謠言沒關係!為人師表還這麼拜金,你是腦子有問題,還是心臟看什麼都髒?」
「夠了,別總拿你和你前夫的婚姻說事,許鳶,你已經離婚了,學府里人人平等,沒有什麼豪門少夫人!」
她的話很荒謬,完全答非所問。
許鳶覺得不對,一轉頭,看到門縫裡閃光燈閃了一下,她立刻轉身追了上去。
可是,短短几秒鐘的時間,那人已經消失在洶湧的人潮里。
許鳶抱著花,失魂落魄地坐在長椅上。
過了一小會兒,她感覺路人看她的眼神越發不對勁兒。
「鳶鳶,不好了!」夏麗麗忽然出現,衝到她身邊,不由分說就要拉她走。
「怎麼了?」
夏麗麗把她拉出校園,隨後掏出手機,滑出一個短視頻給她看。
上面有幾個醒目的字——「H大學生大鬧導師辦公室」。
視頻經過刻意剪輯。
在視頻里,她一直衝著溫柔柔大喊大叫,一副總裁夫人的氣勢挑事兒,溫柔柔卻很有禮貌提醒她,不要拿身份說事,更不要不尊重導師。
根本不是這樣的!
這條短視頻熱度飆升,很快占據熱搜第一,評論里都一邊倒罵許鳶:
「好大的架子!她前夫是那個時琛澤?也就是個棄婦,怎麼有勇氣罵教授的!」
「太噁心了,抵制她在H大學習!」
「抵制!堅決抵制!不能讓她污染了學術界!」
許鳶頭蒙蒙的,像是突然被人打了一拳。
「我,我沒有……」
她有些慌了,臉色發白,嗓眼艱澀到幾乎無法說話。
夏麗麗拼命點頭:
「這視頻一看就剪輯過,我當然知道你沒有啊!你那麼想在這裡學習,也不可能拿時琛澤壓人啊!」
許鳶點點頭,她氣得一陣頭疼。
夏麗麗又說:
「我們趕緊報警吧,就告他們誹謗!」
許鳶按照她的意思報了警。
然而,警方只是安撫她們,並沒有對此做出有效措施。
許鳶有些失望了。
很快,她收到了醫學院的通知。
由於短視頻的影響過大,醫學院以品德不端為由,決定讓許鳶退學。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渾身冰涼。
夏麗麗越發焦慮:「怎麼辦鳶鳶,現在哪兒都有人討論你,可是你根本沒錯……」
是啊,她怎麼才能還自己一個清白?
許鳶迷茫了。
手機鈴聲短暫地拉回了她的思緒。
賀霖直接問她:「鳶鳶,我看到一些不好的消息,別擔心,我有解決辦法。」
「不了,我沒事,我在和麗麗一起吃飯。」許鳶下意識搖了搖頭。
「賀霖,你能幫忙嗎?」夏麗麗卻興奮地插話,「別聽她的,她現在難過得吃不下去飯,根本沒人對這件事上心,我們快沒辦法了……」
賀霖的聲音依然沉著:「我有辦法,等著我的消息!」
夏麗麗忙不迭說:「好,我負責安慰她,謝謝你,帥哥!」
掛斷電話,夏麗麗喜極而泣:「鳶鳶,你要有救了!」
「麗麗,其實,我不想麻煩他。」
夏麗麗愣了愣,看到好友凝重的神情,才反應過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太衝動了。」
許鳶無力地搖了搖頭:
「沒事,我們現在出去散步換換心情。」
說好的一起去散步,結果,為了發泄心情,她們直接沿著公路跑了起來。
許鳶跑完步,心裡很是舒暢。
不知不覺中,她沒那麼難過了。
夜深了,夏麗麗先行一步去買夜宵,許鳶慢吞吞走回了酒店。
酒店台階前,她看到一個最不想看到的身影。
時琛澤佇立在台階之上,俊逸絕倫的臉上有淡淡的疲憊,眼皮下的烏青也越來越明顯。
在A國這幾天,為了適應國內的時間,他不得不白天黑夜地忙。
一看到許鳶,他的眼睛倏然亮了起來。
「別走。」他試圖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