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徐願筋疲力盡。
破曉時分,她做了噩夢,渾身冒著冷汗醒來。
迷糊中似是想到什麼,她猛地回頭去看。
還好,枕邊人依舊躺在她身側。
俊美奪目的五官,立體深邃的輪廓,時琛澤靜靜地擁抱著她,沉睡的容顏上帶著饜足。
徐願一陣失神,身軀酸軟但心下稍安,不枉費她昨日費力將醉酒的男人挪上床。
忽而,她想起昨夜時琛澤的情話。
他說,許鳶,我愛你。
幻想瞬間被打破,恨意裹挾著不甘湧上心頭。
許鳶要和阿澤離婚,而阿澤根本不想離婚。
甚至,很可能已經愛上了這個見人!
自從回來之後,她想了很多種可能。
獨獨沒有想到,最後居然是這種結果!
徐願咬緊了牙關,滔天席捲的嫉妒讓她的臉色十分難看。
不,不可能的。
徐願下床找到從外衣里翻出手機,舉著手機找好角度拍下了一張照片。
照片裡,男人裸露著勁瘦有力的後背,背對著鏡頭,配合著她擺出的炫耀似的手勢,一看便知是怎麼一回事。
徐願很聰明地沒有露臉,卻擺出了她精心打造的裸色美甲,無聲地宣告了自己的身份。
她打出一串號碼,將這張照片發了過去。
還附上一行字。
「離婚快樂,許醫生。」
「嘟嘟——」
許鳶疲憊地睜開雙眼,下意識用指紋解鎖手機。
她一如既往對新消息充滿期待,點進去之後才發現,並不是主任發來的信息。
看到那張暗示意味十足的照片,還有附的文字。
許鳶的手一抖,差些把手機摔了出去。
諷刺的稱呼,標誌性的美甲。
是徐願。
她的臉色驟然蒼白,胃裡的不舒服又翻江倒海似的開始折磨她。
時琛澤,和徐願……
許願的呼吸變得急促,心口生疼。
真噁心。
隨著「啪嗒」一聲,手機滑落在地。
她想俯身撿起來,可是徹夜未眠,晚上的進食又不多,她難受得趴在床邊乾嘔起來。
她摸了摸小腹,眉頭緊蹙。
不能再這樣頹廢下去了。
否則,她傷害的不只是自己,還有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留下的孩子。
「嘟嘟——」手機屏幕又亮了。
許鳶已然沒有力氣再去拿手機,好巧不巧,電話鈴聲又在此刻響了起來。
掙扎著接通電話的一瞬間,院長溫和的聲音從那端傳了過來:
「許鳶啊,是我。」
他小心翼翼地說:「徐願的事,醫院這邊差不多解決了,你看看,你現在還願不願意回來接手工作?」
許鳶沉默半晌,按著小腹,問:
「院長,我回來之後,一切如常?」
院長連忙回答:「當然,當然,你可是我們醫院的人才。」
許鳶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她說了聲「好」,掛斷電話,閉了閉眼睛。
再度睜開雙目時,她將胸中的一切鬱結都強制性揮散了。
從此之後,她不會再為時琛澤掉一滴淚。
她把那張照片保存了下來。
至少作為男方婚內出軌的證據,離婚分財產的時候,她能占據有利地位。
市醫院內。
「許主任,你,你真的回來了!」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起,夏盈盈幾乎喜極而泣。
她拉著許鳶,又疑惑又高興:「你這麼多天不回來,我還以為你被開除了——」
話還沒說完,許鳶就搖了搖頭:「不,我沒有真正離職。」
說著,她臉上的表情暗淡了幾分。
夏盈盈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解釋:「不好意思啊,許主任,我是太高興了說錯話了,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我們科室又要遙遙領先了!」
許鳶知道她沒壞心思,笑著嘆了口氣:
「什麼遙遙領先,你別吹捧我了。」
「哪有啊,」夏盈盈認認真真地說,「你可是我們婦產科的頂樑柱,你回來了,我們整個科室都又有希望了!」
許鳶跟夏盈盈說說笑笑著,一同沿醫院長廊走著,準備去查房。
忽然,許鳶的眼神凍結了。
她在電梯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陳蘭英。
夏盈盈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恍然大悟。
連忙拉著她的手,低聲說:「誒,許主任,你不知道,那天她跟那個徐願抱著孩子來醫院,明明是發燒,非得要掛婦產科。」
許鳶皺了皺眉:「掛婦產科?」
夏盈盈點點頭,撇了撇嘴:
「對啊,她也就算了,誰知道徐願腦子怎麼想的,妥妥的一個九漏魚,連孩子生病掛什麼科都不知道。
還指名道姓,要找你看病呢。」
許鳶嘴角微勾。
不知道掛兒科恐怕不太可能,為的,其實就是找她的事兒吧。
不過,徐願這種任性又無知的性子,遲早給時琛澤惹出大麻煩來。
她沒必要生氣。
見逗笑了許鳶,夏盈盈也很開心。
剛才許醫生告訴自己,她離婚了。
現在啊,她們的許鳶主任美美擺脫渣男,恢復自由的單身,又是妥妥的科室室花了!
「許鳶,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被開了嗎?」
忽然,刺耳的聲音傳來,許鳶抬眸,對上陳蘭英錯愕的雙眼。
她冷淡勾唇:
「你想多了,我沒有犯任何錯誤,為什麼會被開除。」
陳蘭英被她一噎,有些不可置信。
許鳶向來是恬靜的,任她天天指桑罵槐,也幾乎從來不跟她爭吵。
可現在,怎麼像變了個性子似的,居然敢反抗她了?
陳蘭英轉了轉眼睛,開口不客氣道:
「許鳶,你來得正好,願願的孩子發燒,現在身體還沒有好全,得留院觀察幾天,你來照顧她吧。」
許鳶冷笑。
她頤指氣使的,還把自己當婆婆不成?
「不好意思,我要去查房,況且,我是醫生,沒有空管護工該管的事。」
「嘁,願願是琛澤的妹妹,讓你照顧照顧她怎麼了?」陳蘭英絲毫沒有退讓,「查什麼房,寶寶發燒跟你脫不開干係,你還想推脫?」
「老太太,這不是許主任的義務!」
夏盈盈都看不下去了。
許鳶一點也不想答應,正準備拉著夏盈盈走。
「看,又是她們,好戲來了!」
「這不是那個許醫生嗎?接生了個孩子,結果那孩子三天兩頭生病,誰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技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