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宗大長老臉上淡然的笑容裂開，幾步上前走到虞晚面前，急迫地搶過玉簡，侵入神識感知起來。一顫
片刻後點了點頭，語帶悲戚：
「的確是津師兄。」
她轉頭看著虞晚，又看了看生長良好的靈植，和藹笑了笑，再度取出幾瓶丹藥塞給虞晚：
「好孩子，你快收下。」
虞晚連忙拒絕，有些心虛：「我已拿了津長老的好處費。」
丹宗大長老輕笑著搖搖頭：
「你把津師兄的殘魂送回宗，我們心底無比感激。這些，以及津師兄給的東西，都是你應得的。」
虞晚繼續拒絕。
玄階化龍草的價值不可估摸，她受之有愧。
一旁默不作聲的濯淮慢吞吞收了丹藥，塞進虞晚的乾坤戒內：「她收下了。送來如此珍貴的靈植，你們的感激就這麼點兒？」
珍貴？
虞晚一怔。
玄階靈植對她來說的確珍貴，但對丹宗來說，應當不差幾株玄階靈植吧？
見她滿臉茫然，丹宗大長老熱心指著那株不打眼甚至有些懨懨的靈植，解釋道：
「那一株仙來草，已是地階巔峰。再好好培育數百年，就能渡過雷劫，晉為天階。煉成仙還丹後，有聚攏殘魂，起死回生之效。」
虞晚下意識提問：「這麼牛？」
濯淮咳了兩聲，提醒小師妹莫要露出不識貨的樣子。
丹宗的諸位長老們卻是不介意，一人一句科普起來。
「津師兄八百年前在一處秘境遺址里尋到的仙來草，為了它，宗門牌匾都被天雷劈了數次，許多弟子被誤傷。」
「津師兄不得不離開宗門，去往他處，好繼續栽培仙來草。卻是沒想到一去不復返。」
「仙來草是仙還丹的主藥，但其輔藥也是極其珍貴，至少得地階以上。我宗內還有數株缺失。」
「若是能收集完整各色藥材，再加上無缺的身體與殘魂，起死回生，不在話下。」
虞晚遲疑：「可是......」
丹宗宗主笑了笑：
「你不必擔心，津師兄的身體，我們好好保存著，再加上你送來的殘魂......或許在老夫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師兄活過來。」
活的久了，什麼都不足以為奇。
虞晚心裡的大石頭落定，朝諸位一拱手：「既然如此，就不打擾諸位了。」
丹宗宗主沒有絲毫猶豫，擲出兩個淡青色的玉牌分別給虞晚和濯淮。
「以此物在會仙商會，以及修真界大部分商會中購買丹藥，可打六折。」
濯淮冷嗤一聲：「張宗主，你也太小氣了吧。」
丹宗宗主無視他，笑眯眯看著虞晚乖乖收下玉牌，補充道：「日後若是有用得上丹宗的，可以跟徐和鈞說說。」
虞晚懵懂點頭。
直到離開丹神秘境，虞晚才知道那位津師兄在丹宗，乃至整個會仙同盟的含義。
——上下數輩中，丹術第一。
連劍宗宗主都得退一射之地。
濯淮恨鐵不成鋼：「你與丹宗有如此牽連，怎麼就不知道趁機奪要點好的？別說玄階丹藥、靈植，就算你要龍血，丹宗宗主都敢帶全體長老去屠龍！」
虞晚默默瞅了濯淮一眼：「師兄，你......不像是這般見財眼開的人啊？」
就她屋舍里那兩張寒玉床，都比玄階丹藥、靈植貴重。
更別提濯淮還是鮫人皇，坐擁整個北海之淵。
甚至有傳言他比貪財的龍族還有錢。
濯淮輕哼了聲：「我當初入宗時，丹宗有長老整日在師父耳邊念叨什麼鮫人惡毒陰險，讓師父將我丟出宗門。」
別以為他不知道，那人明明是覬覦鮫人血肉，試圖謀得長生不老，煉製無上丹藥。
卻忌憚於沈瓊白的實力，又不想破壞會仙同盟內的規矩，只得迂迴。
虞晚眼神一動，來了幾分興趣：「然後呢？那位長老方才也在？」
「不在，」濯淮露出一個魅惑終生的笑：「他墳頭草都生出靈智了。」
虞晚沒忍住罵出聲，合著丹宗還是被牽連的。
不過想想也是。
濯淮看上去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他入仙重宗時，已是近千年前的事，他哪會忍這麼久。
兩人慢慢悠悠走到碧玉石階前，虞晚抬起懷裡小貓的爪子朝濯淮揮了揮：「師兄晚上見，我要去修煉了。」
濯淮眼含深意地瞅了眼貓，毫不留戀地點了點頭。
虞晚一階階走下石階，隔了老遠小聲問道：「火鍋，師兄對你做了什麼？」
小貓想起離別時濯淮警告的眼神，生無可戀地『喵』了一聲，沒有回應。
虞晚問了許久沒有得到答案，沒有再說什麼。
而是來到個無人的僻靜石階，放開小貓任由它離開後，閉眼打坐修煉起來。
這兩天新弟子們被濯淮花式折磨，又有虞晚瘋狂內卷，心裡變強的念頭無比強烈，有一個算一個都在碧玉石階下抓緊時間修煉。
顧岫和徐和鈞，以及其他幾個成功引氣入體的新弟子尤甚。
數個時辰過去，太陽微微偏過頭頂。
六百階左右的靈氣忽然被牽引至兩處，其他地方的靈氣也被強行扯了過來。
虞晚睜開雙眼一看，下方不遠處顧岫和徐和鈞的身體強勢吞食著周圍的靈氣，而後水到渠成般順利進階。
顧岫鬆了松遲鈍的筋骨，渾身發出咯吱咯吱的骨頭響動聲，她正準備繼續修煉，耳邊傳來一道清潤的聲音：
「師姐，恭喜進階！」
顧岫一愣，聽出了是誰的聲音後，朝上方石階處溫和笑了笑，順勢打坐鞏固剛剛突破不甚穩固的修為。
*
宗內小市在碧玉石階前的大廣場上舉辦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整個宗門。
各宗潛修的弟子們紛紛走出秘境洞府，圍到碧玉石階前。
甚至還有不少弟子從會仙同盟各處通過傳送陣匆匆趕來。
諸位新弟子即是不願被人當猴子看待，又想湊宗內小市的熱鬧，下了課叫上好友三三兩兩前去。
虞晚整理好乾坤戒里的零碎東西後，無視濯淮的存在果斷抽身離開。
廣場上到處都是小棚子小地攤，甚至還有人搬來幾個帶著特色的小巷子。
虞晚在小市前交了一塊下品靈石，守門的師兄遞給她一身漆黑的斗篷。
「師兄，這是......」
守門師兄挑了挑眉：「此物是特製的，能隔絕神識，不用擔心暴露真實身份。」
「宗內小市里，想要出售東西的，都得帶上此物，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