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被挪開後,時楠有種壞學生坐在第一排被老師時刻盯著的感覺。
導致她完全放不開摸魚,只能拿著上午沒看完的《病理》書繼續看。
雖然被盯著很不舒服,但也有其他好處,譬如時楠看著韓珩認真工作的模樣,情緒也會被帶動起來,生出一種不干點事情,有點浪費時間的愧疚感。
下午,依舊是自己給自己找事情做。
其實他們閒著沒事情做,是一件好事兒,說明社會治安很好。
晚上下班後,大家都急著下班回家,時楠也一樣。
在辦公室里閒坐了一天,她只覺得腰都快斷了,回到住處後,直接趴在床上躺屍。
而造成她腰酸腿軟的主兒似乎也覺得愧疚,嘴上雖沒說什麼安慰道歉的話,但回到住處後就給時楠端來一盆洗腳水讓她泡腳。
時楠泡著腳看電影,韓珩去廚房做飯,晚飯全是她愛吃,就連飯後洗碗清理的事情都沒讓時楠碰,搞得小地主壓榨老農民似的。
洗漱後,時間不過八點零幾分,睡覺有點過早。
時楠就說看一部電影,為了有沉浸電影中的氛圍,她還特意關了客廳的大燈,致使四周燈光昏暗,視線減弱後,其他感官變得更加靈敏,譬如嗅覺。
此時,她洗完澡,空氣中瀰漫著洗髮水、沐浴露的清香,味道不重,但讓人不能忽視。
電影剛開始,時楠還沒來得及沉浸劇情里,就感覺到摟著她腰間的多了只大手,嚇得她瞬間捉住他的手腕,語氣裡帶著警告:「老實點兒。」
韓珩被她防賊似得警惕小模樣逗樂了,拍了拍她的側腰,笑道:「胡思亂想什麼呢?」
時楠被被調侃的瞬間臉紅,理不直氣不壯道:「沒想什麼。」
韓珩也不揭穿,提醒道:「鬆手。」
時楠不情願的鬆開,之後就感覺男人大手停在了她的後腰處,力道輕柔的按捏,幾下就能感覺腰間酸疼緩解。
原來他是想幫自己按摩,回想剛才自己過激的反應,時楠臉上還沒有消散的紅暈,再次漲紅。
這時韓珩的另一隻手驀地摸了下她的額頭,轉後捏住她的耳朵,笑問:「很熱嗎?」
時楠神色正經的看著電視,語調冷淡:「不熱。」
「那耳朵怎麼這麼紅?」
「電影劇情不錯,看的情緒有點激動。」
「是嗎?」
「嗯。」
不知道怎麼的?
這幾天韓珩骨子裡調侃人的惡魔因子解除封印似得,總喜歡時不時逗時楠兩句。
時楠不經逗,每次都喜歡用一本正經的神情遮掩,可每次又總被紅的快要滴出血的兩個小耳朵出賣,這一點兩人倒是很像。
不過韓珩也清楚,過猶不及,如果再繼續調侃,那懷裡好脾氣的小傢伙兒可能就要惱羞成怒的伸爪子了。
之後,他沒再繼續說話,安安靜靜的陪著她講整部電影看完。
其實這部電影挺無聊的,作為懸疑劇,氣氛大於劇情,總是利用鏡頭、背景音樂做出一驚一乍的效果,讓人心生厭煩。
電影結束,韓珩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關了電視,說道:「十一點了,你需要睡覺了。」
時楠也確實有了困意,應聲起身伸了個懶腰,道:「好,晚安。」
話畢,她像是身後有狼似得,急匆匆的朝自己臥室就跑去,然後『砰』的一下關上門,速度、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韓珩怔了下神,無奈的笑了,起身將茶几上的水杯拿去廚房清洗。
翌日,工作開始忙碌。
過年期間不少人因為串親訪友喝酒開車,情緒激動時動手打架以及酒後駕車引起車禍,更有喝酒後意識不清醒半路倒在雪地里凍傷、凍死的。
時楠、許莫寧、廖法醫幾人被安排去殯儀館進行驗屍,以免出現假死等現象。
工作一忙碌起來,時楠也沒時間想她與韓珩的關係了,甚至連消息都沒時間發了。
這樣的工作持續了五六天的時間,等他們將殯儀館的屍體全部送,都已經快到元宵節了。
期間也發生了幾件大事。
任明強被執行了槍決。
韓珩升任為了法醫科副科長。
時楠則收到了一大筆獎金。
年前他們就多發了一個月的工資,還有年終獎以及一大筆案件獎金。
現在又多發一筆獎金,讓原本還在實習期的時楠一下子鼓起了腰包。
15日這天,獎金以及工資一發下來,科里人起鬨讓升職的韓珩請客。
韓珩自然不會推脫,不光他們科室,還有那些跟韓珩相熟的人,譬如錢少寧、張宇等人。
晚上下班後,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前往韓珩常去的餐廳。
韓珩更是豪氣,直接將二樓一層全包了下來給這些人狂歡。
錢少寧一向是人來瘋,直接拿著一瓶酒到處串桌,在看到時楠後,他眼睛騰的一亮,直接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
時楠見他湊近,立即起身,準備換個位子,但轉瞬被錢少寧眼疾手快的按回位置上。
「小時楠,你見我躲什麼?」
時楠當然要躲,前段時間她一直在殯儀館忙碌,錢少寧在局裡見不到她,一直發微信消息騷、擾,問她和韓珩是不是在交往。
看到這消息,時楠差點嚇得當場去世,還以為她和韓珩的事情暴露了,後來她暗中問了問科室其他人才知道沒有。
既然沒有暴露,那證明錢少寧想空手套白狼,她直接丟過去倆字:沒有。
幾秒後,對方回過來消息:我不相信。
後面還跟了個賤賤的表情包:我都發現了。
時楠故作淡定:?
錢少寧:我看到韓哥脖子上的吻痕了。
「!!!」
她怎麼不記得自己在韓珩脖子上親出印子?
不對,就算韓珩脖子上有吻痕,錢少寧怎麼就確定是她親的?
時楠:哦。
錢少寧:你這什麼反應?
時楠:我應該什麼反應?
錢少寧:你看清楚,我說的是韓、哥、脖、子、上、有、吻、痕!
時楠:嗯,我識字
錢少寧:臥槽,你這反應不對呀。
時楠:你有腦子有病?
時楠:忙著呢
時楠:不聊了
從錢少寧的聊天框裡退出來,時楠慌的手都在顫抖,生怕自己說錯話,又點進去將兩人的聊天記錄反覆看了幾遍,確定沒有紕漏,才堪堪放下心。
之後不論錢少寧給她發什麼,時楠都選擇性眼盲,直至今天聚會,錢少寧竟然還在惦記這事兒。
「快,跟我說實話,你和韓哥是不是在交往。」
時楠想否認,可有覺得撒謊心虛,乾脆丟給他一個眼神,讓他自行體會。
錢少寧見狀直接激動的站了起來:「你們真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時楠狠狠地踩了一腳,痛的他瞬間將後面的話給咽了回去。
時楠用心隱瞞的事情差點被他喊出來,踩他聊的時候很慌張自然沒控制力道,疼的錢少寧眼淚都冒出來了。
「我去,不讓說就不讓說,你有必要下這麼狠的腳嘛!」
時楠語氣淡淡:「踩輕了能攔得住你?」
錢少寧的心思全在她和韓珩在一起的爆炸消息上,根本沒心思顧及其他。
待痛感減退,他重新坐回位置,湊近時楠小聲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剛在一起,沒多久。」
眼瞧著瞞不住了,時楠乾脆選擇老實坦白。
「我早就猜到你們會在一起了。」
時楠蹙眉:「為什麼?」
平時工作時,她和韓珩表現的很親近曖昧嗎?
她大致回憶了下,覺得也沒有,在鎖定關係之前,兩人連手都沒牽過,最多不過是辦案時,她像個小尾巴似得一直跟在韓珩身後。
「因為韓哥喜歡你呀。」錢少寧滿臉得意:「他應該喜歡你挺長時間了,不過這人悶、騷的很,而且特別有耐心,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可以一直伺機等候,等到有一定把握了才會行動。」
時楠一怔,問他:「你從哪兒看出來他喜歡我很久的?」
錢少寧仰著頭,蹙起眉想了許久:「具體不知道,不過我確定他對你有好感是從我幫老曹給你送禮物那次。」
就是他朋友曹漢奇喜歡時楠,見錢少寧與時楠走的很近,就想讓他幫忙牽個線,當時錢少寧也沒想太多,就把禮物給時楠送過去了。
後來錢少寧就發現那段時間韓珩的火氣很大。特別是對他,搞得錢少寧莫名其妙,後來他直接開車衝到韓珩家,才知道韓珩生氣的原因。
也是那時候他被韓珩威脅封口,說不準讓第三個人知道,搞得錢少寧有秘密不能分享難受了很久,以至於後來他另一個朋友給他打電話滿是驚訝的說韓珩有喜歡的人時,他淡定如狗。
時楠順著他的話回憶,確實想起了之前她收一個叫曹漢奇的禮物,正巧被韓珩看到,當時對方還莫名其妙的懟了她兩句,兩人冷戰了好幾天。
當時時楠還以為他是因為外婆的事情心情不好,現在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吃醋了。
再想想後來同事傅妮拜託她送禮物給韓珩,一向不收禮物的男人竟破天荒的收下了。
當時自己還疑惑他為什麼突然轉性,原來是傲嬌了,想看看他收別的女生禮物,自己會不會生氣。
時楠越想嘴角的笑意越深,忍不住自言自語的呢喃一句:「還真是個幼稚鬼。」
「嘿!」錢少寧伸出一隻手在她眼前來回晃了晃,將她的思緒拉回來:「你想到什麼了,在這兒傻笑?」
時楠倏然收起笑容,繃著臉看他,語氣裡帶著威脅道:「這件事不准告訴第四個人,如果我倆在一起的事情別人知道了,我就把你揍成豬頭。」
她頂著這麼一張精緻可愛的小臉說狠話,還真讓人感覺不到威脅,不過錢少寧還是配合的點頭答應:「知道了,不會亂說的。」
兩人像是達成某種協議似的,相互碰了下酒杯,抿了一口。
錢少寧一走,時楠再次安靜下來,坐在位置上安靜的吃飯喝酒。
今天這局是韓珩做東,而他平時極少與女生走的很近,所以今天這個聚會,只有時楠自己一個女生。
其他人都圍在一起喝酒談話,她一個小女生也沒人敢上來勸她喝酒,最後只能被冷落一旁。
時楠倒著不覺得尷尬,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自己坐著,時不時抿了幾小口果酒,吃幾口甜品。
等她吃飽了,不由環視四周,尋找韓珩的身影。
這會兒韓珩正與王科長几個人坐在一起舉杯閒聊,可以看出其他人的興致很高,韓珩坐在那兒聽的也很耐心。
可能是時楠的目光太炙熱,韓珩像是有所察覺似的轉頭望過來,兩人視線相撞,時楠沖他挑了挑眉,還故意沖他舉了舉酒杯,用唇形說了兩個字:恭喜!
算起來,她和韓珩也有幾天沒好好說話了。
這幾天她每天上班直接去乘同事的車去殯儀館,韓珩應該提前知道了升職的事情,每天各種應酬,前天還和局長出了趟差。
可以看出局長是真的很喜歡他,平時和朋友見面也都會帶上他,幫他牽線搭橋擴張人脈。
聽說前段時間李傑院士也有意將他調去身邊,局長、科長不肯放人。
其實不肯放又能怎麼樣,韓珩真要去,他們還真攔不住,最後是韓珩自己拒絕了。
至於原因,大概是擔心他不在時楠身邊,小丫頭被人拐跑了吧。
韓珩的原話是:工作升遷的機會很多,但錯過你,我會後悔。
時楠聽完還覺得不可信。
當時自己對他還沒什麼想法,他對自己也最多算是好感,他怎麼就敢確定兩個人一定合適,一定會在一起呢?
韓珩笑了笑,沒回答。
再一杯果酒下肚,時楠吧唧了兩下嘴,伸手去拿瓶子,準備再倒一杯,剛觸碰到瓶身,一隻大手就搶先將瓶子移開。
頭頂傳來男人不悅的聲音:「還沒喝夠?」
時楠抬頭,就看到韓珩緊繃著臉,滿是不悅的盯著她,感覺她再敢伸手去碰酒瓶,他就能當場教訓她一頓。
時楠慫了,將小手收回來:「我沒喝多少。」
「第五杯了」
「……」
這人不是一直在跟人應酬嗎?怎麼還有時間看著她,而且還觀察的這麼清楚。
時楠見旁邊不少人在朝他們這邊看,不得不出聲提醒:「韓哥,都在看我們。」
韓珩鬆了眉頭,掃視一圈,留下一句『不准再碰酒』,隨後轉身離開。
時楠還算聽話,之後沒有再碰酒。
這麼乖巧的行為可能讓某人很愉悅吧,不知道從哪兒應酬一圈,竟然拿了杯溫熱的牛奶過來,路過她身上時,隨手放在她手邊。
期間依舊跟身邊人談笑風生,絲毫沒有因為照顧她耽擱。
聚會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十一點多,韓珩喝了酒,但不至於醉的程度,一路上時楠都沒說話。
回到住處,換上拖鞋,真打算溜回臥室,剛走兩步,衛衣後領就被人揪住,身後傳來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去哪?」
時楠:「去房間拿睡覺洗澡。」
韓珩:「轉過來。」
聞言,時楠沒動。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攥住,微微施力,她整個人就裝近了男人懷裡,鼻息間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其中摻雜著酒氣。
時楠想躲,而這時她的腰已經被男人強有力的胳膊箍住,下巴也被鉗住,抬起,視線撞進他漆黑的眸子裡:「這時候知道怕了?」
時楠眸子閃了閃,佯裝鎮定:「沒有。」
「忘了自己醉酒後有胡亂親人的毛病了?」
時楠咬住唇,與他對視的眼睛彎成小月牙:「其實……我喝醉了不亂親人。」
聞言,韓珩許久沒說話,眸色逐漸加深,俯下身咬住她溫軟的唇,低低罵了句:「你個騙人的小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