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第 180 章

  ftw訓練室內一片安靜,不止他們,所有接到消息的俱樂部都陷入了沉默。

  3u、rr、tpt。

  今年的中國賽區,崛起了這麼多優秀的戰隊,可是機會不等人。

  三年前,ftw作為中國賽區唯一衝進全球賽的戰隊,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勢下,以入圍循環賽第一的名次衝進淘汰賽。

  淘汰賽有十六支戰隊,從十六進八,到八進四,再到半決賽和總決賽。

  ftw一路所向披靡,連小局次都沒丟,以3:0的巨大優勢豪取世界總冠軍。

  那一年中國賽區大放異彩,ftw五人在金色光雨中捧下世冠杯,驚艷全世界。

  晏江、謝和、元澤、金成炫、close。

  五個陌生面孔的年輕人,迎來了全球玩家的喝彩!

  ftw榮登神殿,中國賽區的種子隊由一變三,一舉躋身a級賽區。

  三年過去,ftw支離破碎,中國賽區陷入低迷。

  如果不是close的單人賽冠軍,去年他們可能已經降級。

  然而單人賽連冠也止不住賽區頹勢,今年新賽制啟動,取消了入圍賽也意味著戰況更加焦灼。

  無聊的比賽動員不了觀眾的熱情,全球賽需要更刺激的對決。

  弱隊淘汰,強隊廝殺。

  讓每一場比賽都酣暢淋漓,才是賽委會想要的全球賽!

  不止中國賽區被降級,日韓北美三區也被降級,唯一擁有兩個名額的只有去年誕生了全球總冠軍的歐洲賽區。

  賽制殘酷,卻也激起了無限戰意。

  競技本來就是殘酷的,留有餘地的對決反而會落入頹靡。

  拼盡全力放手一搏,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才是真正的戰鬥!

  打破沉默的是衛驍:「操!」

  他一開口,訓練室所有視線都挪向他。

  衛驍眼睛黑亮,細碎的燈光打在裡面像簇了火苗:「早該這樣了,國內賽都打不好,憑什麼去干全球!」

  辰風:「……」

  衛驍:「尤其像tpt那種藏著掖著的,這次我看他還敢不敢藏!」

  一語驚醒夢中人。

  衛小瘋的腦迴路總是異於常人。

  可一旦接受他的想法,又豁然開朗。

  的確,新賽制對中國賽區來說很委屈。

  從三個名額降為一個,對種子戰隊來說無異於當頭一棒。

  可這未嘗不是好事,低迷了三年的中國賽區,只是因為神之隊支離破碎,只是因為優秀選手外流,所以振作不起來?

  不是。

  真正桎梏了中國賽區的也許正是那三個全球賽名額。

  賽區前三就可以去打全球賽,那麼國內賽又何必拼盡全力?

  一個國內冠軍連全球前四都比不上。

  與其在國內浪費時間,不如聚焦全球,在大賽事上搏一搏。

  一旦抱有這樣的想法,一旦連國內賽都不正面對待,又拿什麼去和國外的強隊對抗?

  就像常規賽是季後賽的練兵期。

  國內賽未嘗不是全球賽的練兵期。

  練兵期糊弄,有什麼資本去全球賽闖蕩!

  也許賽委會正是看到了這點,直接取消累贅的入圍賽,讓戰況更激烈,讓全球賽更精彩。

  種子隊的削減不限於中國賽區,除了冠軍賽區,其他賽區也都緊張起來。

  國內冠軍不再只是國內冠軍。

  它是通往更高榮耀的鑰匙,是守門人,是破空者,是奪下至高榮耀的先行軍!

  衛驍心中激盪,壓在胸腔的話脫口而出:「不好嗎?三年前ftw走出國門,耀亮全世界;三年後讓我們來告訴所有人,中國賽區的冠軍就是世界冠軍!」

  年輕人清亮的聲音里燃著熱血,像一陣陣洶湧的熱火般燒過所有人心坎。

  恐懼、緊張、不安。

  去他媽的!

  沒有後路的路,才是通往勝利的康莊大道!

  寧哲涵蹭地站起來,大聲道:「驍哥說得對!中國賽區的冠軍就是世界冠軍!」

  越文樂和白才也都跟著喊了出來。

  訓練室低迷的氣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蓬勃戰意。

  國內賽。

  全球淘汰賽。

  他們一局都不能輸!

  看著這幫中二少年,辰風眼眶滾燙,被漫長時光磋磨的心臟里湧入了陣陣熱流。

  三年。

  整整三年。

  ftw能夠重築輝煌嗎。

  辰風不禁看向陸封。

  陸封的視線落在衛驍身上。

  他依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的神態,依舊是冷靜自持的模樣,可眼瞼下的那雙黑眸,倒映著一抹驕陽。

  辰風心一震,輕吸口氣:「做好心理準備,接下來全是硬仗。」

  四小隻:「我們不怕!」

  辰風:「一局都不能輸。」

  四小隻:「嗯!」

  一個時代的終結,未嘗不是新時代的開始。

  神之隊的榮光褪去,新的驕陽冉冉升起。

  備戰季後賽不是嘴上喊一喊就完事的。

  加倍的訓練賽,更加細緻漫長的復盤,還有更加精準的個人訓練。

  原本職業選手的訓練時間就很長,之後的日子他們更是恨不得長在訓練室里。

  陸封也把大多數工作交了出去,專心訓練。

  他和衛驍擔子更重,不僅要磨合5v5,還有單人賽和雙人賽。

  今年的賽制變革極大,不只是大框架,新的單人賽和雙人賽都需要時間去分析適應。

  好在雙人賽和5v5共通,ftw本身就想走上野聯動的路子,close和quiet大可以在5v5中磨合。

  至於單人賽,close的個人操作無需擔心,只要他正常發揮,國內無人能擋。

  一天的訓練結束,衛驍聽到寧哲涵和越文樂在互相打氣。

  小寧子:「明天我就去染成黑色,不拿冠軍我就不染髮!」

  小寧子平生一大樂趣就是奶奶灰奶奶藍奶奶紫,一頭茂盛的秀髮不搞出個五顏六色他不安生,放此狠話,也是鬥志昂揚了。

  越文樂默了默,發狠道:「不拿冠軍我就不吃薯片了!」

  這個更狠,頭可破血可流薯片不能斷的樂神為了冠軍,命根子都放下了!

  衛驍聽得直樂呵,他瞥見鹹魚菜,問他:「你呢。」

  菜哥:「???」

  衛驍把小寧子和越樂樂的話說給他聽,菜哥:「!」

  衛驍:「弟弟們都這麼拼了,菜哥表個態唄。」

  白才嘴角抽抽。

  衛驍揚眉。

  迫於衛小瘋yin威,菜哥也對自己下死手了:「要是拿不了冠軍,我把、我把……」

  衛驍慢悠悠看著他。

  菜哥咬牙道:「我把隊長給我的小費全部上交!」臥槽,只是說出來,心都疼裂開了!

  衛驍品了品。

  白才以為他覺得不夠,又補了一句:「而且以後再也不要小費,我免費溜豆哥免費榨西瓜汁免費投餵禽獸衛!」

  衛驍笑罵:「你他媽才是禽獸。」可以可以,菜哥也是下狠心了。

  白才放完狠話,心疼得直抽抽,又看他:「你呢!」

  衛驍:「我嘛……」

  白才盯他。

  衛驍忽地湊近他,低聲說了句。

  白才:「!」

  衛驍:「可以吧。」

  白才:「操,你滾!!!」

  聽到動靜的寧哲涵和越文樂看過來。

  白才:「……」沒臉沒皮衛小瘋,真是見鬼了!

  衛驍放了什麼狠話?菜哥是不敢重複的,但衛驍回屋後跟陸封說了。

  他先說了三小隻的,又眼巴巴看著陸封:「隊長想不想知道我許了什麼誓?」

  陸封:「……」

  衛驍笑得壞壞的:「你不問我就不說了。」

  陸封捏了下他手指:「說。」

  衛驍舔舔唇:「親我下。」

  陸封:「……」

  衛驍湊上去親他一下:「如果拿不了冠軍,我三天不和你上.床。」

  果然,驍嘴裡吐不出人話。

  陸封盯他:「三天?」

  衛驍急忙道:「不能更長了!」接著他話鋒一轉,「再說我們肯定是冠軍。」信心滿滿。

  很動人。

  誰不喜歡這種由內而發的自信。

  陸封鬆了他的手,反問他:「知道賽區季後賽的賽程嗎?」

  誒?衛驍正想和他親近,怎麼就說起這個了:「大體知道。」

  陸封看他:「知道時間嗎。」

  衛驍掰著指頭數了數:「十天。」

  從第一場到最後全國總決賽,一共只有十天時間。

  最最重要的十天。

  陸封忽地握住他的腰,給了他一個綿長的吻。

  衛驍被親得七葷八素,剛才說了什麼都忘了,直到耳邊傳來隊長的低語:「這十天,禁.欲。」

  衛驍:「!」

  陸封鬆了他:「早點睡。」

  衛驍緩過勁來,睜大眼道:「什麼???」

  陸封沒重複。

  衛驍往他身上撲:「這十天你都不操……」

  陸封聽不得:「閉嘴。」

  衛驍嘴巴被他按住,眼睛直眨巴。

  陸封穩住,不心軟:「訓練太密集,你身體受不住。」

  衛驍癟嘴:「你別那麼持久,我肯定受得住。」

  陸封:「……」

  衛驍想想都難過:「禁什麼欲,你就在我眼前,我……」

  陸封輕吸口氣,哄他:「solo。」

  衛驍:「!」

  陸封溫聲道:「這十天,你什麼時候想solo,我都陪你。」

  衛驍腦內天人交戰,最後……

  「隊長你太壞了!」

  陸封親他一下。

  衛驍:「明明是你的問題,我卻得陪你禁.欲!」

  陸封對他這張嘴也是又愛又氣不起來。

  衛驍:「你要是別這麼大,別那麼久,腰別這麼好……」

  陸封堵住他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衛驍控訴半天,後來哼哼唧唧地應下了。

  誰知剛答應,陸封就讓他早點睡。

  衛驍驚了:「不做.愛也就罷了,還要分床睡???」

  陸封:「你睡主臥,我在客房。」

  衛驍:「我不!」

  陸封聲調里難得有妥協:「……和你一起睡,我忍不住。」

  衛驍心裡一甜:「那就別忍。」

  陸封看他。

  想到自己答應的事,衛驍懊惱道:「好嘛好嘛,我不撩它。」

  陸封低聲道:「聽話。」

  衛驍真誠的:「我真的不勾你,就單純睡覺覺。」

  陸封笑了下,吻他額頭,重複道:「是我忍不住。」

  這輕緩的一句話,讓衛驍的心都化成水了。

  陸封再度同他道晚安。

  衛驍委屈死了:「晚安。」

  這一晚上可怎麼睡!

  要了個晚安吻後,衛驍趴床上想男朋友。

  陸封就在隔壁,兩人就隔了一道牆,可是……

  罷了罷了!

  衛驍翻個身躺平,告訴自己:「不過區區十天。」

  十天個屁,一分鐘他就開始想他。

  衛驍摸出手機,剛要給陸封發消息。

  元老賊:close的肩膀,需要的不只是醫學理療。

  這條信息躍入眼眶,衛驍躁動的心一下子平靜了。

  之前一直忙,沒看到這消息,這會兒衛驍看了眼時間,才發現耽誤了四個小時。

  好在北美時間尚可,衛驍回元澤:「什麼意思。」

  元澤正在吃午飯:「訓練完了?」

  衛驍:「嗯。」

  「你隊長呢?」

  不提還好,一提衛驍就心酸:「隔壁。」

  元澤沒想太多,點了根煙道:「我看了他今天和你雙排的錄屏。」

  衛驍:「神牧?」

  元澤:「嗯。」

  衛驍:「我隊長會玩的。」第一局只是不樂意配合阿睡而已。

  元澤吐了個煙圈:「他會個屁。」

  衛驍聽不得有人說陸封,當即要炸,元澤下一句又把他按住了:「他只信任你。」

  一句話順了毛,衛驍打字:「那必須。」

  元澤雖然沒見著人,但從字裡行間都能看到衛小瘋翹起的尾巴,他輕嘆口氣:「二十歲了,他終於學會了信任別人。」

  衛驍眉峰擰了擰,改趴為坐,靠著床頭打字:「還不是你們太渣。」

  元澤:「……」

  衛驍:「三年前神之隊不散,我隊長至於這麼慘嗎。」

  衛驍直白的一句話,懟得元澤手裡的煙不香了。

  他摁滅半截煙,認真打字:「天時地利人和。」

  這含含糊糊地一句話,衛驍卻看懂了,甚至心頭還湧起一陣心酸。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是啊,不提當年的神之隊,單單是兩年前的自己,也丟下了陸封。

  close來到ftw,遇到了晏江元澤他們,拿下了世界冠軍,站在了最高的榮耀獎台上。

  他一定是有所改變的,至少在5v5,至少在團隊賽,他開始嘗試著信任。

  可惜接下來就是支離破碎,好不容易做出的嘗試,完全崩盤。

  close不信任隊友,所以無法說出收購ftw的想法。

  自己能不能做到是問號。

  他們會不會為他而留下也是問號。

  close何止是不信任隊友們,他連自己都不信任。

  元澤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敲下一行字:「我當初很不明白晏江為什麼會選擇wp。」

  衛驍愣了下。

  元澤繼續道:「wp風評很差,晏江心知肚明卻簽了合同,實在不像他的作風。」

  當時晏江簽了wp,國內罵得很兇,幾乎把晏江釘在了恥辱柱上。

  wp是個什麼垃圾戰隊?

  出了名的錢串子,只要有錢,才不管選手是個什麼東西。

  他們高價簽了晏江,看中的只是他的名氣,其它算個屁。

  當時國內粉絲氣瘋了,他們有多粉晏江就有多恨他。

  且不提他走得絕情,單單是他選了wp就足夠人罵死他。

  選wp還能是為了什麼。

  只圖錢。

  粉絲們也希望自己喜愛的選手能生活富裕,但放棄信念和堅持,淪為資本的工具就為人不齒了。

  去了wp,晏江的不配合國內觀眾看不到,元澤卻是知道的。

  第一年wp成績慘澹,晏江又被歐區噴成了狗。

  接下來wp更過分,越發不把晏江當人,竭力榨乾他的價值。

  晏江收攏證據,一場官司打了整整一個賽季,終於解約去了y1。

  2020年,他率領y1拿下全球冠軍。

  可那兩年為的是什麼,只要等一等,再多等一個月,晏江完全可以避開wp,與謝和一起去eve。

  eve比wp強不知多少倍,至少不會作踐選手。

  元澤手指間微癢,但卻沒再點菸:「那時候晏江就知道close的意圖了吧。」

  知道他想要收購ftw,知道他的一意孤行。

  衛驍怔了怔,後背坐得更直了些:「既然知道,為什麼要走?」

  元澤輕哂:「一個十七歲少年,想要收購一個龐然大物,不付出代價能辦到嗎。」

  衛驍:「……」

  元澤:「ftw可不是三流小隊,他們背後資本雄厚,想要收購它需要的可不是單純的金錢數字。」

  衛驍再怎麼聰明,對於這些也是陌生的。

  閱曆局限了思維,很多東西是衛驍想像不到的。

  元澤繼續道:「close從沒說過自己的家世,但他姓陸,s市……」還真有個姓陸的名人。

  衛驍後背發涼,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陸明澤和慶蕾這兩個名字耳熟了。

  「如果是那個陸家,close肯定能收購ftw,但他的父母會支持他嗎?」

  衛驍用力握住手機。

  「他離家出走來到ftw,再為了ftw回去求他們……」

  「晏江說得沒錯。」

  「我們不值得他放棄自己的人生。」

  衛驍眼眶通紅,手指微顫著。

  元澤閉了下眼,艱澀地打字:「他的肩膀不是勞損,是外傷。」

  衛驍心一滯,密密麻麻的痛蔓延了整個口腔。

  元澤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他只有十七歲,打了一年多,平時又很愛運動,哪來的勞損?」

  誰都不知道陸封回家到底經歷了什麼。

  一個職業選手,一個剛奪下冠軍的十七歲少年,究竟經歷了什麼,妥協了什麼,才能夠收購ftw!

  衛驍的嗓子像被堵了塊石頭,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元澤輕吁口氣,慢慢道:「衛驍,他信任你。」

  框在陸封身上的枷鎖,何止ftw這一道。

  「只有你能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