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3 章

  第 133 章

  馮芷菡曾被譽為京城第一美人。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即使再討厭她嫉妒她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她明艷動人,姿容絕世,這讓她從小到大出盡了風頭,不論在哪裡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她並沒有覺得這種矚目是困擾,相反,她一直得意於自己美貌無雙的臉,並且引以為榮,也因為這種心理,她曾一度自視甚高,野心勃勃,覺得自己一定可以利用這種美貌來博取至高無上的地位,若不要,就是浪費了老天給予的資源。

  其實從小到大,馮芷菡圈子裡的那些所謂的朋友們都只是面子情罷了,表面上彼此推心置腹,其實背地裡說什麼的都有,女孩子之間的互相嫉妒,勾心鬥角在馮芷菡身上體現的更加明顯一些。

  等到新皇登基,後宮卻除了幾個在東宮時所納的妃妾外再沒有別人。

  這讓京城中幾乎每一戶高門都在私底下迫不及待的打起了如意算盤,有女兒的是如此,沒有適齡女兒的也在扒拉自己親戚家有沒有合適的女孩子。

  馮芷菡有這樣的容貌自然也想進宮去搏一番,雖然她的父親馮存如因為對皇帝有一番了解,因此對馮芷菡的盤算並不是很看好,但架不住女兒和夫人輪番上陣,日子久了不免也抱了一點僥倖之心——

  如果真的成了呢?

  自己的女兒生的這般模樣,若是陛下一定要挑合意的人,若單看臉,再沒有人比她更能成事了。

  他倒也不像馮芷菡一般想獨得聖寵,還想再做太后,他就想著將來若有幸生下一兒半女,那家族的後路也就有了。

  不久之後,群臣們聯名上書,要求皇帝充實後宮,綿延子嗣。

  昭文帝對這件事可有可無,被大臣們煩得多了也就不想再費心反對,就這樣,隨手批了個准字,就將此事放給了後宮嬪妃們操持。

  德妃等人雖不想再進來個絕色美人來分薄本就不剩幾分的情分,但是昭文帝積威深重,誰都不敢出頭糊弄他,馮芷菡實在是太出名了,萬一皇帝也有所耳聞就糟了。

  於是妃嬪們老老實實的按照流程在上報的名單中女子,挑了些名聲不壞又長相姣好的呈給了昭文帝。

  皇帝並沒怎麼做大的改動,只是將名單中出身太顯赫的女子,比如杜氏女等去掉,就定下了剩下的八九個妃嬪,按照身份家世定了位分分到了後宮各處。

  馮芷菡和恭毅侯家的嫡長女顧悅算是其中最高位者,同時被封了嬪位。

  馮芷菡自認長相比顧悅好十倍,但這時候才知道原來皇帝冊封妃嬪竟然真的只看家事,自己的傾國之姿竟然半分也派不上用場,反而要和一向不和的顧悅同居嬪位,真是膈應都要膈應死了。

  還有封號,在之前她曾經設想過很多將來自己在皇帝眼中會是什麼形象,能得到怎樣的評價,若是「榮」、「珍」之類的最好,要是讚揚容貌的「麗」也不錯,結果……

  呵呵,「馮嬪」,這是什麼稱呼?

  感覺跟自己娘家的李姨娘,王姨娘之類的是一個檯面上的人物,萬幸的是顧悅也只是「顧嬪」而已,並沒有比她好到哪裡去。

  宮內的生活比想像中的無聊多了,她本以為要經過一系列的勾心鬥角然後贏得皇帝的心,誰知情況比外邊傳的還要嚴峻的多。

  比如說外邊都知道陛下不貪戀女色,對諸位娘娘都是淡淡的,所以馮芷菡才篤定能壓過這些不受寵的老女人,可是進了宮才知道皇帝的冷淡卻哪裡是「不貪戀女色」這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可以形容的。

  馮芷菡進了宮整整兩個月,連皇帝的影子都沒見過一個,不單是她一個,所有妃嬪都是如此,皇帝就跟個和尚似的,永遠只在紫宸殿或是再往外的前朝活動,從沒踏進過後宮一步。

  馮芷菡即使再自信也不免有些慌了,因為自今上登基以來,妃嬪只允許在後宮的範圍走動,除了德妃因為暫理後宮事物,有機會每個月到紫宸殿走那麼兩三遭,其他人若是皇帝不主動來,連碗湯都送不進紫宸殿內,是無論如何見不到他的。

  後來好不容易等到聖壽節,在皇帝邊上坐了一晚上,結果皇帝明顯心情不好,整晚上都繃著一張臉,目光從他名義上的妾室身上滑過,就像是看到了一堆再尋常不過的裝飾,連一瞬間都沒有停留過,馮芷菡自然也沒有例外。

  而妃子們原來想出的的吸引皇帝的招數,都因為對方周身那壓抑的不行的氣息壓的戰戰兢兢,連話都說不利索,更別說去獻媚了。

  總之,這種見了皇帝就像一群老鼠見了貓一樣的日子跟馮芷菡想的差別太大了。

  一開始的馮芷菡進宮之後,能明顯的感覺到德妃對她隱晦的敵視,雖然並不明顯,但馮芷菡因為那張臉,從小在女人明里暗裡的嫉妒中摸爬滾打,對這種不動聲色的為難與關注格外敏感。

  可是兩個月之後,在發現皇帝見了這絕世美人眼都不帶轉一下之後,德妃的態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真誠了起來。

  說實話,這是馮芷菡打從生下來長到這麼大,頭一次因為人家的善意而噁心的吃不下飯。

  她們這些新晉的嬪妃就這麼壓抑了一段時間,但到底年輕氣盛,彼此之間不和睦,就難免私下裡明爭暗鬥了起來,她與顧嬪互相使了幾次絆子,德妃兩頭敲打了一番,並不當回事,反讓兩人之間的矛盾日盛。

  馮芷菡和顧悅眼看就要互下狠手的時候,有的人卻比她門動作更快——與她們同一批入宮的應婕妤和楊才人鬧出了件大事。

  她們兩人早有心結,進宮之後又因為各種原因結下的仇怨更深,然後楊才人便起了壞心,想除掉這個敵人。

  而應婕妤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早知不對,但一方面想順水推舟搬倒對手,另一方面也想將事情鬧大了以吸引皇帝的注意和憐惜。

  結果就是應婕妤奄奄一息的被救下來,而楊才人則人贓並獲。

  事關人命,德妃不敢專自,事情果然被鬧到了皇帝陛下御前。

  這是新來的妃子們第二次見他,結果這一次讓她們對皇帝的形式風格有了再深刻不過的了解。

  他可能是嫌浪費時間,忽視了應婕妤楚楚可憐的柔弱姿態,也對口齒伶俐的楊才人視而不見,甚至都沒跟兩位當事人說一句話,直接喚了司禮監調查此事。

  她們這些新人們在宮中根基尚淺,伺候的宮人也沒有多麼忠心耿耿的,被幾個面目陰險的太監提到刑房,連一個時辰都不到就將自己平日裡所看的可疑之處抖了個乾乾淨淨。

  楊才人不懷好意,謀害人命不假,應婕妤將計就計也不是什麼善類。

  昭文帝沒有閒心從情理的角度考慮誰對誰錯,只是公事公辦,直接將楊才人廢為庶人,打入清涼殿,然後應婕妤貶為末位的美人,禁足三年。

  從皇帝知道此事,到塵埃落定,滿打滿算也就是一個時辰,乾脆利落。

  包括德妃在內的妃嬪們像一群鵪鶉一般縮在角落裡,看皇帝輕描淡寫的廢了兩個妃嬪。

  到最後昭文帝淡淡的提了一句德妃管理後宮不當,罰了她一年的俸祿。

  眾妃們眼睜睜的看著平時很有臉面,高高在上的德妃一句話不敢反駁,還要跪下謝恩。

  就是從那天開始,不管是馮芷菡還是顧悅都徹底的安分了下來。

  她們不再是閨中那種充滿幻想的少女,從馮芷菡與顧悅變成了馮嬪和顧嬪。

  之後的日子真的就如死水一潭,每日除了吃喝玩樂再沒有旁的正事,皇帝從不在用度上苛責他名義上的女人,該有的都有,因為他的嚴厲,那些太監奴婢也不敢欺負這些妃子們不得寵,從來都是恭恭敬敬不敢怠慢。

  再後來,陛下的年紀漸長,身體也說不上健壯,到了再不立皇嗣就要遲了的時候,宮裡謹身殿內終於迎來了五六個小主人,經過了數年的斟酌,昭文帝始終定下了鄭王與鄭王妃杜氏的嫡次子謝瑾瑛為皇嗣,只待他再大一些就正式過繼。

  不過這些都跟馮芷菡沒有關係了,她的身體開始變差,沒有人謀害,沒人算計,就這麼猶如一朵盛極而敗的花朵,自然而然的逐漸走向凋謝。

  各人有各人的性格,宮內有些皇妃對她們如今的日子樂在其中,但馮芷菡卻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她不想身邊終日圍繞的都是不能說知心話的奴婢。

  到了臨終之際,她終於徹徹底底地承認她已經後悔了,悔的腸子都青了,她承認這條她自己迫不及待削尖了腦袋也要踏上的道路是那樣的不適合她,她夢想著自己的子女,渴望一場轟轟烈烈、不摻雜任何利益的感情,幻想著每日相守永不分離的丈夫,也想念每半年一次才能相見的父母兄弟。

  曾經的敵人,現在因為同病相憐而培養出一點感情的顧悅來她宮裡看她,馮芷菡躺在床上輕輕問道:「你後悔過嗎?」

  顧悅到了這個歲數還是有些討人厭,她一向見不得人好,但是看馮芷菡如今虛弱至此,難免有些兔死狐悲,她答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我們就算不進宮,也不一定過的比現在好。」

  這話確實也有道理,馮芷菡苦笑道:「這就是女人啊,怎麼選都是錯……」她的神情恍惚:「不過,若能再選一次,我倒是想嘗嘗不一樣的活法,就像你那位嫂子一樣,就算壽數不長,至少有人願意為了她生死相隨,也不枉到這世上來一遭了。」

  顧悅聽了神情卻又些古怪:「提她做什麼,要是活成她那樣子……你才是哭都嫌晚了呢。」

  馮芷菡卻以為她是在說恭毅侯夫人的早逝,因此也沒多在意:「若能得一個知心人也是夠本了。」

  顧悅譏諷道:「怎麼,還在指望陛下能多看你一眼嗎,也不看看你現在臉上有幾條褶子了。」

  「……誰又說非要陛下了?」

  「你、」顧悅有些驚訝:「在宮裡說這話,你是活夠了?」

  「別裝的好像陛下有閒心管我們說了什麼似的。」

  馮芷菡冷笑:「他才沒那個閒工夫理咱們,只要不真做出什麼事來給他添麻煩,就是嘴上說要造反,人家知道了怕也懶得管。」

  顧悅沉默了好半天才道:「就算真是這樣又能怎麼樣,我就不信你能放棄宮裡的榮華富貴和作為皇妃的風光,去嫁一個哪裡都不如陛下的凡夫俗子。」

  夏蟲不可語冰。

  馮芷菡不再多費口舌,只在心中暗暗道:「再好的男人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也是白搭,若是再選一次,一定要找個心裡眼裡只有我的男人,管的他服服帖帖的跟我過一輩子。」

  當時馮芷菡以為這個想法不過是病重時的一點幻想,誰也沒想到之後會有怎樣的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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