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升 其一

  「1962年,鷹國與毛熊國爆發自二次戰爭後最激烈的一次對抗。」一個中年的老師,對著ppt上的圖片說到。「在這13天內,兩大強國間的核戰爭一觸即發,全世界的百姓都陷入了對核彈的恐慌中,也就在這段時間內,官方記錄了人類史上第一次天災事件。」

  說著,他便切換到下一頁PPT,隨著台下同學的驚呼,一張張廢墟的照片出現在了屏幕上。

  「隨著兩國關係的迅速惡化,多地發生了類似的爆炸事件,而且軍隊在廢墟中偵測到了大量輻射,當時的大多民眾第一反應就是兩國正式開戰了,但在這件事情發生後,毛鷹立刻聲明,宣布雙方都不對這些爆炸事件負任何責任,事後對於一些倖存者的調查證明了這一點,可更奇怪的是,所有的倖存者包括地區政府都宣稱沒有任何戰鬥機在爆炸發生時出現,即使是現在,各國的科學家們也沒能真的對外宣稱這些意外的發生原因是什麼,因此各國專門為這類難以解釋起因的大規模災害起了一個名稱。像我們華夏國,李霞,睡的香嗎?」

  ……

  搖搖晃晃中,一絲光亮從黑暗中穿過,照亮李霞的眼眸,隨後,光亮迅速擴大,首先在他眼中出現的一本擺放在桌上的《天災應對方法》,隨後,他轉過頭,看向把自己拍醒的同桌王翔,對方繃著一張臉,用眼睛提示李霞往講台看。還未睡醒的李霞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而當他反應過來時,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同學們繃不住的注視中站立著,對著台上的老師冷汗直流了。

  「答案是什麼呢,李霞?」

  「……我,我沒聽到問題。」

  瞬間,全班壓抑的笑聲一起爆發出來,在李霞享受社死的感受時,王翔被老師喊了起來,憋著笑回答了問題。

  「我們是用天災來描述的。」

  「很好,你學學你同桌,別一天到晚上課睡覺,高中時間很寶貴的好吧,坐下。」

  在其樂融融(除了李霞以外)的氛圍中,老師接著講到。

  「很多同學可能覺得天災出現的時候那麼大規模,生還者幾乎沒有,沒有必要再學這類應對方法,但其實是不正確的,這些年隨著天災逐漸增多,針對這些事件的措施也在不斷完善,現在天災發生時的生還率其實已經提升到兩成了……」

  「老實說吧。」李霞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這麼點東西真的有必要每個禮拜花一節課來講嗎。平時演習都已經學的差不多了。」

  「知足吧,起碼他沒有要求你考試。」王翔做著數學卷子,抱怨到。「要是和歷史一樣要求寫那麼多字那才完蛋呢。這題你做完了嗎?」

  「做完了,答案長什麼樣?」

  「怪的很。」

  「那就做對了。」

  「行。」

  「王翔,李霞,站起來!」

  ……

  劉洋忘記自己這樣生活多久了。

  從母親因病離世後,父親天天酗酒早已成為了日常,學校里的同學對自己已經感到怪異很久了,只是感到怪異可能還好,畢竟比起真的砸到自己身上的拳頭,語言暴力反而不值一提,班主任似乎對主持公正這種事也興致寥寥,哪怕這樣,自己還是堅持著讀到了現在,準備在明年的夏天迎來自己的18歲,以及那場可以改變自己悲慘命運的高考。

  然後父親被查出肝癌了。

  他蜷縮在床上。自從查出肝癌以後,父親反而喝的更起勁了,同時打起人來也更用力了。說來好笑,他一邊喝著白酒,一邊希望可以靠毆打兒子來消去自己的病症。繼續上學也不用想了,雖然學費沒有多貴,但他就是用經濟條件不足的藉口,以前他聽說現實比小說更荒誕時他對此嗤之以鼻,但現在他深刻理解了這個道理,他的悲劇就是這樣毫無道理。

  「嘭!」

  伴隨著敲門聲,他的父親又開始用盡全身的力氣捶擊著房門,口中吼叫著一些難聽的話語。對這些劉洋也早已習慣,書架已經被他放在了門前擋著,不過是言語上的傷害而已,算不上什麼大事。

  除了一句話。

  「怎麼老子就那麼不幸!」

  劉洋忽然沉默了片刻,隨後,渾身劇烈的顫抖著。

  其他的辱罵都早已習慣,但唯獨這句,只有聽到這句時,他會想起很多,想起自己的母親,想起學校受到的凌辱,想到老師,想到自己本該拼搏的18歲,若連父親那樣自作自受的傢伙都能說自己是何其不幸,那還有什麼詞能容得下他的痛苦?

  唯獨這句,他忍不了。

  然後,和過去幾次,十幾次,幾十次一樣,他在心中渴求著某種東西。

  他渴求著力量。

  渴求著可以戰勝一切不幸的力量。

  ……

  「吱呀。」

  「回來了?」

  「嗯,晚飯有什麼?」

  一邊說著,李霞把書包隨意的放在椅子上。

  「宮保雞丁,還有條鱖魚。」

  「行,土豆幫忙燒硬點。」

  「行。」

  說著,李霞已經進到屋裡,開始換起了衣服。當他走出來的時候,父親已經坐在了桌子前,低頭吃飯的同時看著手機,從手機中,放出了一些聽著很日常的新聞的播報聲。

  比如哪裡發生車禍啦,哪個餐廳發生爆炸啦,哪裡豆腐渣工程啦,等等。

  「話說最近幾年是不是事故率格外的高啊。」一邊坐下,端起碗筷,撿起一塊土豆,李霞吐槽到。

  「也許只是因為網絡發達讓你知道的更多呢。」

  「哈,那就希望我不會遇上這種事情吧。」

  李霞這麼說著的時候,一條新的新聞已經被手機中的主持人播報出來。

  「10月將至,聖誕臨近,金字塔國再次進入了全國戰備狀態……」

  「怎麼又是他們。」聽著一年一度的報導,李霞不解到。「好像他們那邊天災年年來,而且永遠那麼幾樣,這也太奇怪了吧。」

  面對著兒子的疑問,李建國默默的注視著他,直到李霞被盯的發毛了,忍不住問幹嘛的時候,他嘆了口氣,無奈的問到。

  「你有了解過宗教史嗎?」

  「啊?了解那玩意幹嘛?」

  「唉。」

  這麼說著,李建國把空蕩蕩的碗放在了桌子上。

  「多了解點別國文化對你有點幫助的,你自己慢慢吃。」

  說完,李建國就自顧自的走進屋子裡。

  李霞則整個人愣了一會,隨後,好像還是不理解為什麼金字塔國年年有天災,他只得嘆了口氣,繼續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