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見你

  監控室里,總導演張越歌看向梁松:「阮星許和阮薔什麼關係?剛剛阮星許是不是喊阮薔姐姐了?」

  梁松盯著藏的分鏡頭,皺了皺眉:「沒聽說過富可敵國的阮氏珠寶董事長家裡還有個千金啊,可能就是一個禮貌的稱呼?不過看起來,這兩個人應該之前就認識。」

  張越歌目光深沉,也看向鏡頭裡的阮薔:「看來這個小姑娘不簡單啊。」

  梁松點點頭:「是啊,簡直是深藏不露。竟然和FARAY三個人關係都不錯,我看亦神都快拿她當親妹妹一樣在照顧了。」

  「親妹妹?」

  張越歌哂笑一聲,正想說些什麼,監控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身形頎長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神色微變,迅速摘下耳機,站起身來,「許總。」

  ……

  錄製現場。

  虛驚一場後,阮薔又拿起那本破破爛爛的書繼續看了下去。

  【破幻境之法則為找到被陣法庇佑之人,在其整歲生辰時,取其心頭血滴入陣法之中即可。】

  就在這時,阮星許耳麥中系統聲音再度響起:「現在重新發布任務,請六號嘉賓協助一號嘉賓……陣營所有人員完成逃離地下皇城任務。」

  阮星許聽完,立刻就開始配合。

  他抬手撫摸著自己並不存在的鬍鬚,面色嚴肅地問阮薔:「如何?汝可找到要找的東西了?需要吾助你一臂之力嗎?」

  阮薔:「……」

  她努力忍住笑意,問道:「破解幻境離開這裡只有書上記載的那一個辦法嗎?」

  阮星許繼續嚴肅地點頭,「吾知你善良,但那狗……那太子早已不是一個活人了,他十歲那年就夭折了,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擁有太子魂魄的陣妖而已。」

  「那取其心頭血他會怎麼樣?」

  「無非就是魂飛魄散不能再轉世投胎而已。」

  「……」

  「汝千萬不可心軟,汝謹記你的親人還在現實世界裡等你回去團圓。」

  「我的親人?」

  阮星許目光微閃,「你本是丞相最小的千金,被人抹了記憶,送入了這地下皇陵,你知道活人被送下來的下場是什麼嗎?」

  阮薔想到剛剛侍女沒有說完的話,輕聲開口:「是獻祭嗎?」

  「每一年太子生辰前夕,皇室都會挑一個命格帶煞的女子下來,通過獻祭維持這個陣法。」

  阮薔面色沉重起來:「所以說,這地下皇城現在除了我,你們都是……」

  阮星許搖了搖頭,還沒來得及解釋,身著淡黃色華衣的晏蘇就走了進來。

  「本宮還是活人。」

  頓了頓,她微眯眼眸看向了阮星許:「國師大人,多年不見,這些年您在上面過得可好?」

  「蘇……」

  阮薔及時停住,福了福身:「見過太子妃。」

  阮星許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你……你怎麼還活著?」

  「本宮自然還活著。」

  晏蘇冷笑一聲,從袖子裡掏出一把道具匕首,就朝阮星許刺了過來。

  阮星許連忙大喊,「乖女兒你快冷靜一下,爹爹這回是來幫助你和你的小將軍一起逃出去的。」

  晏蘇將道具抵在阮星許脖頸下方,一字一頓道:「這話可當真?」

  阮星許演不下去了,他拿開她握著道具匕首的手,「當真當真。雖然不是為了你,但是這一期小爺確實可以順便帶你飛。」

  晏蘇聞言,目光在阮薔和阮星許身上來回打量了一圈。

  阮薔怕她看出什麼,連忙出聲:「不知太子妃這麼晚到藏來所為何事?」

  晏蘇迅速入戲,「本宮自然是來找你合作。」

  阮薔怔了怔:「找我合作?」

  「畢竟你現在是唯一可以與太子親近之人,太子他一定不會對你設防。」

  晏蘇紅唇微勾,「而本宮的太子妃自始至終不過只是一個名頭罷了。」

  阮薔沉默了片刻,抿了下唇:「那太子妃想我怎麼做?」

  晏蘇又從袖子裡摸出一個白色瓷瓶,「這裡面是迷妖散,朝會之後會有太子二十生辰的宮宴,你只要找準時機將藥倒在他的酒杯里,勸他喝下,待他昏迷將其送入房間,剩下的事情諸如取心頭血、破壞陣法之類的瑣碎雜事就交由國師大人一人處理便好。」

  阮薔眼睫顫了顫,她沒有接。

  隔了片刻,晏蘇緩緩說道:「如果你不動手,宮宴之後,便是他對你動手的結局。你會和以前那些女子一樣死在太子寢宮裡那張華麗的床上,血液流遍幻境裡的每一個角落。這其中更可笑的是,曾經有幾個女人被他俊美的皮囊和裝出來的溫柔假象所蠱惑,竟然是自願獻祭。」

  她嗓音低沉了幾分,「男人啊,沒有一個好東西。」

  阮星許「嘖」了一聲,「女兒啊,你這句話是在內涵你的前夫、爹爹的前女婿嗎?」

  「……」

  晏蘇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阮星許立刻聳了聳肩,非常識相地說道:「當我沒問當我沒問。」

  他看向攝像頭,非常認真地囑咐道:「導演組,你千萬記得讓後期剪掉我剛剛說的那句話。」

  此刻已經處於威壓狀態下的導演組:「……」

  晏蘇突然笑了一下,她盯著阮薔:「還是說你像那些膚淺的女子一般已經對他心動了?所以哪怕他殺了那麼多人,如今也只是想殺了你,你也捨不得對他動手?」

  阮薔嘆了一口氣:「……我沒有。」

  柔軟的嗓音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她剛剛一直在想,她和太子分開前,他說明日是他的二十歲生辰,讓她想一想送他的禮物。

  現在,她的禮物就是送他上西天嗎?

  晏蘇瞭然道:「一般女人嘴上說沒有,心裡就是有。」

  「……」

  還在錄節目呢,能不能別逗她玩了!

  阮薔迅速地接過那個白色瓷瓶,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阮星許不知道想到什麼,他從晏蘇手裡一把奪過匕首,說道:「不用等明天了,我現在就去殺了那狗太子。」

  下一秒,一道沉在夜色里低磁悅耳的嗓音響了起來:「你要殺了誰?」

  聽到孟亦的聲音,阮星許迅速將匕首又塞回了晏蘇的手中。

  阮薔抬眸。

  男人身上多了件黑色披風,他立於門口,清冽的視線徑直落在淡粉色衣裙的阮薔身上。

  少女下意識地將抓著白色瓷瓶的手藏在了身後。

  孟亦裝作沒看見她的小動作,只淡聲問:「不睡覺亂跑什麼?」

  阮薔眨了眨眼睛,輕聲辯解:「我沒有亂跑,是國師大人把我綁到了這裡來。」

  阮星許:「……」

  孟亦輕笑了一聲:「是嗎?」

  阮薔面不改色地點頭,「那太子殿下您呢?」

  孟亦定定地看了她幾秒,啞聲回道:「我來接你。」

  阮薔喉間空咽了下,她朝他走了過去。

  她知道,太子的深情和對她的好應該都是假象,都是由他演出來,來蠱惑她的心。

  走到他身邊之前,她回頭看了晏蘇和阮星許一眼。

  阮星許立刻指了指孟亦的背影,對她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表情略微猙獰。

  阮薔沒來由地想笑又想哭,但都忍住了。

  她剛走到孟亦身邊,不遠處突兀地傳來一聲洪亮的敲鑼聲。

  阮薔還在思考這敲鑼聲的含義,身旁男人嗓音沉沉響起來,像是無奈的嘆息:「零點過了,已經十六了。」

  她瞬間瞭然。

  零點的到來,也就是太子的生辰到了。

  看來節目組今晚是打算一口氣錄到劇情結束了,那應該沒有嚇人的環節了。

  阮薔鬆了一口氣,「我們現在是要去參加宮宴嗎?」

  「嗯。」

  孟亦側眸看她,漆黑的眼睫落下來,藏在眼底的情緒濃烈過後又消散,「想好送我的禮物了嗎?」

  阮薔對上他的視線,一秒後又做賊心虛地移開。

  片刻,她用力地攥緊了手裡的瓷瓶,輕輕地點了點頭:「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