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近來大火的錦繡坊是你的鋪子?」她一臉的恍然大悟,「難怪你眨眼就變出那麼多陳布解了布莊的燃眉之急,原來是錦繡坊換新的舊貨!」
夏雲若聽出不對勁,這才意識到夏晚晴剛剛就是故意的:「嫂嫂,那些布……」
「無妨,不必解釋。咱們都是一家人,你換下來的舊布正好廢物利用,我也高興替你解決這些麻煩。」
蘇婉柔三言兩語就把自己變成了施恩一方,厚著臉皮說:「嫂嫂拿你當親姐妹疼,你卻見外了不是?」
「錦繡坊的生意,單開在你那一角能有多大前途?容氏布莊的地頭有多好,你是親眼瞧見的,否則你那些陳布可賣不出什麼好價來。若是你將冰紗蟬衣分一批在容氏布莊,咱們的生意能做得更大。」
言外之意,這是要空手套白狼地強行入伙了!
「嫂嫂所言自然有理,這原是一筆雙方互利的好生意,只是……」夏雲若抽出手,委婉拒絕:「那冰紗蟬衣實際是我那錦繡坊如今的新掌柜順子談來的生意,布坊里的繡娘只認他的恩惠,兩人早先就簽了契書——這冰紗蟬衣的生意,只供錦繡坊一家。」
蘇婉柔神色一沉:「雲若,你是錦繡坊的東家,那掌柜說白了也是下人,你好歹也是執掌容府的當家主母,如今怎能被個下人輕易拿捏了?」
夏雲若嘆了一聲:「嫂嫂有所不知,那錦繡坊原是我繼母管著的,我如今出嫁從夫,雖得了幾家鋪子莊子做嫁妝,可是到底人微言輕……再說,當初順子簽下壟斷契書,也是為了錦繡坊的生意,我答應在先,如今不好出爾反爾。」
看她拒絕的這麼堅定,一點空子都不給鑽,蘇婉柔頓時不高興地甩臉子,「你少拿這些囫圇話糊弄我,這麼好的生意你就想著吃獨食,哪裡將自己當容家人了?」
說完,她氣呼呼地瞪一眼夏雲若,轉身走了。
剛走出去沒多遠,蘇婉柔迎面撞上了等待已久的夏晚晴。
原是張口就要責罵,看到來人的派頭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憋屈地行了一禮,「侯夫人,失禮了。」
「容家嫂嫂不必多禮,我跟姐姐雖然有些誤會,但到底是同氣連枝的一家人,她的嫂嫂也跟我親人似的,自家人無需拘禮。」夏晚晴獨在亭子裡置了好茶好酒,主動邀約人陪同賞秋色。
蘇婉柔方才親眼看到這位侯夫人眾星捧月的派頭,自然美滋滋地跟上去攀關係。
酒過三盞。
夏晚晴就不動聲色地問:「方才無意聽到嫂嫂跟姐姐拌嘴……可是為了錦繡坊的生意?」
蘇婉柔好歹有些心眼,聞言只訕笑一聲:「妯娌間哪有不拌嘴的?小門小戶的腌臢事兒,沒得說出來讓侯夫人污了耳朵。」
「虧得嫂嫂心寬仁厚,才不跟我那萬事利為先的姐姐計較。這一杯以茶代酒,我替她謝嫂嫂關照……」夏晚晴親自斟茶,讓蘇婉柔受寵若驚,「一家人,說這個就見外了。」
「要是姐姐能像嫂嫂這般想,就不會拒絕將冰紗蟬衣給容氏布莊了。」見她神色一僵,夏晚晴故作愁容,「姐姐一開始就不想嫁容大人,若非小侯爺指定要娶我,想來今日的侯夫人便是她……她心裡過不去這個坎,怕是很難拿容家當歸宿。」
蘇婉柔神色一怒:「她不想嫁也嫁了,沒得現在才來嫌棄容家,這一家子又不欠她的。」
夏雲若不願分享生意,分明就是不拿她當一家人。
不行!
必須得想法子把冰紗蟬衣弄到手。
這便宜豈能讓她一人占了?
見狀,夏晚晴故作安撫,笑容卻難掩得色。
……
宴會結束後,一回到家蘇婉晴就甩下夏雲若奔向老太太的院子,腳下生風帶著怒意。
「怎麼了?」容老夫人正喝藥,見狀嚇了一跳,不悅道:「這麼大的人,怎麼做事冒冒失失的?被狗咬了?」
「不是狗,是狼!養不熟的白眼狼!」蘇婉柔氣不過,坐在老太太床前就開始裝哭,添油加醋地說了錦繡坊的生意,「母親,夏雲若一開始就不樂意嫁咱們家,如今滿門心思都撲在自己的生意上,府內府外大小雜事她一應不管,日日往錦繡坊跑。」
容老太太瞪她一眼:「莫要胡說!雲若如今尚未正式管家,大權都在你手裡頭握著……若是她管了,你心裡能舒服?」
「……怎麼說得好像我不肯放權似的!那是她自己年輕不擔事,非說跟我學學再來掌家。」
蘇婉柔嘟囔完還不忘潑髒水,「聽說小侯爺為夫人訂了十套冰紗蟬衣,每次去的時候都能撞上夏雲若,哪兒就這麼瞧了?她跟二弟同住屋檐下都沒見這麼勤……」
容老夫人臉色一沉:「閉嘴!子燁跟雲若已經同房而居,感情也慢慢變好,你莫要搬弄是非。」
「母親,並非我危言聳聽,今日好幾個官家夫人都說瞧見他們兩人光天化日在鋪子裡拉拉扯扯……分明就是夏雲若不安於室,想要繼續勾搭小侯爺!」
蘇婉柔喊得擲地有聲,恨不能讓全天下人都曉得這樁醜事,氣得老夫人抬手就打,「孽畜!你再喊大聲點,是要攪地家犬不寧才甘心嗎?」
「娘,您分明是偏心!」蘇婉柔下意識躲開,不想老太太用力過猛摔下床,直接氣暈了過去。
「娘?」蘇婉柔嚇得腿腳發軟,連忙衝出去大喊,「來人吶!老太太又暈倒了,快請大夫!」
這一暈,比前幾回都要嚴重。
幾個大夫都搖著頭離開,只敢開些常用的安神方子,擔心用藥過猛會直接要了老太太的面。
連大夫都放棄了,容家瞬間陷入了一片哀傷和死寂,仿佛只能坐等老太太油盡燈枯一般。
容子燁望著雙眸緊閉的母親,猛地拔腳往外沖:「我去求陛下請御醫來瞧瞧,再不行就重金求醫,廣發告示,總有人能治得好母親的病。」
前世母親這時縱然體弱,但並沒到這般嚴重的地步!
他明明改變了容家的命運,為何卻依然留不住母親的康健?
不可能!
一定還有辦法救她。
容子燁失魂落魄,有些慌不擇路,一開門就撞上了夏雲若,險些將她掀翻出去:「母親病危,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