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催生

  「這怎麼行?我為了容家勞心勞力這麼多年,對管家事最為熟悉……」蘇婉柔不甘爭辯,看向夏雲若的餘光又染了幾分不悅和怒意,「弟妹新嫁入府,怕是難當大任,還是緩些時日吧。」

  老夫人怒瞪她一眼:「你還有臉說?要是沒有雲若,這回你的『勞心勞力』差點把我們一大家子都送走。」

  「我——」蘇婉柔氣個半死,偏偏理虧不能言,只能咽下這一口老血,心不甘情不願的交出鑰匙和印章。

  見狀,容子燁不動聲色的看了夏雲若一眼——這掌家權就是她如此大費周章的目的嗎?

  「母親,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夏雲若客氣推諉,將鑰匙和印章重新放回蘇婉柔面前,「雲若才疏學淺,確無掌家經驗,嫂嫂此次也是為人所騙,想必日後也能以此為戒,小心行事。我要跟嫂嫂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來日方長。」

  這一番話有理有據,態度謙和恭謹,毫無疑問地贏得了一家好感.

  尤其是蘇婉柔,聽著這番明事理的話,登時忘了剛剛咬牙切齒的恨意,感動得熱淚盈眶:「弟妹真是個玲瓏剔透的妙人,日後嫂子定然好生教你管家之事。」

  見狀,容子燁眼底閃過一抹異色,愈發看不懂夏雲若的行事目的了——難道她的所作所為真是盡容家兒媳的本分這麼簡單嗎?

  不管如何,這一次她確實幫了大忙,免去他許多麻煩。

  容子燁感懷於心,突然朝著夏雲若舉杯示意:「這一回,辛苦你費心周旋了。」

  「……你我之間,不必言謝。」夏雲若有些受寵若驚,舉杯回敬,「這原是我分內之事,力所能及而已。」

  看到兩人之間的氣氛迴轉,老夫人眼底閃過一抹笑意,總算沒那麼生氣了,「子燁,這次雲若又為容家立下大功,你可要好生待她。」

  她牽著夏雲若的手,眼神卻落在容子燁身上:「你和雲若正值年輕好生養的時候,暫時不讓她操心管家之事也好,你們小兩口也有時間生個孫子給我帶帶,也讓家裡添添人氣兒。」

  夏雲若笑容依舊,羞澀的低下頭,實則心裡半點不擔心。

  以容子燁的秉性,怕是不會這麼輕易妥協。

  就算自己幫了蘇婉柔,站在容子燁的立場,難免還是懷疑她的用心……

  當初她無奈將計就計,利用容子燁換嫁,如今不管他如何疑心,也是理所應當。

  無妨,日久見人心。

  只要她做好這個容家少夫人,容子燁恩怨分明,想來也不會苛待自己。

  果不其然。

  容子燁並未當場應下,只是敷衍這幾日翰林院公務事忙,還要處理縐布案的善後事宜,旁的無暇分心。

  縐布案事關兒子前途,老夫人縱然著急小兩口的感情,也不好在這個當口強逼什麼。

  她只能憋著生悶氣,飯都沒吃完就起身走了。

  容子燁皺了皺眉,擔心母親的身體因此受到影響,下意識又看了夏雲若一眼,若有所思的樣子。

  夏雲若一臉無辜,低聲道:「這次真不關我的事……放心吧,稍後我送些宵夜去安撫母親,讓她老人家以身體為重。」

  「如此,多謝了。」容子燁也知道這一次怪不得夏雲若,只是因為摸不清她的目的和想法,故而不能輕易鬆懈戒備。

  入了夜,風還是燥熱的。

  外頭蟬鳴蟲語不斷,讓人在燥熱的夏夜愈發難以入睡。

  夏雲若睡不著,乾脆放下蒲扇,帶著綠珠一起到外頭小院子裡納涼,順便整理計算一下剩下的嫁妝。

  綠珠將幾箱妝奩搬出來,憂心道:「如今錦繡坊和胭脂鋪都關了門,銀子跟流水一樣往外花,卻不見一分收入。小姐,再這麼下去,你的嫁妝真要用空了……姑爺至今不肯回房同寢,你要是一直懷不上孩子,又沒有嫁妝傍身,以後可怎麼在夫家立足?」

  這番老生常談的話,夏雲若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如今只是一笑置之:「怎麼就空了?這不是還有好些珠寶首飾……」

  她打開幾個箱子,目光突然變得異樣:「不對。」

  「怎麼不對了?」綠珠嚇了一跳,連忙湊過來檢查,「是不是嫁妝少了?家裡出賊了?還是讓柳氏跟二小姐暗中扣下了?」

  「不是少了,是多了。」夏雲若發現有兩個妝奩匣子裡面多了些珍貴的珠寶首飾,多是女兒家的寶貝,價值不菲。

  「確實多了些,難道是柳氏良心發現了?」綠珠說完自己都覺得離譜,拿起一對晶瑩剔透的紅玉手鐲,腦海中靈光一閃,「小姐,這紅玉手鐲甚是罕見,奴婢好像在哪裡見過……」

  「歡歡……是她送的。」夏雲若眼眶一熱,將紅玉鐲子戴入手腕,仿佛看到了那個明媚燦爛的閨中密友。

  她跟寧語歡、傅承修從小一起長大,早年間三家的府邸都在一條街上,走動的也頻繁,青梅竹馬之情從小就立下了。

  只是,之前兩人因為各自嫁人的事意見不同而鬧了彆扭,故而冷戰了好些日子,成親當日也不見她露面。

  本以為她是氣得狠了,以後再不想見自己,沒想到寧語歡哪怕是在兩人鬧矛盾的時候還費盡心思地給她添妝……

  這一世,歡歡尚且不忍心冷落她,前世也一定沒少在嫁妝上下功夫,也許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奴婢記起來了,這玉鐲是寧小姐家裡送給她的及笄大禮,價值連城……沒想到她竟悄悄給小姐添了嫁妝。」綠珠感慨道,「寧小姐從小便是個口是心非的,怕是早就不氣小姐上次同她吵架的事了。」

  「是,怪我愚鈍麻木,竟以為她真是狠心絕情之人……」夏雲若愛惜地撫摸著手鐲,低聲哽咽道,「前世,我竟只能看著她抑鬱而終,不曾盡半分密友情分。」

  她聲音極小,綠珠聽不真切,只是一抬頭見自家小姐淚如雨下,頓時嚇壞了:「小姐,你怎麼哭了?奴婢哪句話說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