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夏雲若神色一怔,若有所思的看著容子燁消失的背影,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又不太明白。
前世,她早就習慣了給林越澤打理後院,管理姬妾,操不完這些風流韻事的閒心……在她的印象里,不管是她爹這樣的文人,還是舅舅那樣的武將,從未有過對妻子從一而終的念頭。
想來,容子燁也不例外。
痴情種只是話本子裡的人間理想,她不過是凡俗中人,何必痴心妄想,自尋煩惱?
……
不日,天氣終於有了幾分涼意。
經過漫長的抗爭和磋磨之後,蘇婉柔終於跟老太太達成了協定——容家將兩個莊子分到她名下,容文軒迎蘇清然為妾。
納妾之禮,原本是老夫人交給夏雲若來操辦,但蘇婉柔一口拒絕,「這是我大房少爺納妾,關弟妹什麼事?」
她一改前幾日的頹喪不甘,皮笑肉不笑道,「弟妹馬上要參加昭華公主的花宴,可要早做準備,不必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操心了。清然是我妹妹,前幾日是我一時嫉妒糊塗了,今後我會好好待她的。自家姐妹,不必見外。」
夏雲若不動聲色。
老夫人左右看了一眼,最終嘆道:「好,難得你這般懂事,納妾之禮就交給你來辦。既是你娘家的妹妹,該有的禮節不能少。」
她半是安撫,半是警告的看了眼蘇婉柔:「務必辦的妥當些,省得丟了你自己的臉面,明白嗎?」
蘇婉柔忍下心中不甘,笑道:「母親放心,我會好好操持,一定讓文軒和清然都滿意。」
說完,她就行禮告退,比之前懂規矩不少。
「雲若,這幾日讓珠珠和管家多盯著些,莫要讓婉柔亂來。」老夫人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這一次蘇婉柔原本是為了對付夏雲若,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她安撫的拉過夏雲若的小手:「容家可經不起再三折騰……待過一陣子,大房消停些了,我便讓婉柔專心打理她名下的莊子,主母之權也該重回你手上了。」
夏雲若神色一頓:「娘……」
「這一次,你可不許再拒絕了。」
容老夫人嚴肅道,「這些日子,你的為人處事和婉柔的所作所為,我都是看在眼裡的。有些事我不說,不代表不知道。拋開家世出身,你這個人也比婉柔豁達聰穎千百倍。有你打理家宅,我這把老骨頭才能放心啊。」
「是,雲若知道了。」夏雲若沒再拒絕。
……
兩日後。
昭華公主設花宴,邀請了許多名門貴女。
夏雲若跟夏晚晴赫然在列。
陽光下,百花齊放。
花宴中,爭奇鬥豔。
昭華公主還沒來,夏晚晴自然是貴女夫人中位分裡頭一份的尊貴,少不得眾星捧月,榮耀萬千。
即便陸蘭溪沒來,侯夫人的身份擺在這裡,少不得跟屁蟲一波又一波的湊過來討好獻殷勤。
反觀夏雲若一人孤零零的,無人搭理,好像被所有人遺忘了一般,在這繁花錦簇之中,顯得格格不入。
時間一長,不免有人碎嘴埋汰:「她一個四品官太太,怎麼配來花宴?」
「瞧她上次那麼招搖,連兩位公主都敢得罪,我還當夏雲若多大本事?如今還不是人看人厭,處處招人嫌!」
「侯府人,有這樣的嫡姐,真是給夏家臉上蒙羞!聽說兩位公主因為她的冒犯都鬱鬱寡歡了許久。尤其是菱華公主,不僅挨了罰,至今還關了禁閉不出。」
聽著耳邊的嘲諷,夏晚晴心裡爽翻天,面上咬唇,「大家別說了,姐姐那日也是為了替沈家表妹出頭。若是換了你我,也不可能對自家人置之不理的。」
這話一出,眾人更感慨她仁義良善。
有人故意走到夏雲若面前,出言譏諷:「誰不知道你近來眼巴巴的跟將軍府修復關係!結果呢,她為了沈飛煙得罪兩個公主,今日沈飛煙一入宮便眼巴巴去拜見公主,巴結的小心思人盡皆知,哪管你這個表姐死活?」
夏雲若眼睛微眯,打量來人一眼,似乎在回想她是何人。
這時,沈飛煙不忿的聲音傳來:「孫曉曦,我跟我表姐怎麼相親相愛,用得著你八婆多舌?」
她大步跑過來,拎小雞崽子似的將孫曉曦扔回人堆里,護在夏雲若身邊冷聲道:「公主殿下設花宴,請的心靈手巧的名門貴女和賢淑夫人,不是一幫長舌頭的碎嘴子。你們是哪裡冒出來的妖魔鬼怪,一幫人圍著我表姐一個弱女子欺負,臉不疼嗎?」
夏雲若抿唇一笑,並未阻止。
「沈飛煙,你嘴巴放乾淨一點。」
孫曉曦是戶部侍郎之女,論父親的官職可是比容子燁還要高,自然不將夏雲若放在眼裡,「以前她背刺將軍府的時候,你不還恨得牙痒痒嗎?這才多久的功夫,你就好了傷疤忘了疼,又湊上來找虐了?」
看著站在一處的姐妹倆,眾人發出一聲嗤笑。
沈飛煙不由反唇相譏:「誰找虐,你心裡沒點數嗎?我跟著表姐,她能為我兩肋插刀,得罪公主。你們跟著夏晚晴能得到什麼?咱們侯府人的上一個好朋友,如今可還撅著腚躺在陸家哭天喊地呢。」
聞言,眾人面色一變。
夏晚晴眉心緊皺,秀氣的臉也驟然陰沉:「姐姐,蘭溪上次已經為她的出言不遜道過歉,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你和子燁非要抓著這件事不放,鬧得她被陸伯伯懲以家法,落得一身傷不說,名聲也徹底壞了。」
「大家都是女子,生來不易,你為何要如此待她?你看我不順眼,儘管拿我出氣便好,為何要背後陰人,惡意敗壞蘭溪一個閨閣女子的名聲?」
這話說中了一眾閨閣女子的心坎,紛紛譴責夏雲若心狠手辣,言而無信,居然在事後對陸蘭溪趕盡殺絕。
夏雲若一頭霧水,低聲問沈飛煙:「陸蘭溪……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沈飛煙驚訝地回頭,低聲道:「生辰宴之後,陸蘭溪本來把自己乾的污糟事瞞得滴水不漏,誰知陸家伯伯得了消息,勃然大怒,當眾行了家法——整整三十鞭子!抽的陸蘭溪皮開肉綻,當場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