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燁,別這麼跟大嫂說話。」
夏雲若柔聲走過來,溫和的看著蘇婉柔,「清然是嫂嫂的妹妹,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同為女子,我自然能感同身受。」
「少廢話。」
蘇婉柔可不吃這一套,打心底里討厭夏雲若這綿里藏針的性子,「我知道你們小夫妻感情好,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什麼都比不上女兒家的清白名聲!清然過去對容家也算有恩,跟子燁更是感情深厚。自來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尋常事,弟妹是大家千金出身,該不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吧?」
夏雲若淡淡道:「以嫂嫂的意思,救了清然的人必須得娶了她,否則就是容家的罪過了?」
「那不然呢?眾目睽睽之下,你還想賴帳不成?」
蘇婉柔自以為占據道德制高點,「弟妹,如今子燁可是陛下面前的紅人,多少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這種傷人清白的事要是傳了出去……」
她還沒說完,老夫人的臉色陡然一沉:「婉柔,你別太過分了!再大的事也大不過子燁的仕途和容家的未來,你這是要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連清然的名聲也不顧了嗎?」
蘇婉柔就是擔心老太太偏心夏雲若和容子燁,強行把這件事壓下去,讓蘇清然吃個啞巴虧,這會兒自然是寸步不讓,「母親,並非我不識大體,只是事關清然的清白,她是我的妹妹,闔府里就我一個親人。如果我再不護著她,為她討回應有的公道,只怕她就是死路一條了。」
自古女兒家因為沒了清白而自盡的人可不在少數,但她賭的就是容家丟不起這個人,也不捨得這麼薄待蘇清然。
「你!」老太太氣得頭暈眼花,身子一晃,「你這是威脅我?」
虧她滿心為這個沒良心的兒媳婦著想算計,可她居然上趕著給自己找麻煩,實在糊塗至極。
「好!你執意如此,那就如你所願。」
她冷冷一甩袖子,看到蘇婉柔就眼前一黑,不想再管這件破事,「雲若,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務必讓某些人心服口服,不要給容家惹出亂子來。」
夏雲若知道:老太太這是怕蘇婉柔事後大鬧,所以提前把這樁煩心事甩給自己………看來,母親心底確實很在意蘇婉柔這個兒媳婦。
「母親放心,雲若心裡有數。」她微微俯身一行禮,回頭吩咐丫鬟,「綠珠,送老夫人回房休息,再去煮一碗安神湯。」
「是。」綠珠連忙扶著老太太離開,看向蘇婉柔的眼神充滿了嘲諷和不屑。
算計來,算計去。
如今老太太都不想幫著她,這個女人就等著自食其果吧!
蘇婉柔沒注意到一個小丫鬟的眼神,滿腦子都是老太太答應了自己的要求,但又賣了夏雲若一個人情……果然是老奸巨猾。
她哼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抓著蘇清然的手,「哭哭!哭!出了這種事,你自個兒默默哭有什麼用?光天化日被人碰了身子,你該跟你的子燁哥哥好好哭一哭才是,何必自個兒受委屈?」
蘇清然僵了僵,低聲道:「姐姐,不是的……不關子燁哥哥的事!」
她一副受了驚的小白兔模樣,好像怕極了蘇婉柔,一張口就是泣不成聲,讓人看著忍不住心生憐惜。
如果不是夏雲若提前知道琴譜的事,只怕也要對她憐愛不已。
「不是什麼不是?」
蘇婉柔看見她哭哭啼啼的樣子就煩,耐著性子沖容子燁軟硬兼施道:「子燁,雖說你是為了好心救人,可你們有了肌膚之親也是事實,清然大老遠來投奔我這個姐姐,如今受了這樣的委屈,若是你不肯將人納了,我頭一個不答應。」
她又冷冷瞥一眼夏雲若,「剛剛母親的話,你也聽到了。她應我所願,就算讓你來善後,你也不能任意妄為,還是早早為子燁準備納妾之禮,迎清然過門吧。」
容子燁冷冷一甩袖子,厲聲斥道:「原來大嫂苦心設計,就是為了這一出。」
蘇婉柔並未否認,盈盈一笑:「子燁,你這是說的哪裡話?你和清然是青梅竹馬,早先也是議過親的,如今兜兜轉轉,你們還是走到一起,這就是天意。」
她舒心的拉著蘇清然的手,「以後等清然過了門,咱們就是親上加親的一大家子,只要雲若眼裡能容人,咱們一家人依舊平安和樂。當然了,雲若是世家千金,書香門第的小姐,自來知書達理,沒道理不同意。」
「嫂嫂謬讚了。」夏雲若淡淡扯唇,平靜的讓綠珠準備了納妾契書,一言不發的任由她繼續表演。
「瞧瞧,還是雲若懂事!要不說念過書的就是不一樣。」
看到夏雲若這麼識趣就認了輸,蘇婉柔得意的身心舒暢,故意走到容子燁面前關心道:「雲若嫁入門這麼久,肚子裡也沒個好消息,咱們清然生的糙,命里子嗣緣厚,以後也好生養。等她進了門,你們好好努力一把,我和母親可就等著你倆為容家開枝散葉呢。」
容子燁對她徹底沒了耐心,語帶諷刺道:「大嫂,你小心樂極生悲。」
「我這妹子得嫁好夫婿,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是樂極,哪裡來的悲?」
蘇婉柔只當他是生氣被人算計,心裡沒當回事,「雲若,契書可寫好了?」
「嫂嫂,請過目。」
夏雲若吹了吹墨,將契書遞過來,柔聲道,「嫂嫂說得有道理,清然怎麼說都是清白姑娘,如今跟男子有了肌膚之親,就算是意外,男方也該負責,咱們容家人都是識大體的,不會讓一個小姑娘受委屈。」
「你進門這麼久,總算說了句我愛聽的人話……」蘇婉柔驚訝的看她一眼,接過契書。
以前她只是小門小戶的女兒,自然是大字不識一個。
只是容家人的心氣高,骨子裡都有文人氣,即便容文軒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參加科考,可是吟詩作對一點不差。
故而,她嫁入容家之後,也是跟著容文軒學著識文斷字,慢慢積累到如今,雖然不說是滿腹經綸,可念書寫字、看個帳本還是不成問題的。
她接過契書看一眼,笑容很快僵在了唇角。
「怎麼是文軒?」蘇婉柔猛地拔高了聲音,將契書往桌子上一拍,「夏雲若,你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