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眸光一閃,看著書香慌亂失措的樣子,心底狠狠一沉,到底還是配合著夏雲若點點頭:「是。沉合香草有凝神靜氣之效,為了讓珊瑚串也染上這般香氣,我特意將珊瑚串浸泡過半個時辰。」
「所以,書香撒謊了!」
夏雲若突然拔高聲音,一字一句道,「金芷汁液原本是黃綠色,剛剛大家有目共睹,只是一旦碰上沉合香草,就會立刻變成墨綠色。這就說明書香今日一定碰過珊瑚串,且時間不短。否則這顏色不會變得這麼深。」
書香面色陡然慘白,癱軟地跪倒在地。
眾人驚駭不已,誰也沒想到書香竟然真的背叛了昭華,很快就想到她背後一定有幕後主使。
否則她好好的一等女史不做,為何要上趕著找死?
一時間,眾人竊竊私語,今日格外冒頭的菱華自然成了頭號嫌疑人。
見狀,三皇子面色陡然一沉,不動聲色的跟菱華對了一個眼神,示意她好好善後。
菱華心裡咯噔一聲,突然轉身朝著書香走過來,揚手就是一巴掌:「好你個賤婢,昭華姐姐待你那般好,你竟敢這樣害她!本公主真是瞎了眼,剛剛居然為你這樣的人說話。」
言語間,她連連扇了幾巴掌,趁機在書香耳邊低聲威脅一句:「要麼,你死,要麼你宮外的家人跟你一起死。小心說話!」
書香聞言,瞬間面色慘白。
「菱華,你幹什麼?」
看到書香被打得不成人樣,昭華連忙衝過來將人推開,厲聲道:「我的宮女輪不到你來置喙,你剛剛跟她說什麼了?」
「替姐姐教訓白眼狼而已。」
菱華踉蹌著站穩,淡淡一笑,「要不是容夫人聰慧機變,今日咱們都要被這個賤丫頭耍的團團轉,難免冤枉了將軍府嫡女……情勢至此,難道昭華姐姐這時候還要護短?」
「你!」
昭華看一眼沈飛煙和夏雲若,抿了抿唇,扭頭將癱軟成水的書香拽起來,眼底裝滿了失望和震驚,「書香,你為什麼這麼做?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
「公主,奴婢……」書香動了動唇,心下後悔莫及,但是一抬眸就看到三皇子和菱華公主詭譎陰冷的眼神,頓時打 了一個哆嗦。
一步錯,步步錯。
從一開始她選擇踏上這條路的時候,結局就已經註定了。
為了宮外的家人,她不得不這麼做。
在深宮之中,她只是再卑微不過的螻蟻,誰都鬥不過,只能認命。
書香閉了閉眼睛,眼淚糊了滿臉,鄭重的朝著昭華磕了三個響頭,「公主,奴婢不求您原諒,只盼您身邊清淨之後,一生如意安康。」
昭華眼眸動容,忍不住攥著她的肩膀厲聲道:「你少給我說這些糊弄人的話,今日之事到底是誰指使你乾的?好端端的,你為何要背叛?」
菱華不僅攥緊了指尖,冷聲道:」姐姐為何篤定有人指使?書香日日在你身邊伺候,就你這人神共憤的臭脾氣,免不得讓這丫頭受了委屈,她懷恨在心也是有的。」
「菱華,住口!」三皇子搶走太子開口訓斥之前,搶先斥責道,「昭華是你姐姐,誰准你這麼胡說八道?」
太子面色陰沉,「菱華屢次出言不遜,不思悔改,著令閉門一個月,抄寫《女戒》百遍,靜思己過。母后的生辰宴,你不必去添亂了。」
「臣妹知錯。」菱華抿了抿唇,老實認罰:「臣妹告退!」
這個時候趁機離開,對她百利無一害。
「站住!」昭華冷冷站起身,「讓書香把話說清楚,否則,誰也不能走。」
菱華咬了咬牙,眼底閃過一抹陰冷之色,扭頭卻是大大方方的,「好啊,姐姐既然懷疑我,那就讓書香當面把話說清楚。」
眾人屏息凝神,緊張不已,不由地紛紛看向書香——只要她一句話,今天可能就要掀起軒然大波。
這時,書香緩緩站起身,深深看一眼昭華,又一步步走到沈飛煙面前,跪下行禮:「沈小姐,今日的一切都是書香擅作主張,因為對昭華公主平日裡打罵之舉心懷不滿,故而才生出這般歹心,無端冤枉了沈小姐,是奴婢之過,與他人無關。」
沈飛煙縱然恨她作妖,可也知道這麼大的局不可能是書香一人所設:「書香,這罪名往大了說就是謀害公主,你可要想清楚了。」
夏雲若不動聲色的看一眼菱華,低聲勸了一句:「書香姑娘,昭華公主固然生氣,可到底對你感情至深,如今冒著姐妹反目的風險也要給你說話的機會,只要你將真相說出來,公主和太子殿下自然會為你做主的。」
書香並非不為所動,誰都想活著,哪怕只是苟活一世,總好過長埋黃土之下的好。
只是……
菱華公主的手段,她得罪不起。
她的家人也賭不起。
從背叛公主那一刻開始,她就沒有活路了。
「殿下,奴婢死罪。」書香猛地攥緊拳頭,淚盈盈的看著昭華,「但奴婢的家人是無辜的,求公主庇佑。奴婢唯有一死,才能回報殿下的信任和維護。」
說完,她扭頭狠狠撞向一旁的山岩。
卯足了力氣,撞得頭破血流!
「書香!」昭華猛地睜大眼睛,連忙要衝上前,被太子抓住了手腕:「昭華,別過去。」
他一個眼神,侍衛連忙過去查看。
只是,人已經死了。
「是我……我逼死了她……」昭華臉色一白,腦子嗡嗡作響,只覺得頭暈目眩:「菱華,你究竟跟她說了什麼?」
她猛地瞪著菱華,攥緊拳頭就要衝過去,眼神是滿滿的殺意。
「昭華!」太子眼神一深,抬手將人劈暈了,「來人,公主身子不適,送她回去休息。」
今日之事,只能到此為止。
書香死了,證據沒了。
昭華若是真把菱華弄傷了,只怕鬧到陛下面前也討不了好。
「是。」宮人連忙帶走了昭華公主,遠離修羅場。
「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太子冷冷掃了眾人一眼:「宮中最忌諱胡言亂語,諸位可明白?」
「是。」眾人哪敢不從,連忙屈身告退,生怕走得慢了一步就要惹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