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小賤人,嘀嘀咕咕說什麼呢?哪裡教出來的沒教養的野丫頭,敢當著面編排主子?」
蘇婉柔被容子燁抓包教訓,正窩了一肚子的火,抬手就要教訓綠珠,「看我不打死——」
「大嫂!」夏雲若突然衝出門外,冷冷斥了一聲,「住手!」
蘇婉柔的手已經揚到空中,被容子燁扼住了手腕動彈不得,頓時氣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好啊,你們兩口子仗勢欺人,欺負我夫君病弱無用,就明目張胆地對付我這個嫂子!如今我在自己家裡教訓一個丫鬟都不行了?哪個大戶人家的丫鬟這麼金貴,我一個大夫人還能讓這個小賤人辱罵了去?」
她掙扎著要甩開容子燁,氣得紅了眼睛:「有本事你們跟我去老太太面前評個理!今日若是不給我個說法,我就不活了。」
容子燁冷冷皺眉,不耐煩這般潑婦做派:「蘇……」
「子燁,快鬆手!你是好意關心,沒得讓大嫂誤會之餘還生了委屈之心。」
夏雲若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拉下容子燁的大手將人攔在身後,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蘇婉柔:「大嫂說的是,不管是大戶人家還是尋常百姓,該有的規矩不能廢。」
「你什麼意思?」
蘇婉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警惕地看著這個』看似宛如一團棉花、實則無懈可擊『的夏雲若,冷笑道:「我誤會什麼了?你們主僕沒有仗勢欺人嗎?容子燁沒有跟我動手嗎?」
容子燁眉眼俱冷,神色微微不耐,只是看了夏雲若一眼,才勉強壓下心頭的火氣。
夏雲若姿容端莊,任由她激動怒罵也不爭辯,等她發泄完怒火才冷聲命令道:「綠珠,跟大夫人道歉。」
「小姐!」綠珠咬了咬唇,表情十分不情願,「明明是她先……」
「住口!」
夏雲若眼神微冷,面無表情的轉身看著她,「尊卑有別,大夫人做錯了事,自有老夫人來說,容不得你我置喙。你既說錯了話,就該道歉,忘了平時我怎麼教你的嗎?」
綠珠眼底閃過一抹委屈之色,淚光閃爍,只是很快忍住了:「大夫人,奴婢知錯了!」
往常在夏府她不是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更過分的欺負也不在話下,只是從前她跟著小姐忍慣了不覺得委屈。
自打小姐嫁入容家之後,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容光煥發,自立自強,讓她無形中也跟著變了不少人,變得不想再處處受人欺負,生出了反抗之心。
剛剛確實是她疏忽了。
蘇婉柔不是自家小姐,不會容忍她的一時言語,反而會想法設法地找茬,好利用她拿捏小姐的把柄。
想到這裡,綠珠深吸一口氣,主動走到蘇婉柔面前,「請大夫人原諒。」
「既說錯了話,一句不痛不癢的『知錯』就完了?」
蘇婉柔見夏雲若示弱,心頭的窩囊氣終於散了幾分,頓時支棱起來,厲聲道:「說錯話就掌嘴,夏府連這點基本的規矩都沒教嗎?」
「我——」綠竹猛地抬頭,看一眼咄咄逼人的蘇婉柔,想到自家小姐在容家的立場也很為難,一咬牙正要抽自己一個嘴巴。
「綠珠。」
夏雲若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將人拉到跟前,先發制人道:「你雖是無心,可到底傷了大夫人的顏面,認錯受罰都是應該!」
頓了頓,她眼底噙著一抹冷冷的笑意,淡淡轉身看向蘇婉柔:「只是嫂嫂素來心善,又對母親孝順,想來不願意大晚上因為『她莫名其妙跑到我們屋門口跟我的丫鬟起衝突』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去勞煩母親。」
蘇婉柔面色一變,怒聲道:「你威脅我?」
看她一激動又要動手,容子燁冷著臉上前一步,面無表情地斥道:「大嫂,這裡是我和雲若的院子,於情於理你都不該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請你自重。」
「我怎麼不自重了?」
蘇婉柔氣得跳腳,偏偏勢單力薄又對容子燁心存畏懼,不敢輕易再犯渾,只是心裡到底咽不下這口惡氣:「你們兩口子少在這裡嚇唬我,一個下賤的丫鬟如此不懂規矩,就算鬧到老太太面前,我照樣有理。」
夏雲若唇角一扯,不由冷笑一聲,不冷不熱地諷刺道:「有理?嫂嫂以為母親跟我一樣好說話嗎?你深更半夜偷偷抄小路過來,被綠珠抓住就慌裡慌張的要跑——這事鬧到老太太跟前,母親會覺得你此舉是為偷聽我們夫妻夜話?還是如嫂嫂所言:你只是閒得無聊隨便逛逛?」
蘇婉柔面色一白,方才的虛張聲勢在夏雲若一字一句的質問中不攻自破,嘴唇都快要咬破了。
「大嫂莫不是忘了前不久母親為何罰你跪祠堂?」
容子燁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冷不丁提醒道,「母親是感念嫂嫂素來辛苦,但更要家和萬事興,誰要在容家興風作浪,她必不輕饒!」
「我……」蘇婉柔死死地咬著唇瓣,面色幾經變幻,心頭亂糟糟的,充斥著不甘和怨恨,還有擔憂和畏懼。
老太太原本就偏心小兒子,如今又被夏雲若哄得服服帖帖,眼裡心裡壓根就沒她這個勞苦功高的兒媳婦,否則也不會輕易插手容氏布莊,讓她顏面無存。
如果今晚的事真的鬧大了,以老太太對夏雲若兩口子的偏袒,自己只怕不是跪祠堂這麼簡單,失去掌家權都有可能。
為了區區一個下賤的丫鬟,不值得。
想到這裡,蘇婉柔鬆開唇齒,冷冷的衝著綠珠哼了一聲:「算你走運!今晚我懶得跟你計較,以後管好自己的嘴巴。再有下次,看我不撕爛你的臭嘴。」
綠珠忍氣吞聲道:「大夫人的教誨,奴婢銘記於心。」
「綠珠,你先進去吧。」夏雲若將綠珠的隱忍和委屈看在眼裡,不動聲色的攥緊了手指。
自從重生那一日起,她就發誓不會讓自己和身邊在意的人受苦受難……她為了容府的安穩大局才對蘇婉柔一忍再忍,已經快到極限了。
這時,掌心突然一暖。
容子燁不動聲色地握住她的掌心,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想做什麼想說什麼,隨心所欲些!天塌下來,有我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