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親的話,我記下了!」
老太太身子漸好,威嚴日盛,蘇婉柔不甘當面反駁,只是心裡愈發不服氣。
這些年她不是沒想過懷個孩子,穩固地位,可是容文軒身體孱弱根本不行,老太太過去為了安撫她,好話說盡,生怕她嫌棄老大。
可如今夏雲若跟容子燁剛剛圓房,她就迫不及待的拿自己開刀,真是偏心到極點。
想到這裡,蘇婉柔冷冷剜了夏雲若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只怕我沒有弟妹的好福氣,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夏雲若只當沒聽出她的冷嘲熱諷,笑著道:「嫂嫂這話真是折煞雲若了,想來這些日子嫂嫂忙著打理生意,咱們見得少了,倒顯得生分了許多。」
「說起生意,最近確實忙的很。」
提起這個,蘇婉柔立刻支棱起來,「母親,近來冰紗蟬衣大火,各大布莊的生意都不景氣,雲若不願兩家共享這筆生意,我也不好勉強。」
「只是說來也巧,前幾日來了幾個江南織造府的同行,我費了不少心思拿到了冰紗蟬衣最新的織造秘方,還請了不少江南繡娘趕製了一批新的冰紗蟬衣。論品質和款式,都是最新穎的。」
頓了頓,她抱歉地看向夏雲若,眼神里卻充滿了挑釁,「就是這冰紗蟬衣原本是弟妹的錦繡坊一家獨大,如今嫂嫂為了容氏布行的生意嘔心瀝血,雖然是無心,可終歸兩家還是有了競爭……弟妹不會因此怪我吧?」
多虧了夏晚晴的幫助,她才能找到歪門子撬走了冰紗蟬衣的進貨渠道,早早準備搶夏雲若的生意。
容氏布莊的客源本就比錦繡坊的層級要高和多,她的冰紗蟬衣又有了新的改進和賣點,不管是價格和品質都會更上一層樓,再有夏晚晴的幫助,她的生意一定會一日千里,碾壓夏雲若的錦繡坊。
想到這裡,她的神色愈發得意,好像已經打敗了夏雲若一般充滿了沾沾自喜……
聞言,老太太不高興道:「你怎麼能截了雲若的生意?這錦繡坊和容氏布行本就是一家,你這麼做……」
「娘,您別生氣。」
夏雲若連忙安撫老太太,看向蘇婉柔的眼神微微凝了下,「嫂嫂,恕我直言,你如此大費周章,想必在冰紗蟬衣上投入了不少錢吧?之前容氏布莊的虧損……」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母親將鋪子交給我打理,所有的虧損我自然會想辦法彌補。這批冰紗蟬衣一定會大賣,到時候我投進去的錢肯定一本萬利。」
蘇婉柔冷笑一聲,矛頭直指夏雲若,「這生意不是弟妹你先嘗到的甜頭嗎?怎麼如今倒是反過來擔心這種無稽之談?」
她輕蔑地看著夏雲若,總算有了揚眉吐氣的感覺,「該不會你嫉妒我有渠道瓜分了你的生意,你擔心自己輸給我,故意在母親面前嚼舌根子吧!」
「……」
夏雲若懷疑她的腦子是不是灌滿了水,這種時候居然還洋洋得意得起來?
當初她做冰紗蟬衣是跟那幫繡娘簽了保密協議,秘方和流水線只能錦繡坊獨有,其他人不是沒想過模仿,只是這工藝不是每個人都能學的來的。
以蘇婉柔的人脈和渠道,不可能這麼快悄無聲息的挖走她的進貨渠道,除非背後有人相助。
更關鍵的是,三伏天過後,她就授意順子著手減少冰紗蟬衣產量,儘快兜售現貨,將大量現銀套出來,留作後用。
換句話說,這生意渠道不是蘇婉柔搶去的,而是她不要了的,那幫江南商人大概是嗅到了什麼苗頭,故而暗中放出風聲找新的冤大頭接收冰紗蟬衣的生意,在夏日的尾巴暴賺一筆。
夏晚晴不懂生意不思變通,怎麼蘇婉柔管理了這麼久的鋪子還這麼意氣用事,拿了渠道查都不查一下嗎?
出於好意,夏雲若這個時候友善地建議道:「嫂嫂,如今三伏天已過,冰紗蟬衣的生意做的就是暑熱期間的暴利,如今並非囤貨開售的好時機,你投再多的錢,可能最後都打了水漂。」
「你就是嫉妒!」
蘇婉柔猛地一拍桌子,都不顧老太太的冷臉,生氣道,「為什麼你做得這生意我就做不得了?三伏之後暑熱至少還要持續兩個月,按今年的大旱天氣,說不住秋天直接被吞了,冰紗蟬衣的賣頭還多得很。」
「嫂嫂這話真是冤枉我了。」
夏雲若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大旱之後馬上就要迎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暴雨,之後秋季不期而至,天氣熱得快,冷得也快……冰紗蟬衣很快就會退出暴利行當,成為閒置品。
她太偏執了,如今就像是鑽進了牛角尖,一股勁只想跟自己作對,完全沒想過利益得失。
好在老太太是個明事理的,看著夏雲若堅持己見,不禁挑了挑眉,示意蘇婉柔安靜些。
「雲若幫過你也幫過容氏布行,做生意她比你在行,你該虛心學習才是。」
老太太拉著夏雲若的手坐下,試探著問道:「雲若,你是不是開始收緊冰紗蟬衣的生意了?」
「是,錦繡坊如今只賣現貨,不接預訂也不再大量進貨,因為暑熱很快就要過去了。」
夏雲若看老太太神色一怔,連忙說,「母親,您別看如今外頭暑熱難耐,乾旱不止,可老天爺的脾氣說變就變,要是一場秋雨一場涼,冰紗蟬衣肯定賣不出去了。」
「你也說了老天爺的脾氣多變,今年這大旱的勢頭死了多少人,又糟蹋了多少糧食莊稼,弟妹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怕是不知道吧?」
蘇婉柔忍不住冷嘲熱諷道,「這樣的暑熱一般會持續很久,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求不來一滴雨。」
「你閉嘴!」
容老太太雖然有所猶豫,畢竟如今的天氣肉眼可見的旱熱難耐,短時間內恐怕很難轉涼,只是看到蘇婉柔咄咄逼人的模樣,她還是下意識袒護夏雲若,「既然雲若這麼說,一定有她的道理。」
她猶豫著看向夏雲若,試探道:「雲若,依你看,若是容氏布行不做冰紗蟬衣的生意,今年的帳面如何彌補虧損?之前縐布案,你嫂子可是虧了不少錢。布行底下養了多少人,若是年底還無法扭轉盈利,只怕對不起那些為容家賣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