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昕張張嘴,想說什麼,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事情,她確實沒想過。
她本來是覺得,經歷了之前的事情,她們算是朋友了,可以相互信任了。
可轉念一想,她們似乎沒有什麼合作的基礎,沒有什麼共同的利益。彼此之間,沒有把柄,沒有恩情。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覺得,她可以問雲初微這樣的問題的。
她沉默下來,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雲初微看著謝昕,笑著道:「不如五公主跟我說一說,你想要幹嘛吧?」
謝昕默然。
她微微眯著眼睛,看了雲初微許久。
雲初微只是一臉淡笑,並未有其他的表示。
謝昕最後忍不住開口道:「你知道我母妃是怎麼死的嗎?」
雲初微沉默片刻,說道:「聽說,是王皇后親自處死的!」
謝昕點點頭:「皇后娘娘帶著吳嬤嬤,端著毒酒,來找我母妃。我母妃哪裡願意喝下那酒?她拼命抗拒。最後是吳嬤嬤用力將我母妃按住,皇后娘娘親手將那毒酒灌進了我母妃的口中!」
當時她就在屋裡。
她被綁住手腳,綁住嘴巴,塞在柜子里,親眼看到了這一幕。
她看到母妃的不甘,看到了母妃的掙扎,看到了母妃的痛苦。
可她無能為力。
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她都不明白,明明母妃也是王家人,也是皇后同父異母的妹妹,為何皇后還要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害死她的母妃。
直到後來,她知道了,母妃背的罪名,其實是皇后犯下的。
那蛛絲馬跡指向王家人。
而宮中的王家人,不是皇后就是母妃。
只有母妃死了,父皇才會憐惜王家,不再追查下去,王皇后才能安然無恙。
後來,外祖父和舅舅也是因為愧疚,忽然拼命對她好。
可是,即便他們再怎麼補償她,也換不回她母妃的命,不是嗎?
她其實並不怨恨外祖父和舅舅,她只恨皇后。
因為,皇后在母妃死後,沒有任何悔恨。
反倒是經常跟她說,母妃的死,是犯了不可饒恕的罪。
還說,她出手毒死母妃,也是為了保護王家。
甚至還說,就是因為母妃伏誅,才讓她安然無恙地長大。
皇后將她當傻子呢!
她怎麼能不恨呢?
雲初微聽著謝昕的話。
在謝昕沉默的時候,她伸出手,拍了拍謝暄的手,低聲道:「你去我房間裡,幫我拿我的披風出來,我有些冷。」
謝暄知道雲初微這是要支開自己,答應了一句,站起來就離開了。
雲初微這才看著謝昕,低聲道:「所以,你打算怎麼做呢?」
謝昕看著雲初微,認真道:「我要王皇后血債血償!」
雲初微抿嘴,低聲說:「王皇后是王家人,太子即位,王家人肯定受益匪淺。你手中的勢力來自王家。就算你不想支持王家,他們應該也不會答應吧?」
謝昕眯了眯眼睛,緩緩道:「外祖父和舅舅過世後,其實也沒有多少王家人了。這些年,在我刻意操縱之下,王家人基本調離了核心。我有信心和能力控制我手下的人!」
她自然知道雲初微的意思,可她這些年也不是白乾的。
她基本上將她手下的那些王家人送去了她的封地,只要是願意跟著她的,她自然會保他們安然無恙。
剩下那些跟著皇后和太子的,要麼是眼高於頂,瞧不起她,要麼就是心比天高,想要一飛沖天的。
她跟這些人不太熟。
謝昕看了雲初微片刻,認真地道:「我跟你說了這麼多,已經算是很有誠意了吧?你現在,能給我一句準話了嗎?」
雲初微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如你所想,我不喜歡謝晟當太子,更加不喜歡他成為下一任帝王!」
謝昕心中微驚,卻又覺得在意料之中。
雲初微的表現,其實是很明顯的。
只是一般人都只覺得,雲初微是因為太子拒婚,所以討厭太子罷了。
誰都不敢去想,雲初微是換太子。
謝昕看著雲初微,繼續問道:「你屬意誰?難道是……」
謝昕抬頭望了一眼她房間的方向。
雲初微一笑:「無所謂!不是謝晟就好!」
謝昕微驚。
她本來以為,雲初微是因為謝暄才有這樣的想法。
她倒是沒想到,這件事跟謝暄沒什麼關係。
「所以,你跟太子,有仇?」謝昕小聲問了一句。
雲初微笑意如舊。
她點點頭:「是。」
謝昕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我跟皇后有仇,你跟太子有仇,我們怎麼不算有共同的敵人呢?雲初微,我們是有合作基礎的吧?我們現在算是合作關係了嗎?還是,你需要我給你交投名狀?」
雲初微淡笑:「誰會嫌棄投名狀呢?」
「行!」謝昕站起來,說道,「你祖母生辰那天,我會再來。到時候我給你投名狀!」
謝昕說完,匆匆離開了。
在謝昕離開後,謝暄才出現了。
他將雲初微的披風拿了過來,再次坐到雲初微身邊。
他低聲道:「坐起來,我給你披上。」
雲初微倒是沒有抗拒,坐直了身體,任憑謝暄將披風給她披上。
她裹了披風,才再次靠在貴妃榻上。
如今,已經是入秋時節,晚上確實有些涼的。
謝暄看著靠回貴妃榻上的人,似乎是嘆了一口氣。
「雲初微,你可知道你如今做的事情……很危險……」
謝暄伸出手,抓住雲初微的手,低聲說。
雲初微任憑他把玩自己的手,聲音溫和:「危險又如何呢?不危險又如何?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
謝暄微微嘆了一口氣。
他將她的手攤開,貼在他的臉頰上,低聲說:「雲初微,你想做的事情裡邊,有沒有我?」
「嗯?」雲初微有些不解。
謝暄靠近雲初微,將腦袋埋進她懷中,深呼吸一口氣,才低聲道:「雲初微,你想做的事情,包括與我成親嗎?」
雲初微默然片刻,笑道:「目前來說,沒有!」
謝暄一怔,抬起頭,看著雲初微,眼中滿是受傷。
那眼睛,似乎還泛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