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硯出差去了M國，要去兩天。
翌日清晨沈樂綰醒來的時候裴清硯已經走了，身側的被單冰涼的，她竟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不太習慣。
她先是去了學校一趟，把實驗開著，然後去了醫院。
醫生辦公室里，沈招娣坐在桌前，沈樂綰扶著她的肩站在她身後。
「醫生，很嚴重嗎？」
還是昨天那個醫生，他拿起一旁的單子，嗓音平緩，「從血常規的指標來看，白細胞升高，血小板減少，小朋友身上也有不少紅點和淤青，還經常流鼻血，很大可能是白血病。」
「但是還要進一步做個骨穿檢查，才能確定具體的類型和情況。」
沈招娣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沈樂綰一把扶住了她。
「怎麼……怎麼會是白血病……」沈招娣一把抓住醫生的手，滿臉不可置信，聲音都在顫抖，「大丫她一向很健康的，活蹦亂跳的，她還這么小啊……」
「我們家沒有人得白血病的，這么小的孩子，以後可怎麼辦啊……」
沈招娣整個人都崩潰了。
醫生見慣了這樣的場景，語氣波瀾不驚，「現在醫療技術很發達，白血病很大程度上也是可以治癒的，等做完骨穿之後再決定治療方案。」
沈樂綰拍了拍沈招娣的肩，溫聲道，「大姐你先別急，現在白血病也不是絕症，也很有可能治癒的。」
沈樂綰扶著沈招娣回了病房，大丫穿著病號服坐在病床上，見到兩人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媽媽、小姨，你們回來啦！」
沈樂綰上前摸了摸她的頭，心中憐惜不已，「大丫今天有沒有乖呀？」
大丫點點頭，「嗯！」
沈招娣眼眶紅紅的，沈樂綰已經勸過她了，她們不能崩潰，如果她們都撐不住了，大丫又要依靠誰呢？
護士來帶大丫去做骨穿，沈樂綰不忍心看著，就在病房裡等著她們。
她中午也沒有回去，去醫院食堂打了飯陪著母女倆一起吃。
下午的時候，那個年輕醫生又來了，他手機拿著病歷，戴著口罩眼鏡，「確診了是白血病，但好在是低危組，治癒的可能性會大一些。」
這話，既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
醫生跟沈招娣確認了治療方案，經過一到兩次化療周期，可以恢復正常的造血功能，但需要1到3年的鞏固治療。
這是一切順利的情況，但治療過程中，感染或者病變惡化都會存在危險。
沈樂綰陪著沈招娣在病房外哭了一場，沈招娣咬著牙，「大丫還這么小，我一定會陪著她治好她的！」
……
沈樂綰回到實驗室後，聯繫了她認識的一個醫學院的同學，把化療和治療期間的各種注意事項，大到各種儀器治療手法，小到飲食習慣和作息，做了一個表格。
治療白血病是一個長期的事情，她只能儘量做些自己能做的。
晚上她在實驗室待到很晚，沒有回君庭，直接住在了她學校周邊租的房子裡。
很久沒有一個人了，她拿出手機，想給裴清硯打個電話，猶豫了幾秒，又收回了手。
他們的關係好像也沒到那麼親密隨時隨地都要聯繫的地方，況且，他應該也不想被打擾。
同時，M國。
裴清硯剛開完會，他拿起一旁的手機看了眼，沒有消息。
這個點國內應該是晚上，沈樂綰應該也回去休息了。
「小沒良心的！」
都不知道打個電話關心他。
「裴總，你說什麼？」一旁的陳霖抬起頭，他沒聽清裴清硯剛剛的話。
「沒什麼，中午準備好和史密斯先生見面。」
「是。」
……
沈樂綰一晚上沒怎麼睡好，第二天她醒得很早，要去給顧知鳶上課。
顧家依舊只有顧知鳶和阿姨在。
沈樂綰已經給她上了快一個月的課，顧知鳶也從一開始的抗拒、冷漠，到現在偶爾能跟她說上幾句話了。
因為要上一整天的課，所以沈樂綰中午會在顧家吃飯。
以前，顧知鳶都是在房間吃飯，後來沈樂綰詢問她要不要一起和自己去樓下吃飯，她總是拒絕。
沒想到今天竟然主動提出要下樓。
沈樂綰驚奇之餘，又覺得有些欣喜，「好呀。」
她推著顧知鳶坐電梯下樓，阿姨見顧知鳶下樓了也是喜不自勝，連忙張羅著擺上飯菜。
餐桌上，沈樂綰試探著問道，「今天天氣不錯，要不要去院子裡曬曬太陽？」
聽阿姨講，顧知鳶自從出事從醫院回來之後就沒有離開過房間，今天竟然主動提出下樓，是個好現象。
顧知鳶垂著眼，烏黑濃密的睫毛在她眼瞼出灑下陰影，她安靜地用著餐，沒有說話。
見狀，沈樂綰也不再問，適得其反就不好了。
吃完飯後，顧知鳶突然出聲，「我想出門。」
沈樂綰瞪大了眼睛，「出門？」
「對。」
沈樂綰有些猶豫，「我得問問你哥的意見。」
顧知鳶直接撥通了顧西辭的電話，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扔給了沈樂綰。
沈樂綰看了她一眼，然後才和顧西辭通話。
顧西辭最怕顧知鳶把自己悶出點什麼問題來，她好不容易想出門，哪兒有不同意的？
「麻煩你照看她了綰綰姐。」顧西辭年輕好聽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好，我會的。」
顧知鳶想去市中心，司機把他的輪椅搬上後備箱，又把她抱上車，這才載著她們出門。
到了地方，司機和沈樂綰一起陪著她，顧知鳶面露不悅，「不要跟著我，一會兒來接我們就行。」
司機一直跟在旁邊，人多引人注目，顧知鳶本就特殊，更怕其他人的目光。
沈樂綰朝司機笑了笑，「我們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再給您打電話吧。」
司機只好回去了。
「你想去哪裡逛？」
沈樂綰先是推著顧知鳶去了一旁的人民公園，公園裡很多人在鍛鍊，有打太極的，也有跳舞吹樂器的。
顧知鳶目光掃過，一言不發。
但是她坐輪椅到底還是跟其他人有些不一樣，路過的人都會下意識地打量她幾眼。
顧知鳶穿著白色的長裙，蓋過了她的腳踝和鞋，從外面也看不出來什麼異常。
沈樂綰拖著她繞了一圈兒，顧知鳶突然出聲，「我想喝奶茶。」
沈樂綰餘光掃過，一旁的情侶手上確實拿著兩杯奶茶，她不疑有他，「好。」
沈樂綰推著她去了附近的商場，找點一家奶茶店，顧知鳶指了指自己想喝的那一款，沈樂綰上前點單。
「一杯的葡萄芝士奶蓋，去冰，五分甜，再來一杯西瓜啵啵，沙冰，五分甜。」
「好，請拿好您的小票。」
沈樂綰付完錢，接過小票，轉頭卻發現顧知鳶不見了！
剛剛她在的地方空空如也！
沈樂綰心頭一驚，「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