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天,經歷了一天的驚心動魄,回到家裡,沈樂綰那根緊繃的弦才稍微鬆懈了一下。
顧桑妤看著她蒼白疲憊的臉色,心疼不已,「綰綰,早點洗漱休息吧,你臉色太差了。」
沈樂綰勉強地笑了笑,「好。」
短短一天發生的事,幾乎要讓她崩潰,若不是她一直都在強撐著,怕是早就倒下了。
可她不能倒下,溫景珩一日沒有脫離危險,她就一日不能心安。
就連兇手到底是不是薛語凝現在對她來說都不是那麼重要的事了,她現在只想著溫景珩能早日醒來。
顧桑妤給她沖了杯熱牛奶,「喝了睡覺吧綰綰,我知道你擔心溫師兄,可你也得先顧好自己才能照顧他守著他。更何況,你肚子裡還有寶寶,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沈樂綰知道她擔心自己,點了點頭,溫聲道,「好。」
關了燈,顧桑妤陪著她一起睡。
沈樂綰閉上眼,迷迷糊糊中,腦海中閃過的全是今天的片段。
一會兒是瘋狂飆車想要置她於死地的司機那張凶神惡煞的臉,一會兒是溫景珩懸在懸崖邊昏迷不醒的場景,還有裴清硯那一句「你怎麼知道我不愛你」……
沈樂綰思緒混亂,頭痛欲裂。
就連夢中也是緊蹙著眉頭。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沈樂綰看著還在睡的顧桑妤,輕手輕腳地從一邊下了床,去洗漱準備早餐。
晚上一直睡得不是很安穩,她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眼皮一直跳。
等吃完早餐後,她就直接去了醫院。
顧桑妤昨天陪了自己一天也累了,沈樂綰便沒有叫她,給她發了條消息,早餐留在了桌上。
醫院裡,沈樂綰先是去和溫父溫母打了招呼,沒想到溫以從也在,沈樂綰微微頷首,然後換了衣服去看溫景珩。
病房裡,溫景珩還是那樣躺著,唇瓣都有些乾涸起皮了。
沈樂綰接了溫水,坐在床邊,沾濕了棉簽輕輕塗抹過他的嘴唇。
因為離得近,她看見他臉上有些擦傷已經結了痂。
就那麼一下,沈樂綰眼眶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情緒,緩緩開口,「師兄,你快點醒來好不好?」
「伯父伯母他們都很擔心你,我也是。」
「你不是說我去了D國有事就找你嗎?你現在這樣可就要食言了。」
「我突然想起來我大學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那時候你是我們的實驗導員,你穿著白色的實驗服出現在實驗室里的那一刻,大家都在說你好帥,比照片上的樣子更帥,你都不知道我們班上那些小姑娘有多瘋狂,都快成你的小迷妹了……」
護士說要多和他說話,沈樂綰便絮絮叨叨地,從他們大學剛認識的時候的事情一路講到現在。
想起今天聽到的話,如果溫景珩醒不過來,那很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
沈樂綰看著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溫景珩,輕聲道,「師兄,如果你真的醒不過來,那我就照顧你一輩子好了。」
她想著,反正她以後也不準備再嫁人了,帶著寶寶,陪著師兄,就這樣過一輩子算了。
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溫景珩能夠醒過來,能夠健健康康的。
病房門口,溫以從和溫父溫以白站在玻璃窗口前,看著裡面的一幕。
溫父嘆了口氣,「查得怎麼樣了?」
溫以從面色凝重,「有點棘手。」
溫父看著他,「還有你覺得棘手的事?」
溫以從看了眼裡面的兩人,又看了眼溫父,「情感糾葛,能不棘手嗎?」
溫父面色冷沉,「不管是什麼糾葛,害了我的兒子,我都會討回公道。」
溫以從面色凝重,「當然,傷害了我們溫家的人,我不會放過。」
溫父看著沈樂綰的背影,「這個姑娘……」
「上次壽宴的時候我見過,景珩對她……很不一樣,但這次的事也是由她和裴家那小子的感情糾葛引起的。」
溫父嘆了口氣,「裴家那小子……」
剩下的話他沒有再說,陳年舊事,長輩的恩怨,不該由下一輩來承擔。
溫以從雖然已經從副市長的位置上退下了,但是威嚴和人脈還在,現在接他班的人,就是他一手提拔的。
他抬手拍了拍溫父的肩,「哥,你放心,這件事我會好好處理的。」
裴清硯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邁著步伐上前,微微頷首,「溫市長,溫教授。」
他抬眼,就看到了病房裡的情況,薄唇微抿。
溫以從面不改色地開口,「裴總是查到些什麼了嗎?」
裴清硯這才收回目光,嘴邊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我查到的,想必溫市長也早就查到了。」
溫以從微微一笑,「那裴總這是……」
裴清硯看向病房內,沈樂綰坐在病床邊,一隻看著溫景珩,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來帶我太太一起去看看真相。」
「是麼?確實,沈小姐是受害者,她有知情權。只是……」
溫以從頓了頓,「新歡舊愛,裴總想好怎麼處理了嗎?」
這話難免有些陰陽怪氣。
裴清硯手掌緊握成拳,「這個就不勞溫市長費心了,我會給溫家一個交代的。」
裴清硯推門就要進去,溫以從攔住了他,「探視時間還有幾分鐘才到,讓沈小姐再待一會兒吧,畢竟,也不差這幾分鐘了。」
裴清硯眸底漆黑,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那隻手,他輕笑了一聲,「那就聽溫市長的。」
「只是,溫家這覬覦別人妻子的習慣,怕是該改一改了。」
話音剛落,兩人面色皆是一變。
溫以從常年身居高位,雖然平易近人,但冷下臉來上位者的威嚴還是撲面而來。
溫以白一向儒雅隨和,但此刻面色有些冷,「裴總,還請慎言。」
裴清硯雖然是年輕一輩,但身上的氣場並不輸兩人。
三人就這樣對峙了片刻。
裴清硯看著面前這個男人,心裡難免有幾分遷怒的情緒,但因為溫景珩救了沈樂綰,他壓了下去。
「隨口一說而已,兩位不要介懷。」
裴清硯抬手看了眼腕錶,「時間到了。」
說完,他敲響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