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襄陽出發後,韓琛趕了一天的路,終於在日落前來到了飛馬牧場。
飛馬牧場坐落在長江支流漳水和沮水之間的平原上,四面環山,形勢險要,僅有東西兩條峽道可供進出。
此地氣候溫和,土壤肥沃,潺潺流過的河流,灌溉著兩岸良田,物產豐厚,尤其是牧草,尤為豐美。
騎馬經過山道,韓琛鳥瞰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無論從什麼角度看,這裡都是一片不可多得的寶地。
在地勢較高的西北角,建有一座宏偉的山城。
山城背倚陡峭的懸崖,前臨蜿蜒如帶的河流,前往山城的各個險要之處和關鍵位置,都設有哨樓碉堡。
順著峽道往前走,出口處,有一座城樓。
城樓開鑿出了一條寬三丈深五丈的坑道,橫亘峽口,下面布滿了尖刺,僅能通過吊橋通行。
一夫當關,萬夫難渡!
僅從這座城樓,就能看出商雄不愧是武將出身。
牧場雖然不參與江湖和朝廷之事,但有些東西,不會因為時間改變。
報出名號後,韓琛順利經過城樓,進入外城,騎著駿馬,踏著碎石鋪成的道路,朝著山城馳去。
經過外城後,他終於來到了山城。
在遠處眺望的時候,就已經可以感受到飛馬山城的宏偉。
臨近後,更能體會到山城的壯觀和雄偉。
飛馬山城依山勢而建,起伏蜿蜒,形勢險峻,飛鳥難渡。
跟外城一樣,進入山城也要經過吊橋。
唯一不同的是,吊橋下面的不再是坑道,而是一條幾丈寬的河流。
韓琛在外城已經報過一次名號了,但想要進入山城,他還需要再報一次名號和來意才行。
在他報出名號後,守橋的護衛並沒有第一時間放下吊橋,而是恭敬地讓他在這裡等待片刻。
對於守橋護衛表現出來的謹慎,韓琛並沒有說什麼。
要是守橋的護衛這點警惕都沒有,他才會覺得意外。
作為中原最好的牧場,飛馬牧場每年都會出售大量的優質戰馬。
這也就意味著,牧場每年都能積累大量的財富。
一年年積累下來,這筆財富早已成為天文數字。
別說如今天下大亂,就算是在和平年代,覬覦這筆財富的盜賊流寇也不會少。
韓琛現在的確是天下聞名的陸地神仙,但守橋護衛可不敢保證山城前的就是他本人。
在韓琛報出名號後沒多久,守橋護衛就將消息匯報了上去。
山城,大管家府邸。
以韓琛現在的身份地位,能跟他平等對話的人,在飛馬牧場中只有兩個。
一個是牧場場主商秀珣,另一個則是牧場大管家商震。
此時的商震,正握著煙杆,斜臥在躺椅上,享受著兩個妖艷婢女的推拿按摩。
他的頭枕在高高的軟墊上,吞雲吐霧,臉上是說不出來的悠然自得。
聽到護衛的匯報後,商震睜開雙眼,揮手示意妖艷婢女停止按摩,坐了起來。
「備馬。」商震將手中的煙杆遞給了其中一名婢女,淡淡說道。
在太陽徹底落山前,他騎馬來到了山城的吊橋城樓,居高臨下的打量了一下韓琛。
商震當然聽說過韓琛的名字,但他也不是很確定面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是不是韓琛。
思索片刻後,他讓守橋護衛放下了吊橋,親自迎了上去。
「在下牧場大管事商震,見過韓公子。」
商震騎著馬來到韓琛面前,拱手說道。
「大管事客氣了。」韓琛拱手回禮,淡淡說道。
回禮時,他默默觀察了一下商震。
商震身材魁梧,年紀在五十上下,光禿禿的頭頂尤為引人矚目。
他的長相算不上俊朗,鼻子平直,下唇略微上翹,給人一種個性要強,為人自信的感覺。
寒暄了幾句後,商震領著韓琛進入了山城。
入城後,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一條往上延伸的寬闊坡道。
坡道的盡頭,就是歷任場主所居住的內堡。
坡道兩旁屋宇連綿,以坡道為中心,往外擴展,以支道相連。
越靠近內堡的房屋,居住的人的身份越高。
以商震為例,他所居住的大管家府,就是最靠近內堡的府邸,距離內堡只有十幾二十丈的距離。
因為天色已晚,商震並沒有立刻領著韓琛去見商秀珣,而是將韓琛帶到了自己的大管家府。
前往大管家府的途中,商震和韓琛騎馬並行。
商震一邊向韓琛介紹著山城,一邊委婉的試探著他的身份。
雖然韓琛沒有展示任何忍術,但來到大管事府的時候,商震已經可以確定,韓琛就是本尊,而不是冒牌貨。
確認這一點後,他對韓琛的態度變得更加友善起來。
不能第一時間見到商秀珣雖然有點小小的可惜,但韓琛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從某種程度來說,商秀珣就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宅女。
只要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她基本上不會離開牧場。
早一天見和晚一天見,區別不是特別大。
韓琛的到來雖然有些意外,但商震依舊為他安排了一個十分不錯的晚宴。
觥籌交錯間,賓主盡歡,其樂融融。
晚宴後,韓琛謝絕了商震給自己安排婢女的好意,躺在了客房中床榻上,閉目養神。
夜空中繁星點點,唯獨沒有皓月。
偌大的大管家府一片寂靜,除了少數幾棟房屋外,其他房屋均烏燈黑火。
當時間來到三更天后,躺在床榻上的韓琛睜開雙眼。
雖說要天亮後才能見到商秀珣,但他決定今晚先提前見一個人。
影分身之術!
嘭的一聲,一團白色煙霧憑空浮現。
煙霧散去,一個跟他一模一樣的影分身出現在了房間中。
吩咐影分身幾句後,他推開窗戶,施展幻魔身法消失在了夜色中。
施展影分身,是為了以防萬一。
別看今晚的商震表現的就像是久別重逢的多年好友,但韓琛始終信不過這個傢伙。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禿頭的大管家始終都在覬覦著牧場場主的位置。
跟禿頭而且好色的商震相比,他當然更希望牧場的場主是商秀珣這個美女。
山城,後山。
依靠腦海中的記憶,他經過後山的花園,掠過高崖,順著崖邊,進入了一個小森林中。
在森林中前行一段時間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見到了那個坐落在懸崖台地上的二層小樓。
此時雖已是三更天,但二樓依舊透出燈火。
沒等裡面的主人同意,他直接經過了刻著「安樂窩」三個大字的正門牌匾,掃視了一眼對著入口處的樑柱上掛著的對聯。
「朝宜調琴,暮宜鼓瑟;舊雨適至,新雨初來。」
對聯上的字體飄逸出塵,蒼勁有力。
真不愧是文化人,就是不一樣。
雖然知道小樓中居住的是什麼人,但看到對聯後,韓琛還是在心裡感嘆了一句。
「貴客光臨,何不上樓一敘!」一道蒼老的聲音從二樓傳下。
不用想也知道,說出這句話的人正是有著「天下第一巧匠」之稱的魯妙子。
韓琛還在外面時,魯妙子尚未發現他的到來。
但要是他進來了,魯妙子都還察覺不到,那魯妙子未免也太遲鈍了。
韓琛沒有回話,順著屋角的楠木階梯,拾級而上。
一樓是大堂,二樓則用屏風分作前後兩間。
前面一間擺著圓桌方椅子,後面的則是寢室。
魯妙子站在窗前,面向窗外,背對著韓琛,柔聲說道:「小兄弟可是韓琛?」
「前輩猜的沒錯,正是在下。」
雖然看不到魯妙子的正臉,但只看魯妙子的背影,就能讓人感受到一股高山仰止的氣勢。
此時的魯妙子,身型比韓琛還要高出幾分,峨冠博帶,身穿長袍,頗有一種得道高人的風範。
「今夜的大管事府有些熱鬧,原來是韓小兄弟到了。」
「漫漫長夜,韓小兄弟不去與周公會面,反而來到老夫小樓,不知所為何事?」
說話間,魯妙子轉身望向韓琛。
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不得不說,魯妙子是個長得很不錯的老人。
濃眉鷹目,鼻樑高挺,緊抿的嘴唇流露著一絲傲氣。
修長乾淨的臉龐,看起來就像是曾經享盡榮華富貴,如今卻已心如死灰的王侯貴族。
他的目光不算銳利,但卻給人一種被徹底看穿了的感覺。
「在下久聞前輩大名,得知前輩在此隱居,特意登門拜訪。」
韓琛一臉正經的說道。
久聞大名不假,知道魯妙子在此隱居也是真的。
唯獨特意登門拜訪是假的。
他的確想要見魯妙子一面,但不是專門為魯妙子才來的飛馬牧場。
跟商秀珣以及戰馬相比,見一見魯妙子只是順帶的。
「你知道老夫是誰?」魯妙子眉頭微皺,望向韓琛的目光中多了一些警惕。
「前輩身為天下第一巧匠,大名如雷貫耳,在下當然知道。」
「老夫在此隱居,只有區區數人知道,你是從何得知?」
魯妙子神色凝重,再次問道。
「還望前輩見諒,在下答應過他人,絕不泄露此事。」
韓琛直接堵死了魯妙子尋根問底的打算。
知道魯妙子在這裡隱居的人,只有商秀珣和她母親兩個。
他要是隨便說一個理由,很容易被魯妙子看出來。
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堵死這個問題。
至於魯妙子要怎麼猜,那是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