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苦果亦是果!
殷若拙?
獨孤宇雲心中默念著這個陌生卻熟悉的名字,向來平靜淡漠的神情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
所謂的殷若拙,乃是獨孤宇雲當年進入凡塵歷練之時,所使用的眾多化名之一,也是除了本名以外,讓他印象最為深刻的名字。
只因為在使用這個名字的時候,他遇上了此生唯一讓自己心動,差點放棄了對天道追求的女子。
而那個女子正是當代的南詔國白苗聖女,女媧後人林青兒。
幸好在最關鍵的時刻,獨孤宇雲懸崖勒馬,終於領悟了上善若水的天道真諦,並且還引導了林青兒正視自己身為女媧後人的責任與對芸芸眾生的大愛之道,最後相忘於江湖,再也沒有見過一面。
回憶結束,獨孤宇雲的神情重新變回了淡然冷漠,而在現實世界中,也僅僅只過去一個呼吸的功夫。
「嗯哼,看樣子應該是還記得了。」
沈隨心看到了獨孤宇雲剛才那微妙的表情變化,心中對於這貨的版本已經有數,而臉上的笑容也因此帶上了一抹嘲諷:「真是沒想到啊,堂堂蜀山派的掌門,人間最強大的修士,曾經居然是一個始亂終棄的無恥渣男……」
「獨孤掌門啊,你說我如果把這件事給傳揚出去的話,會在修仙界掀起什麼樣的波瀾呢?」
獨孤宇雲聞言,灰袍下的手掌微微一抖,但很快他便抬頭看向那高居於寶座之上的青衣少年,聲音平緩的說道:「三個月前,南詔國發生的事情,應當是出自閣下的手筆吧。」
「如果你指的是封印水魔獸,還有把林青兒和她女兒從南詔國帶走……沒錯,這些事全部都是我做的!」
沈隨心坦白道,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並且還饒有興致的問道:「怎麼,獨孤掌門這次光臨寒舍,莫非是特意來感謝我救了你的老情人嗎?」
「閣下還請慎言,林青兒如今已經是南詔國的巫後,貧道雖然在過去與她有過來往,但卻是發乎情止於禮,並無任何的僭越之處……」
「不用解釋了,我都懂!」
沒等獨孤宇雲把話說話,沈隨心便擺手打斷道,笑容意味深長:「你們只是靈魂的伴侶,追尋大道的同行者,雖然在精神上產生了共鳴,而肉體卻並沒有絲毫的接觸。
所以獨孤掌門依舊剛正不阿,巫後也是冰清玉潔,絕沒有給巫王戴上綠帽子……是這個意思對吧!」
獨孤宇云:(_)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從你嘴裡面說出來,怎麼總感覺有些怪怪的呢。
心裡閃過這個奇怪念頭,獨孤宇雲忽然一驚,只覺得自己上善若水的心境出現了問題,連忙穩固心神,排除雜念,不敢再去細想沈隨心剛才所說的話語。
「獨孤掌門,你怎麼不說話了,是因為心虛嗎?」
「……」
獨孤宇雲深吸了口氣,無視上方戲謔嘲諷的目光,強行轉移話題道:「閣下既然帶走了巫後與女兒,又是否知曉她們母女的身份?」
「當然,女媧娘娘的後裔嘛,這個消息現在整個南詔國都知道了……順帶一提,這也是我做的好事。」
沈隨心挑了挑眉,很是得意的回道。
「閣下此舉的確是好意,但以你的修為境界應當明白,這麼做是背離了天道的運行軌跡,未來會在人間留下巨大的隱患。」
說到這裡,獨孤宇雲的語氣頓時變得嚴厲了起來,隱隱間竟有著幾分質問的意思。
「禍患?你是說水魔獸嗎……如果伱指的是它的話,那便無需擔心,因為用不了多久,我就有辦法能將之徹底解決。」
沈隨心這麼說著,語氣很是隨意,仿佛他要解決的不是上古凶名赫赫的魔獸,而是什麼路邊的阿貓阿狗一般。
「不單單是因為水魔獸。」
獨孤宇雲搖了搖頭,閉上眼睛嘆息著說道:「女媧後裔,為應劫而生,這是她們早已註定的宿命,只有她們的犧牲才能換來人間的安定,否則未來只會有更多無辜的生靈因此而死去。」
「水魔獸僅僅只是大劫的外在表現之一,如果沒有足夠分量的獻祭,即便將其擊敗乃至斬殺,未來也會出現新的災難,甚至更加危險強大。」
「所以呢,你想怎麼做?」
沈隨心緩緩的眯起雙眼,冷聲問道。
「順應天道,趁著劫難還未出現端疑,讓一切回歸原初的模樣。」
獨孤宇雲說道,神情淡漠,但話里的意思卻十分的認真嚴肅。
「哈哈哈……好一個回歸原初!好一個順應天道!」
忽然間,沈隨心面無表情的發生一陣大笑,然後整個人從寶座上站了起來,冷笑著看向獨孤宇云:「獨孤掌門可真是大公無私呢,就這麼想要看著老情人和她的女兒送死嗎?」
「還什麼狗屁的應劫之人,你怎麼自己不去做?要知道,你的修為境界可要比林青兒高的多了,想必在犧牲之後也會更有把握化解那勞什子的劫難吧!」
「如果能夠以一條性命,換取天下蒼生的安寧,貧道自然責無旁貸,但很可惜,這世上無人可以代替女媧後人的位置,只有她們才能拯救蒼生。」
獨孤宇雲搖了搖頭,並沒有將沈隨心剛才的話放在心上,而是將自己對於劫難的了解娓娓道來。
正所謂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在這方世界之中,幾乎每隔一段時間裡便會因為世人無德,又或者君主無道,使得因果業力聚積,而天道便也會降下大小劫數,以示懲罰。
若是普通的小劫也就罷了,但若是大劫,這世間便必定會有一位應劫之人現世,以完天地之劫數,成氣運之遷移。
然而這應劫之人,雖然聽上去像是一個為救蒼生而犧牲的英雄,但實際上,就是給所有人背鍋的倒霉蛋。
至於這仙劍世界的應劫之人,其中有九成九,都已經被女媧後裔給包了圓。
畢竟女媧一族秉承著太古三皇之一,女媧娘娘的福澤,每一代都是皇天貴胄,天生福緣深厚,最是適合抵消天地煞氣。
也正是因為如此,女媧一族雖名為人族的守護者,但千百年流傳下來,反而混得越來越慘。
等到了趙靈兒這一代,雖有南詔國公主的虛名,卻自幼被迫離開父母身邊,孤苦無依的長大,之後又在二八年華的短短一年裡,快速經歷戀愛、懷孕、生子、死亡這四個步驟,十分草率地結束了自己的人生,簡直是杯具到了極點。
聽完獨孤宇雲的講述,沈隨心的眉頭越皺越緊,隨後腦海中就浮現出,頂著小龍女面容的趙靈兒,滿身鮮血躺在李逍遙懷裡的畫面……
這尼瑪還能忍?
「道友如此修為,當知天命不可違背,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天下蒼生……」
「嗡——————————」
獨孤宇雲見沈隨心沉默不語,以為對方被自己的CPU成功,正準備再接再厲,像當年勸說林青兒一般將其感化,引上正確的道路。
但下一秒,一股強橫無比的威壓轟然降臨,無孔不入的充斥天地之間,比之先前他在攀登階梯時感受到的,何止強了百倍。
驚駭之中,獨孤宇雲甚至心生錯覺,仿佛頭頂的蒼穹坍塌墜落,壓在他的四肢百骸之上,若不是體內積蓄的劍意應激爆發,他剛才差點就直接跪伏在地。
也就在這時,獨孤宇雲的耳邊傳來了驚雷般的低喝聲。
「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
「面對危險與災難,每個人都應該想辦法去主動面對,然後不斷提升自己的力量改變命運,而不是一味依賴他人的犧牲得以苟活,更別說那個人,還是一對善良無辜的母女。」
「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樣,這天下蒼生的安危,真的只能用這種辦法才能維繫,那我倒是覺得——」
沈隨心神色冰冷的望向天空的方向,一字一頓的說道:「……這樣的蒼生,不要也罷!」
剎那間,虛空之中似乎傳來了一聲輕微的雷鳴之聲,但又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很快恢復了平靜。
「你……你……」
對面的獨孤宇雲面色鐵青的看著對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剛才沈隨心說的那幾句話,幾乎是完全否定了獨孤宇雲心中的道,但偏偏卻讓他無法反駁。
不然他要怎麼說,天下蒼生就應該像廢物一樣躺平擺爛,根本不用努力,只要坐等女媧後人來拯救他們,其他的什麼都不用做嗎?
太不要臉了,反正他是說不出口的。
但是如果不反駁的話,難道要承認對方說的話都是對的,人應該反抗天道的安排,違逆命運既定的走向嗎?
若是如此,那麼自己一直以來追求的天道算是什麼,他這些年所堅持的東西又算是什麼?
「你……這是逆天而行!不僅會給天下蒼生帶來災劫,終有一天也會自嘗苦果!」
獨孤宇雲神情有些扭曲,上善若水的心境處於崩潰的邊緣,指著沈隨心厲聲喝道。
「苦果亦是果。」
沈隨心說著某部古偶劇中的尷尬台詞,臉上則充滿著堅定之色:「總而言之,大劫我會解決,女媧後人我也要保住,我倒要看看,這六界之中誰能阻止得了我!」
「至於你這個老登……哼!先接我一拳,不死的話,再考慮讓你活著回到蜀山。」
說罷,也不得獨孤宇雲反應,便直接抬起右拳,向前方用力揮出。
拳傾,乾坤失色,日月哀嚎。
難以言表的絕強意志橫推天地,震碎大殿內空間轟然塌陷,隨拳印一往無前,眨眼間就來到獨孤宇雲所在的位置,仿佛要將其吞噬進去。
見此情景,獨孤宇雲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機,再無保留的釋放出體內所有的劍意。
刺耳的劍鳴聲中,他周遭的虛空開始劇烈晃動起來,於其身後凝聚成一道手持長劍的淡淡虛影。
那身影高約十丈,挺拔如松,而其面目五官與獨孤宇雲有三分相似,但卻更加的淡漠威嚴。
蜀山派,威力最為強大的劍訣神通——劍神!
「斬!」
獨孤宇雲低喝一聲,操控背後的劍神虛影,抬起手中長劍向前揮落,飆轉出成千上百道鋒銳的劍氣。
劍借風威,風激雲怒,像渦輪般越轉越急,威力也逐次往上提升,劍勢重重迭加如同滾雪球那樣膨脹,化作煌煌劍光,朝著前方呼嘯而來的拳印斬落。
大音希聲,無波無浪。
兩股恐怖力量觸碰的瞬間,浩蕩而下的劍光逆流折回,敗速之快,不給獨孤宇雲一點反應的時間。
磅礴拳壓加身,周遭劍意劍氣盡數化作泡影,而那劍神虛影持劍的手臂齊肘而斷,一道裂縫蔓延而上,遍布虛影全身,繼而坍塌崩潰,消散無蹤。
與此同時,將劍神召喚出來的獨孤宇雲更是悽慘無比,渾身竅穴撕裂崩碎,如同篩子般飈射出大量鮮血,變成了一個紅衣紅髮的血色人形。
但還沒死!
獨孤宇雲身形搖晃,勉強挺直身軀,看向沈隨心說道:「閣下,貧道已經接下一拳了。」
沈隨心笑了笑,又是一步踏出,豎起的拳頭也不收回,借踏步之勢,平平無奇的拳頭壓下,轟碎虛空,正中獨孤宇雲的胸口。
臨時搭建的防禦術法瞬間破碎,同時破碎的,還有獨孤宇雲的肉身。
血霧之中,一道靈光隱現,欲要遁入無形虛空,但沒等它跑遠,就被一隻大手快速抓住,禁錮於指掌的方寸之間。
「呵!男人的話你居然也相信,虧你以前還是個渣男。」
沈隨心輕蔑一笑,不顧手中元神靈光的掙扎,精神力量入侵其中,將他心中的秘密搜刮的乾乾淨淨。
「嗯?竟然是這樣,這就是你所謂的領悟大道?」
「搞了半天,原來只是個被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傻子啊。」
似乎是發現了什麼,沈隨心的表情略顯古怪,看向手中元神的眼神中,嘲諷的意味越發濃郁,甚至還多了一絲淡淡的同情。
便在這時,兩道長虹飛入宮殿之內,正是已經打完收工的小白和小青。
「大人(主人)!!」
兩女帶著香風聯袂而來,嬌媚的臉龐上帶著不加掩飾的喜悅之色,宛如兩個打了勝仗的女將軍。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剛才兩女聯手對戰十幾名修為境界比她們更高的修士,結果卻是以少勝多,將他們盡數擒拿。
雖然這裡面也有沈隨心暗中出手的原因在內,但也無法影響她們的好心情。
「大人,這些修士要怎麼處理,是把他們的法寶和功法全部扣下嗎?」
和沈隨心待得時間久了,兩條蛇對他的行為作風也有一定的了解,當即給出了部分正確答案。
「那是自然,畢竟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來都來了,怎麼說也該留下些東西才走,這才附和禮數。」
沈隨心笑著點了點頭,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然後看著手裡虛弱不堪的元神,嘴角微微翹起。
「還有我們的蜀山派掌門,拿他的命去蜀山換一些不值億提的寶物,比如三皇神器,鎖妖塔什麼的,應該不算過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