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瓊斯沒有繼續動作,實際上,他也能夠意識到,自己恐怕沒有辦法追上能夠控制纜繩的唐森。
他只是站在原地,雙眼陰冷地盯著唐森,從觸手與黏膜之中發出詛咒:「你,以及在場的所有人,我將剝奪你們死亡的權利。」
「你們會永遠被關在魔域之中,直到世界的消亡。」
唐森微微一笑,道:「是什麼給了你信心?你的小寵物嗎?」
他視線撇向船側,一條接一條難以想像地龐大觸手從海底伸出,它們包圍了黑珍珠號,甚至高過了桅杆上面的瞭望塔。
「小.小寵物?」
唐森能夠聽到身旁的不死者牙關打顫:「上帝,這玩意大得離譜了。」
「這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對抗的東西。」
「確實不是。」唐森淡淡地說道:「所以,你們負責對付戴維·瓊斯就行,面對挪威海怪不是我給你們預設的任務。」
他重新面對戴維·瓊斯,平淡地說道:「在此之前——」
「開個價吧,你的心臟我買下了。」
「哈!」戴維·瓊斯諷刺地笑了一聲:「就憑你,一個普通人?」
包圍著黑珍珠號的觸手開始緩緩收緊,黑珍珠號木質的船身發出不堪負重的咯吱聲。
「看來你不願意出價,沒關係,我可以為你代勞。」
纜繩牽扯著唐森在半空之中橫移,來到船側,他的腳下,便是大海。
透過暮色最後的餘光,唐森可以看到海水之中那黑沉沉的,難以用語言描述的龐大黑影。
「這個世界的任何東西都該有一個價碼,如果買不到,那一定是價碼不夠。」
唐森緩緩拿出一個小瓶,動作沒有絲毫停滯地揭開了瓶蓋,將瓶內的黑色液體倒入了海水之中。
然後,他望著戴維·瓊斯,認真地說道:「很遺憾,我的價碼你拒絕不了。」
「夠了——」戴維·瓊斯已經厭倦了唐森的長篇大論,他蹭地一聲拔出了腰間長刀,直至天空:「一切都結束了。」
「墜入魔獄吧,相信我,伱會有用之不盡的時間來慢慢後悔。」
船下的挪威海怪似乎接受到了戴維·瓊斯的指令,四面八方的觸手終於動了起來,它們宛若擎天之柱,朝著黑珍珠號砸了下來。
不,確切地說,是垂落下來。
黑色的斑點從下而上,很快蔓延至所有的觸手,海底傳來戛然而止的悲鳴之聲,那些觸手還沒有徹底落在甲板之上,突然爆裂開來,化作漫天地黑色雨水,淋在每個人的身上。
除了唐森之外。
他被纜繩帶入更高的空中,避過了這一切。
「嘔——」
斯派洛抹了一把臉,「這是我這輩子聞過的最臭的東西。」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戴維·瓊斯發出一聲怒吼:「你做了什麼!」
「一些來自於提亞·朵瑪的小玩意。」唐森衣冠體面地降下來,並沒有急著動手,只是俯視著戴維·瓊斯:「只有女神的手段,才能夠對付這頭本來屬於女神的小寵物,不是嗎?」
「科莉布索!」戴維·瓊斯整張臉都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唐森:「為什麼?」
「為了報復一名背叛者,瓊斯船長。」唐森緩緩說道:「你忘記你對她做過什麼嗎?你不會以為,她能夠容忍你所做的一切吧?」
「你難道不好奇嗎?我為什麼能夠控制這麼多不死人,為什麼知道如何將你引導過來,為什麼知道.你的弱點,也就是那枚心臟的所在?」
戴維·瓊斯臉上的觸手顫抖著,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不.不可能,科莉布索不會那樣做!」
「很遺憾,看來你對你的愛人並不了解,瓊斯船長。」唐森逼近了一切,張開雙臂,語氣突然高昂:
「戴維·瓊斯,以女神科莉布索的意志,我將奪走你的性命,以及科莉布索賦予你的一切。」
他降低音量,誘導道:「如果你主動交出鑰匙,也許在你死後,科莉布索願意和你的靈魂見一面,否則,你將如同這些年來你所遺棄的那些靈魂一般,永遠地漂泊在人間與冥界的交界。」
在唐森的言語之中,戴維·瓊斯五官扭曲在一起,他甚至沒有無暇去感知周圍的一切,也沒有注意到唐森朝著他的身後使了一個眼色,只是不住地呢喃自語:「不.是科莉布索先背叛了我.」
「為了她給我的職責,我為死人擺渡了十年!十年!她卻失了約,她只是在利用我!」
「我沒有做錯.她不能這樣對我.她絕不會這樣對我!」
「一定是你蠱惑了她!」
他猛地抬起頭,一根觸鬚從臉下鑽出,他看著上面那把鑰匙,咬牙切齒道:「我會親手把鑰匙交給科莉布索,就像當初將我的心交給她一樣。」
「但是,我絕不會向你低頭!你這個骯髒的,卑鄙的——」
噌——
一道寒光閃過,那根繫著鑰匙的觸鬚被攔腰斬斷。
那是早已經悄悄挪過來的威廉·特納,他不負唐森的期盼,出劍又快又准,抓住了最好的機會。
一根早已經準備好的纜繩在觸鬚落地之前接住了鑰匙,然後飛快地放到了唐森的手中。
「不!不——」
戴維·瓊斯前撲想要搶奪鑰匙,但是已經太晚了,唐森直接被纜繩甩飛,朝著無畏號的甲板而去,而無畏號之上,那些纜繩揮舞著,在半空之中接住了唐森。
戴維·瓊斯身影迅速融入了甲板之中,下一刻,他出現在無畏號的甲板之上,但是迎接他的不是唐森,而是密密麻麻的不死者的兵刃。
他們在湯姆的部署之下,已經在無畏號上面等候良久。
戴維·瓊斯眼睜睜地看著唐森掠過他的頭頂,然後被不死者們淹沒。
「啊!」戴維·瓊斯無視了那些插入他體內的刀刃,幾近瘋狂地揮舞著蟹鉗與利刃。
他意識到自己徹底失敗了,而且再沒有翻身的餘地。
事實也是如此,當空空蕩蕩的亡靈箱掉落在甲板上面,唐森再次出現在他的視界之中,那顆正在對方手中跳動著的心臟,讓他停滯了所有的動作。
唐森的視線卻不再落在戴維·瓊斯身上。
他仿佛看著無盡的虛空,輕聲說道:
「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