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上很少有人親眼見過飛翔的荷蘭人號。
確切地說,是很少有活人見過。
所以,當飛翔的荷蘭人號從海水之中浮現出來,那腐朽的船身與似布非布的風帆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的時候,整個艦隊鴉雀無聲。
傑克·斯派洛恍恍惚惚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揮舞著滑膩膩的觸鬚。
「章魚——」他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視界逐漸清晰。
是一個人,不,是一隻長了人類五官的章魚,帶著黑色的,布滿了苔蘚和藤壺的船長帽,那些章魚的觸鬚宛若鬍子一般蠕動著,讓人毛骨悚然。
「傑克·斯派——洛!」章魚嘴裡咬著一個菸斗,煙圈從他側臉的觸鬚空洞噴出。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慢吞吞的,最後一個詞如同女巫的口音一般,習慣性地拖長。
「你害怕.死亡嗎?」
傑克·斯派洛徹底清醒了過來。
他扭了扭頭,四處打量了一番,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露出笑臉:「戴維·瓊斯,見到你真好。」
「我從未覺得你的章魚臉這麼友善過。」
戴維·瓊斯臉上蠕動著的觸鬚停滯了一下,以表達他的意外,他湊近了一些,雙眼與斯派洛對視:「你似乎在歡迎我?」
「看來,你已經做好成為我的船員的準備了。」
「不,我沒有。」斯派洛笑道:「十三年之期還沒有到呢。」
「但是,我已經看到了你的死亡。」戴維·瓊斯又深吸了一口菸斗,眯著眼睛道:「是我把你從地獄拖了上來。」
斯派洛歪了歪頭,道:「謝謝?」
「」戴維·瓊斯又愣了一下。
「傑克·斯派洛,你恐怕沒有選擇的機會。」
他的話才剛說完,突然劇烈的炮火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戴維·瓊斯猛地站直了身子,環顧四周。
只見飛翔的荷蘭人號與黑珍珠號被密密麻麻的船隻包圍,那些船隻早已經側過了船舷,袒露出猙獰的炮口,鋪天蓋地的實心炮彈朝著這邊砸了過來。
荷蘭人號上面那些腐朽的甲板和護欄頓時碎片四射,十來個倒霉的海鮮被炮彈砸進了大海之中。
「看來你需要先解決你的問題,戴維·瓊斯。」斯派洛被綁得嚴嚴實實,只能晃悠著腦袋,道:「忘記告訴你,有一個麻煩的傢伙已經尋找你很久了。」
「尋找我?」戴維·瓊斯對於被炮轟的局面顯得並不是很焦急,甚至還有閒心問話:「原來如此,所以這是一個陷阱。」
「看來有人想要給我找一點樂子。」
他慢慢地問道:「是誰.在尋找死亡?」
「看到那艘最高最大的船了嗎?站在船頭的東方人就是。」斯派洛毫不猶豫,語速飛快地點出了唐森的位置。
「哈!」戴維·瓊斯視線銳利地穿過船與船的距離,一腳踏出,下一刻已經來到了無畏號的船頭之上。
湯姆大驚失色,閃身擋在唐森的面前,同時招呼著船上的士兵們朝著船頭聚攏而來。
戴維·瓊斯對於他們視而不見,只是盯著唐森,依舊叼著他的菸斗,緩慢地問道:「是伱在尋找我?」
「你害怕.死亡嗎?」
唐森同樣盯著戴維·瓊斯,嘴角微微勾起。
「我超怕的。」
他腰間的特里同之劍噌地一聲拔出,船上的纜繩如蛇一般朝著戴維·瓊斯纏繞而去。
戴維·瓊斯並不反抗,任由繩索將其捆成粽子,卻依舊慢慢地說著:「有趣的玩具——」
「死!」湯姆大喊了一聲,提著刺劍朝著戴維·瓊斯撲了過去。
但是他的劍還沒有及身,戴維·瓊斯的身軀宛若虛化了一般,直接從纜繩之中走了出來,左臂抬起,卻是一隻碩大的蟹鉗,直接將湯姆的刺劍鉗住。
湯姆用力拔了幾下,刺劍卻一動不動,沒有等他有更多的動作,戴維·瓊斯已經拔出了腰間的長刀。
刀刃迅捷地貫入了湯姆的胸膛之中。
其他的士兵已經涌了上來,四面八方的刀刃籠罩著戴維·瓊斯,然而戴維·瓊斯的身體卻融入了甲板之中,下一刻,他在唐森前方的甲板緩緩鑽了出來。
「就這點樂子?哈?」
他抬起手,用刀刃對準唐森:「你的表情很無趣。」
「難道死亡的來臨也不能讓你表現出恐懼嗎?」
唐森確實依舊掛著笑容,甚至比之前更加燦爛了一些,他笑道:「不要誤會,我只是認為我不會死在這裡。」
「讓我試試——」
戴維·瓊斯毫不猶豫地刺向唐森的胸膛,但此時一個身影從後面竄了出來,猛地將戴維·瓊斯撞開。
「啊!煩人的蟲子!」戴維·瓊斯穩住腳步,不滿地看過去,然後動作一滯。
他的眼線之中,湯姆好端端地站在那裡。
「我確信我刺穿了你的心臟。」戴維·瓊斯觸鬚飛舞。
「我的心臟在右邊。」湯姆叫了一聲,又一次撲了上去。
顯然,湯姆的劍術與戴維·瓊斯相差甚遠,轉眼之間,又被對方鉗住了劍刃,然後輕輕一折,那把輕薄的刺劍直接被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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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維·瓊斯的利刃刺入了湯姆的左胸。
「那麼這一次呢?」戴維·瓊斯單手將湯姆提了起來,湊近了,用臉上的觸鬚纏住他的脖子:「你那可憐的心臟,還能繼續跳動嗎?」
湯姆裝作虛弱,緩緩地朝著戴維·瓊斯伸出手,到即將靠近對方的時候,猛然加速,雙眼徒然瞪大,咧著嘴吼道:「我的心臟早已經不跳動了!」
話音剛落,他雙手深深地插入了對方臉下的觸鬚堆之中。
「我摸到了!」
湯姆興奮的聲音剛剛響起,戴維瓊斯的觸鬚卻開始收緊,將他的手死死纏繞住,然後手中利刃往上一提,兩隻手臂斷開,湯姆重重摔倒在地。
「不死人——」戴維·瓊斯控制著觸鬚將兩隻斷手扔掉,臉色冷峻了下來,一根觸鬚在眾多觸鬚的埋藏下探出來,觸鬚的下端繫著一枚長長的鑰匙。
「真讓我沒有想到,這就是你膽敢面對我的原因嗎?」
「差點被你拿到了。」
他死死地盯著唐森,語氣森然:
「你的目標,是我的鑰匙?你從哪裡知道這把鑰匙的存在?」
「你不需要在意這個問題。」唐森笑了笑:「好好拴緊你的鑰匙吧,我會親手將它取下來的。」
「你不會再有機會了。」戴維·瓊斯的身影開始融入甲板之中。
「我有更好的辦法對付不死人,連同你們這些可笑的船隻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