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蛇影(一)
「如果世界有一種痛能夠定義人生的不幸,那麼這種痛究竟會是什麼呢?」
「是從一出生開始就被稱作家族的「不幸之人」?」
「還是父母健康既在就被他們過繼給第三者的經歷?」
「亦或者,是上天讓自己成為男女性別之外的特殊游離者?」
源清素不知道,但他唯一可以確認的是,不幸是貫穿他整個人生的。
京都源家,家族的根源可以追溯到公元10世紀。他們最初是京都皇室的近臣,以其忠誠和貢獻而聞名。
縱觀源家的整個歷史,他們在日本歷史中扮演著十分重要角色,他們曾參與京都政治和文化的發展,也曾在平安時代為了保護京都的和平和穩定而努力工作。
在家族中家主負責指導家族的決策,而其他家族成員則是擔任京都市政府或文化機構的高級職位,演變至今,源家在各個領域都有著顯赫的地位。
按道理來說,出生在如此顯赫的家族本應是一件十分幸運的事情,而且是作為手握家族大權的源家家主的子女,那身份背景更是不用說的富貴。
可,事實卻恰好相反。
源清素出生的那天,烏雲密布,驚雷不斷,一名路過的老僧在觀察過他的面相後,甚至出言道,這孩子將是個不幸之人,會讓整個京都源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境界。
源家家主大怒,他趕走了這位老僧,並在家族內嚴禁人們談論此事。
所有人也對這件事情不以為然。
然而,隨著時間漸漸過去,源清素逐漸長大,異樣的事情也變得荒誕繁多起來。
烏鴉,蛤蟆,不知名的蟲鳥會頻繁出現在源清素居住的地方,三歲的他會長時間注視著動物們,並時常說一些常人聽不懂的東西。
與此同時,源家在生意與政事上也是狀況百出,一度陷入危險之境。
流言開始了。
「你知道嗎?這一切都是家主兒子惹的禍亂,他是個會帶來不幸的傢伙!「
「一年裡換了幾個居住的地方,可每次之後,代表厄運的烏鴉便會再度飛來,你知道嗎?家主的兒子還會對著烏鴉與蛤蟆說話。「
「只有讓他離開家族,家族才能復興的。」
儘管家主已經盡力壓低了這些流言,可誹言哪有那麼容易就停止的。
老一些的長輩集體向家主施壓,無可奈何之下,源家家主將源清素過繼給了他的舅舅。
「為什麼我要叫我的舅舅為父親?我的父親呢?」
「母親也不肯認我了嗎?」
可無論源素清如何嘶吼,如何掙扎,這就像是一個既定事實一般,無法改變。
真正坐實源素清「不幸之人」身份的是在他過繼第二天,原本陷入險境的家族生意與政事,在這一天竟然意外的脫離了困境,而且家族生意並在原本基礎上擴張了不少。
一度的,所有人都這樣認為,包括源素清的父母可開始萌生了這樣的想法。
源素清會給家族帶來不幸與災禍。
此後,每次見面,「父與子」的關係也就變成了「叔與侄」。
「我的父親已經不是我的父親了,我的母親也不再是我的母親了。」
「他們都已經拋棄了我。」
「從今以後,我就是一個人了,當然也還有你們.」
源素清的故事在這裡還遠沒有結束。
在上學之後,他不幸的名頭流傳到了學校里。
「碰到他就會是一件的不幸的事,與他交往一定會在第二天倒大霉的。」
「你不知源家的人怎麼叫他的嗎?」
「不幸的他,只會給人帶來禍端。」
所有同學都討厭他,排斥他,源素清從來都沒有過任何朋友。
到了後來更加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我說,你這傢伙究竟是男是女啊?」
「明明是既有男性身體,為什麼又會有女性身體的特殊生理啊!」
「他是雙性人?」
「大家快來看啊!」
在眾人的圍觀下,源素清爆發了。
他朝窗外嘶鳴了一聲。
一群黢黑的烏鴉從藍天邊襲來,黑壓壓的一群不斷撞擊著擊教室的玻璃,震動聲,嘶鳴聲,嚇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人們都注視到了,源素清那漆黑的眸子裡竟浸染出猩紅色。
「怪物,魔鬼!」
後來,學校報警了,大批的持槍警察來到了學校。
警察用槍彈射擊著教室外的烏鴉。
那一天裡,學校驅散了所有同學,黢黑的烏鴉屍體堆成小山一樣迭在學校內,污色的血濺射在校園裡的花草之上。
源清素被警察抓捕了。
被關押了很久之後,鑑於京都源家在政治與經濟上的地位,當地警察廳不得已釋放了源素清。
「惡魔。」
「不幸之人。」
「能與烏鴉對話的邪惡之人。」
一個又一個的刺耳的稱呼與名頭,掛在了他的頭上。
經歷過學校事件的人後已經沒人敢去惹他了,就連老師見他也是退避三舍。
現在,欺負他的只有「源家」本家的子弟。
「我就是欺負你,怎麼樣啊?」
「你敢用烏鴉咬我嗎?如果你敢,我保證源家不會再保釋你,你會一輩子呆在監獄裡,直至死亡。」
「你以為現在的你還是家主的兒子嗎?要不是你的舅舅,你還不知道在警察廳里待多久。」
「而且,現在家主的妻子好像又有子女了吧。」
「現在的你毫無價值。」
人們似乎總有種特殊的癖好,喜歡掌控和污辱別人,來獲得所謂的自我滿足感,而這些人,以欺凌與掌控「怪物」來展現自己作為京都貴子弟的身份與地位,以及滿足那無與倫比的虛榮感。
源素清每天都會受傷,新傷沒好又添舊傷。
拳打,腳踢,重物敲打,成了生活中他生活中最普遍的事情。
他不想自己的舅舅再次去源家低聲下氣的尋求幫助了。
或許,漆黑的世界裡還有一抹淡淡的光。
初中之後,源素清就已經放棄了自己的學業。
他每天蝸居在自己的房間內,盯著那株櫻花盛開,芳華,而後凋零。
源家會給他提供生活費,供他一日三餐。
這是已不是父親的父親,留給源素清最後的恩惠。
京都源家的家主又生了一個女兒,與災星不同的是,女孩出生的這天,是初雪。
那名看面相的僧人再次出現了,這次源家的人並沒有趕他走,而是花重金請他查看女嬰的面相。
「貴,妙不可言。」
「純白之魂。」
在聽見僧人的話後,源家家主終於放下心來。
而後,這位僧人便遠遠離去了。
「雙子誕生了,師傅的預言成真了。」
「京都要大亂了,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這一年名為源結子的姑娘五歲了,在一次偶然偷聽父母的談話間,她知道了自己還有一位「哥哥」。
於是,這個女孩抱著好奇的心思偷偷溜出了家門。
這是他們的一次相見。
源素清坐在院子裡空地上,盯著那顆凋零落下的櫻花樹。
源結子穿著粉色的小裙子觀望著空地上的源素清。
她偷偷的跑上前。
源素清也察覺了,望著那道躲在柱子後的小女孩,他開口問道:「你是誰?」
小女孩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試探性地詢問了一句:「哥哥?」
「不對,這聲音跟娘娘(第一聲,平)的聲音差不多,是姐姐?」
源結子又萌萌地搖了搖頭,「哥哥?姐姐?」
「我分不清了。」
小女孩嘟著嘴巴邁著小短腿快速跑了過來,她氣喘喘地問道:「我該叫你哥哥還是姐姐呢?」
源素清呆愣住了,他又問道:「你是誰?」
「我叫源結子,你的親妹妹,嘻嘻,我偷偷聽見爸爸媽媽說我還有個哥哥,所以我就跑了出來,找你玩。」
「不過我現在應該叫你哥哥還是姐姐呢?哥哥的聲音好像娘娘的。」
「叫我哥哥吧。」
源結子點了點頭,然後也坐在了空地上。
她將藏在裙子裡的綠色糕點拿了出來,拆成兩半,一半遞給了源素清。
「給這是我最喜歡糕點,母親親手做的哦,很好吃的,哥哥嘗嘗。」
源素清伸手去拿,卻又下意識的躲了開來。
「你吃就行了,我不喜歡吃甜的。」
女孩強制的將源素清的手拉了過來,打開,將糕點放入了他的手中。
「媽媽說過的哦,不喜歡吃什麼才要吃什麼,要不然長不大的,以後只會是個小墩子的。」
「媽媽說過的?」源素清下意識的重複了女孩的話。
「對啊,媽媽說過的。」
可媽媽從沒對我這樣說過。
糯糯的糕點帶著甜味,或許是兄妹的口味大都相似,源素清並不討厭這種的味道。
「哥哥好像也挺喜歡吃呢。」
「太好了」
兄妹倆就這樣從白天待到下午,直到天快黑了,源素清才女孩送回了源家。
「哥哥為什麼不和我一起回家呢?」
「應該為那沒有哥哥的房間啊。」
女孩沒有遲疑,這是一句脫口而出的話:「我可以將我的房間分一半給哥哥哦,這樣哥哥就有房間了。」
「我的粉色大熊也可借給哥哥玩,哥哥跟我回家好不好?」
源素清摸了摸源結子的頭,笑著說道:「哥哥不是那個意思,哥哥的意思是那裡不是我的家。」
源結子搖晃著腦袋:「哥哥,你說的什麼意思,為什不是哥哥的家呢?我理解不了。」
源素清沒有回答,而是催促她趕緊回家,不然爸爸媽媽會擔心的,你也不想當個壞小孩吧?
淡漠的雲色,倆人的身影漸漸分別。
從之後,小女孩便纏上了源素清,她會經常帶著糕點來,與哥哥分享自己喜歡的糕點,會穿著漂亮的裙子,詢問自己今天的自己漂亮嗎,她還會和哥哥講母親晚上哄她入睡的故事.
源素清第一次感覺自己的人生好像不一樣些,沒有了辱罵,沒有了欺凌。
溫暖,而又陽光。
可,不幸的事情又發生了,這天晚上,他被人堵住了。
「喂,會給家族帶來不幸之人,為什麼又來源家?」
「已經不是一次倆次了吧。」
「又想將我們源家陷入之前的險境嗎?本來供你吃穿就已經不錯了,你還想的得寸進遲?」
說著,幾人從言語上的侮辱轉變為身體上的毆打。
連貫的重拳一擊又一擊的打在他的臉上,源素清只能被動的防禦。
他佝僂著身子,倚在牆角,像一隻極盡可憐的小貓。
可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毆打的幾人竟詭異的暈了過去,他們癱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
「怎麼回事?」
「他們為什麼突然暈了過去,誰做的?」
源素清快速從地上爬了起來,查看四周的情況,他顫顫的朝幾人呼吸處查去。
「還有氣,只是暈了過去,誰幹的?」
牆邊上,傳來了一個女人的笑聲:「怎麼,是不是很驚訝他們為什突然就暈了過去?」
「凡人,終究是對神明的力量不為所知。」
輕描淡寫地就能打暈這麼多人,這傢伙究竟是誰?
坐在牆上的女人繼續開口說道:「我看見過你在學校指揮大群的烏鴉,可那種手段對你而說還是太過低俗了。」
「你想不想變得更強?」
「你是誰?」源素清強忍著疼痛,向坐在頭上有著一道猩紅蜈蚣疤的女人問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變得更強嗎?」
「不被人欺負,甚至凌越在凡人之上,擁有常人觸不可及的力量。」
「在這之後,你就不再會被人叫做「災星」,不會被人叫做「不幸之人」,怎麼樣?」
女人的話語如同惡魔一般蠱惑著源素清。
「你現在的處境,就是因為你不夠強造成的。」
「只要足夠強,所有人都會畏懼你,害怕你,他們會敬畏你如神明!」
「怎麼樣,要不要試試?」
源素清謹慎地向後退去,眼神之中滿是警惕,「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這麼了解我?」
女人從牆上跳了下來,摸著下巴打量地說道:「還真是警惕呢。」
「不過,」女人從身後掏出一個金屬態的立方體,「拿著吧。」
「這是你無法逃避的宿命。」
說完,她的身影便隱匿在了黑暗之中。
「無法逃避的宿命?」
「這傢伙在胡說些什麼鬼話?」
源素清查看起手中的金屬態立方體,「這是個什麼東西?」
「一半純黑,一般純白的顏色還挺好看的。」
純白與純黑之間,格外的,源素清看見了一條介於陰陽之間的縫隙。
虛無的空間裡,無數黑色鐵鏈關押著一尊巨大的蛇影。
嘆息聲,空洞的傳達到他的耳朵中。
「要交換嗎?」
「交換?」
「什麼?」
.
之前這張被屏蔽了,暫時還沒有審查過,不知道這次會如何,重新改了一下。珍重。
我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