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戳穿!你在說謊!

  第83章 戳穿!你在說謊!

  五天後。

  清晨。

  前往綏州州城的官道上。

  十餘護衛策馬保護著一架馬車,馬車車輪滾動,趙十五不斷驅趕馬匹,快速前行。

  馬車內。

  孫伏伽身體隨著馬車左搖右晃,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將睡未睡。

  而他對面,林楓則大馬金刀的坐著,一手支撐自己身體,一手翻著卷宗。

  即便是在趕路,林楓也沒浪費時間,不斷翻閱著前大理寺丞林楓的卷宗,試圖找到那個傢伙更多的秘密。

  不過車馬搖晃,道路顛簸,效率著實是不高,這麼多天也沒有看多少。

  他看完手上的卷宗,將其合上,微微伸了個懶腰。

  看著孫伏伽困得眼皮打架,也跟著打了個哈欠。

  當日和蕭瑀說完甘青被殺案後,他就找了幫手,當即出發趕往綏州。

  而幫手,還是老一套班底——保鏢加捧哏趙十五,古代知識百科大全狀元郎孫伏伽。

  趙十五是一塊磚,自己需要就來搬!

  孫伏伽則是戴胄許可的,戴胄知道自己是為了調查前大理寺丞的事情,而這件事現在已經成為所有問題中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優先級別最高。

  所以一聽林楓的請求,戴胄二話不說,直接就讓孫伏伽跟林楓走了。

  他們這一走,就足足走了四天四夜。

  除了必要的休整,幾乎沒有任何耽擱。

  綏州比起商州來,還是遠了不少。

  好在,終於要到了。

  林楓挑起車簾,望向前方,只見那初升的朝陽之下,一座城池的輪廓已經映入眼帘。

  趙十五道:「義父,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前面就是綏州州城。」

  林楓微微點頭,他說道:「辛苦了。」

  趙十五嘿嘿笑道:「不算什麼,我們昨夜休息了三個時辰,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恢復體力了。」

  這時,孫伏伽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感慨道:「還是練武之人體魄強健啊,我骨頭都要散架了。」

  林楓笑了笑:「孫郎中跟著我吃苦了。」

  孫伏伽擺了擺手:「這本就是本官的職責所在,怎敢說吃苦。」

  說著,他看向林楓,一臉敬佩:「不過子德,你是真讓我汗顏啊,我這一路就打哈欠了,你卻看了一路的卷宗,和你一比,我覺得我簡直在虛度光陰。」

  林楓笑道:「我比較年輕,沒那麼疲憊,反正在路上也沒事可做,不如多看看卷宗,打發時間。」

  孫伏伽自然知道林楓是在謙虛,他心中不禁感慨,以前總覺得林楓斷案能力如此之強是天賦,可現在看來,自己還是膚淺了。

  林楓固然有天賦,但努力和汗水比重也絕對不少。

  他伸展了下筋骨,看著近在眼前的城池,道:「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林楓想了想,道:「直接去刺史衙門,找綏州刺史周正,向他說明情況,然後去見被關押在大牢里的城平縣縣令蔡翁義和商人孫鶴琴。」

  孫伏伽點了點頭:「也好……距離他們被斬首和流放的期限沒幾天了,我們得抓緊時間。」

  說著,他看向林楓,道:「虧得伱能及時發現卷宗里隱藏的一些問題,否則的話,再過半旬,孫鶴琴被斬首,蔡翁義被流放……那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林楓笑了笑,看向窗外不斷後掠的景色,道:「希望接下來查案能一切順利。」

  三刻鐘後。

  馬車在刺史衙門前停了下來。

  林楓和孫伏伽下了馬車,來到刺史衙門前,林楓從懷中取出一份書函,交給衙役,道:「請將其交給周刺史。」

  衙役見林楓和孫伏伽氣度不凡,趙十五魁梧的嚇人,還有那些護衛各個腰懸橫刀,便知來人絕對身份不低。

  他不敢有任何耽擱,連忙道:「諸位稍等片刻。」

  說完,便快步離去。

  沒多久,就見一些穿著官袍的人快步從衙門裡走了出來。

  為首之人身高七尺,體型強壯,雖不如趙十五那般魁梧,卻也比林楓和孫伏伽看起來強壯多了。

  他四十來歲的年齡,留著一撮鬍子,眼角有一顆黑痣,隨著他眨動眼睛,黑痣就仿佛在跳舞一樣,不斷動來動去。

  他左手拿著林楓剛剛交出的書函,右手則握著兩枚鐵球……看著那兩枚鐵球,林楓不由想起了戴胄。

  戴胄在心情煩躁的時候,就喜歡轉動鐵球來發泄情緒,沒想到在這裡,竟是看到了戴胄同款鐵球。

  不對,不是同款鐵球,這個鐵球比起戴胄的要小一圈,重量不如戴胄的沉重,而且在一個鐵球上,林楓還看到了一個明顯的「周」字,看來是刺史周正專門找人定做的,戴胄的鐵球上則什麼也沒有,磨的十分光滑。

  「本官綏州刺史周正,見過林寺丞,見過孫郎中。」

  周正拱手開口,態度十分熱情。

  林楓與孫伏伽對視一眼,然後笑呵呵回禮。

  林楓說道:「周刺史不必多禮,我們初來綏州,接下來還請周刺史多多配合。」

  周正忙道:「大理寺與刑部共同查案,本官自當盡力配合。」

  「不過……」

  他話音一轉,疑惑道:「不知為何突然要重查甘青案?此案不是已經結案數月了嗎?」

  林楓笑呵呵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們大理寺在整理卷宗的時候,發現此案還有些許細節不夠完善,所以本官才親自來此,為的是完善細節,讓此案能夠真正完美無缺的結案。」

  「細節不夠完善?」

  周正皺眉道:「不知是什麼細節?」

  林楓笑道:「還請周刺史見諒,這些暫時還是機密,待我等查完之後,自會告知周刺史。」

  孫伏伽看了林楓一眼,旋即點頭:「周刺史只需要配合便可。」

  周正忙點頭:「是,本官一定全力配合。」

  他看向兩人:「林寺丞和孫郎中舟車勞頓,不如先休息一日,明日再查?」

  「不了。」

  林楓搖頭,擺出公事公辦的態度:「還是儘快調查吧,查完了我們也好早些回去。」

  他直接道:「還請周刺史帶我們去見一見孫鶴琴與蔡翁義。」

  周正聞言,自是不能反對,他忙道:「他們現在都被關在大牢內,兩位請!」

  周正走在前,林楓和孫伏伽跟在身後。

  一邊走,孫伏伽一邊低聲道:「為什麼不將疑點告知他?你懷疑他?」

  林楓搖了搖頭:「倒也不是懷疑他,只是此案蹊蹺太多,還是謹慎點好……我們初來乍到,再怎么小心都不為過。」

  孫伏伽贊同點頭。

  幾人很快到了大牢內,周正引著兩人來到了一間狹窄的牢房前,他看著牢房內躺在冰冷地上的人,說道:「他就是城平縣縣令蔡翁義。」

  一邊說著,他一邊用力敲動鐵欄,喝道:「蔡翁義,大理寺和刑部來人,要對你問話,你如實說來,切不可胡說八道,有所隱瞞。」

  那躺在地上蜷縮著身體的人聽到這聲音,這才有了動靜,他緩緩爬了起來,看到牢房外的眾人,死寂的眸子沒有任何變化。

  似乎根本不在意什麼大理寺刑部的人。

  林楓將蔡翁義的神情變化收歸眼底,想了想,向周正道:「周刺史,我們接下來要單獨和蔡翁義聊聊。」

  周正心思機敏,聞言忙說道:「本官去外面等候,林寺丞問過後,出來就能看到本官,本官再帶林寺丞去找孫鶴琴。」

  林楓笑著點頭:「多謝。」

  周正帶著獄卒快步離去。

  待沒了外人,林楓看著牢房內坐在冰冷地面上的蔡翁義,緩緩道:「蔡翁義,本官是大理寺丞林楓,這一次來找你,為的是甘青被殺之案。」

  聽到甘青被殺之案幾個字,蔡翁義那死寂的眸子終於有了些許的變化,但仍舊變化不大,他看向林楓,終於開口:「案子不是已經結了麼……」

  林楓道:「的確結了……但很不巧,本官前些天翻閱卷宗時,從卷宗里發現了些許疑點,覺得甘青被殺之案或有其他真相,所以專門來此,要重查此案。」

  「疑點?」

  蔡翁義死寂的眸子終於生出些許波瀾,他問道:「什麼疑點?」

  林楓看著他:「你不需要知道什麼疑點,接下來本官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這關係到案子的真相究竟是什麼,也關係到……」

  林楓頓了一下,緩緩道:「你究竟是判了冤案,還是你才是那個真正被冤枉的!」

  刷的一下!

  蔡翁義眼皮猛的睜開,他猛的抬起了頭,臉上的表情,終於開始徹底不同了。

  死寂的眼眸,在此時終於看到了一些生氣。

  林楓看著他,不給蔡翁義反應的時間,直接問道:「你真的對韓成林屈打成招了嗎?」

  蔡翁義沉默了一下,然後道:「我動刑了,但我沒有屈打成招。」

  「甘青當日就是與他一起同行的,根據腳印和現場的痕跡,可以看出……兇手肯定是同行之人。」

  「他就是甘青的同行之人,我懷疑他是真兇沒錯吧?」

  「而且兇手既然砍掉了甘青的腦袋,脫下了甘青的外衣,肯定是不希望有人迅速認出甘青的身份來,為什麼不希望有人認出?還不是一旦認出了,很容易就懷疑到同行之人的韓成林身上?」

  「所以我認為真兇就是韓成林,不可能有其他人……只是韓成林嘴硬不招供,我便動了點刑,讓他吃些苦頭,好讓他開口,我錯了嗎?」

  林楓眯了眯眼睛,道:「你有錯也沒錯。」

  「你沒錯……是你的懷疑很合理,韓成林的確有很大的嫌疑。」

  「可你錯了……錯在你沒有足夠的證據的情況下,就用刑……這種情況下,韓成林即便招了,也會有屈打成招的可能!」

  「周刺史因此懷疑你……這就是你給自己埋下的禍患。」

  蔡翁義抿著嘴,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氣點頭:「我知道,所以被周刺史責備,哪怕最後被抓,我也沒有怨言。」

  「但我沒辦法啊,我是真的找不到其他的證據,韓成林又什麼都不說,我不動刑還能怎麼辦?」

  林楓對蔡翁義的做法不置評價,動刑算是古代最常見的查案方式了。

  如原商州刺史江賀成,就喜歡在審問之前不分青紅皂白先打十大棍,是為殺威棒,為的就是殺殺嫌疑人的威風,嚇破嫌疑人的膽,讓嫌疑人不敢說謊。

  蔡翁義只是做了一件其他官員都會做的事,但也因此,存在屈打成招的可能。

  如果沒有周正親自參與調查,沒有後來冒出來的孫鶴琴,蔡翁義這樣做也沒什麼後果,可有了其他的真相,那蔡翁義就只能倒霉了。

  林楓繼續道:「韓成林招供後,可曾說出甘青的頭顱被藏在哪了?」

  蔡翁義點頭:「他說了。」

  「哦?」

  林楓道:「在哪?」

  蔡翁義道:「他說被他埋在了蛇山山頂的一棵樹下,只是我們按照他說的話去找,卻沒有找到頭顱。」

  林楓眯了眯眼睛:「他在說謊?」

  蔡翁義抱著腦袋,好像很是頭疼,他搖著頭:「我不知道……按理說他都招供了,沒必要說謊了,可我的確沒找到頭顱。」

  趙十五這時抱著膀子道:「那就很明顯了……他是被你屈打成招的,本來就沒有殺人,但被你屈打成招,你又要頭顱的藏身之地,他只能隨口編撰一個。」

  蔡翁義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頭道:「也許這就是真相吧。」

  林楓看著蔡翁義痛苦的樣子,沉思片刻,道:「你還收受了孫鶴琴的賄賂?」

  蔡翁義再度沉默了。

  林楓見蔡翁義不開口,冷笑一聲,淡淡道:「你既認為兇手是韓成林,又為何要收受孫鶴琴的賄賂?難道真的如周正所說,你是為了幫孫鶴琴脫罪,讓韓成林成為替罪羊?你之前對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遮掩你罪卑鄙本性的謊言?」

  「沒有!」

  蔡翁義被林楓這句話刺激的頓時瞪大眼睛,眼珠往外凸,他雙眼通紅的盯著林楓,大聲道:「我沒有!我讀的是聖人書,一直以聖人之說約束自己,我豈能做出這等罪大惡極之事?」

  林楓不受影響,仍是那般淡淡的語氣:「既如此,那你為何要收受孫鶴琴賄賂?這豈不是和你所說的話背道而馳?」

  蔡翁義咬了咬牙,終於道:「不是我收的,是我的夫人。」

  「你夫人?」

  林楓意外,他和孫伏伽對視了一眼,孫伏伽也搖頭。

  卷宗上並未說明此事。

  林楓道:「你夫人為何收受賄賂?」

  蔡翁義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夫人為什麼收受賄賂,我哪知道這個賤人發什麼瘋!竟敢背著我做出這等事來!」

  林楓和孫伏伽更意外了。

  收受賄賂的是蔡翁義夫人,蔡翁義對此絲毫不知?

  林楓眯了眯眼睛,道:「你夫人現在在哪?」

  蔡翁義張著嘴,嘴不斷發抖,他死死地咬著牙,沉默了好半晌,才低下頭道:「死了!她也要和我一起流放……她那麼嬌弱,哪能受得了那樣的苦,被關進大牢後不久就自盡了。」

  說完,蔡翁義就再度躺了下去,他眼眸重新變回了死寂,再度如一灘死水一樣毫無波瀾,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毫無生機的氣息,仿佛已經認命了。

  再也不願掙扎了。

  林楓皺了皺眉頭,蔡翁義夫人收受的賄賂……結果被關入大牢後不久就自盡了?

  真的是自盡嗎?

  可蔡翁義明顯不願再多說了。

  他想了想,見蔡翁義不願開口,也不勉強蔡翁義,林楓站起身來,向外走去:「走吧。」

  孫伏伽跟著林楓離開,他低聲問道:「子德……你對他夫人收受賄賂,而他完全不知情的事情怎麼看?」

  林楓反問:「孫郎中怎麼看?」

  孫伏伽道:「我是不太相信……身為一家之主的他怎麼可能連這麼大的事都不知道?而且他夫人得如何膽大包天,才敢背著他收下那麼多的賄賂?」

  「所以我覺得……他是故意將一切緣由都推到他夫人身上,這樣他至少還能留個只是判錯了案,但自身清白的形象。」

  「反正他夫人已經死了,還不是他怎麼說怎麼是?」

  林楓想了想,看向也露出思索之色的趙十五,他笑道:「十五,你也在思考?那你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趙十五聞言,連忙道:「義父,我也覺得他在說謊……我倒不是覺得他夫人做不到,而是覺得孫鶴琴那樣一個精明的商人,如果知道蔡翁義不知曉此事,怎麼可能將那麼多的錢財送過去?」

  「如商人趙德順一樣,趙德順都能在被關入大牢的那麼危險的處境下,做出那麼多的事,給我們留下那麼多的線索……這個孫鶴琴即便比不過趙德順,但確定錢財是否送到了蔡翁義手中,蔡翁義是否知曉,應該還是能做到的吧?」

  林楓有些意外的看向趙十五,道:「可以啊,都知道從第三方論證了。」

  趙十五被林楓稱讚,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孫伏伽也點頭:「趙十五說的沒錯,這樣想,倒是也能支持我的推斷了。」

  林楓眸光微閃,他回想著蔡翁義剛剛的種種反應,眯了眯眼睛,沒有輕易做出結論,道:「還是先去見見孫鶴琴吧,也許他能知道些什麼。」

  幾人剛出去,周正就忙走了過來,問道:「怎麼樣?問出什麼了嗎?」

  林楓搖了搖頭:「和卷宗上一樣。」

  周正道:「這個案子是本官判的,本官有信心不會出錯。」

  林楓笑了笑:「我也不是就認定這個案子肯定有錯,只是有些細節需要補全罷了,結果未必會有區別。」

  周正聞言,這才鬆了口氣:「那就好……本官真以為自己哪裡出錯了。」

  林楓笑道:「周刺史不必緊張,本官可從沒說過你錯了。」

  周正忙點頭。

  林楓道:「帶我們去見孫鶴琴吧。」

  「好!」

  周正迅速在前面帶路,這次是去的另一條路,他一邊走,一邊道:「蔡翁義畢竟是朝廷命官,和普通案犯關押的地方不同。」

  林楓點頭,他能理解。

  他一邊走,一邊隨意道:「我聽說蔡翁義的夫人自盡了?」

  周正雖意外林楓突然提起蔡翁義夫人,但還是點頭:「沒錯。」

  「確定是自盡?仵作檢查過了?」

  周正道:「蔡翁義夫人和其他女子案犯都是關在一起的,她撞牆自盡時,很多人都親眼所見。」

  「而且她當時還一邊哭,一邊說自己錯了,說是她害了夫君,然後她就崩潰撞牆自盡了。」

  聽著周正的話,孫伏伽和趙十五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有些意外。

  看趙夫人這樣子……難道蔡翁義說的是真的?收受賄賂的是他夫人,他真的不知情?

  林楓眼中閃過一抹思索之色,右手拇指與食指下意識摩挲,他一邊走,一邊道:「蔡翁義說是他夫人收受的賄賂,他並不知情,周刺史怎麼看?」

  周正冷笑道:「我是不信!他又不是懼內之人,他夫人豈能瞞過他這個堂堂縣令的眼睛,去收受賄賂?那都是他的藉口!他想藉此機會逃脫懲罰!」

  林楓道:「那他夫人死前的話,周刺史又如何理解?」

  周正毫無遲疑,直接道:「本官調查過,蔡翁義夫人天天穿金戴銀,衣服料子要穿最好的,胭脂水粉也要用最好的,十分在意自身形象,很喜歡與他人攀比,因此蔡翁義的俸祿常常捉襟見肘……想來就是因此,蔡翁義很缺錢財,才會收受孫鶴琴賄賂。」

  林楓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時,周正停了下來,道:「就是這了,孫鶴琴就被關押在這裡。」

  林楓聞言,抬起頭看去,只見這也是一個單獨的牢房,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正蹲在牆角,他身上有著明顯的血跡,正充滿著驚恐與畏懼之色的看著自己等人。

  林楓眉毛一挑:「他受刑了?」

  周正點頭:「孫鶴琴是商人,心思特別多,很是狡猾,若不讓他吃點苦頭,他根本就不會說實話,所以本官沒辦法,只能特事特辦。」

  林楓給孫伏伽使了個眼色。

  孫伏伽笑呵呵道:「蔡翁義對韓成林用刑,最後被判成了屈打成招……周刺史也用刑,就不怕別人也說周刺史是屈打成招嗎?」

  周正一聽,忙說道:「本官雖用刑,但卻是有實際證據的,本官有人證,證明他當日的確去了蛇山!本官還在蔡翁義府里搜到了孫鶴琴送去的錢財,人證物證俱在,就差他承認了……所以本官才動刑的,這可和蔡翁義沒有足夠的證據不同。」

  林楓見周正緊張解釋,笑著說動:「孫郎中在說笑呢,周刺史不必緊張,我們都沒有懷疑你。」

  周正忙點頭。

  林楓道:「我們還想和孫鶴琴單獨聊聊……。」

  周正很有眼力見,忙道:「本官去外面等候。」

  說完,他就快步離開了。

  林楓看向孫伏伽,孫伏伽點頭:「在有足夠人證物證的情況下,用刑很正常,的確比蔡翁義更合理。」

  林楓微微頷首,沒有多說什麼。

  他轉身看向蜷縮在牆角的孫鶴琴,說道:「孫鶴琴,案子都已經結束這麼久了,你怎麼還這麼怕?我們又不會繼續對你用刑。」

  聽到林楓的話,孫鶴琴這才緊張兮兮的說道:「真的?」

  林楓笑道:「怎麼?周刺史在案子結束後,也對你動過刑?」

  孫鶴琴忙搖了搖頭。

  「那就是他在審理你時,動刑動的有些狠了。」

  孫鶴琴一回想那畫面,就不由渾身發抖。

  林楓將孫鶴琴的表現收歸眼底,他緩緩道:「說說吧,你為何要殺甘青?」

  一聽到甘青的名字,孫鶴琴就無比憤怒,他說道:「我都說了一萬遍了,是他要殺我,是他見財起殺心,我只是為了自保而已,我也不是故意要殺他的啊!」

  林楓平靜道:「詳細說一說。」

  孫鶴琴深吸一口氣,道:「當日突然下了雨,我們在山中巧遇,正好在同一棵大樹下躲雨。」

  「我是生意人,即便與他不相識,卻也能說上幾句話,一來二去話就多了,我還專門拿了幾個我剛買到的綠李給他吃,想著能藉此機會認識認識,也許以後他還能是我的客人。」

  「可誰知道,他接過我的綠李後,直接放進了懷裡收了起來,然後十分突然的,就向我沖了過來,他捏住我的脖子,就要掐死我!」

  「那時我才知道,是我拿綠李的時候,讓他看到了我包袱里的錢財了,我心中大驚,慌亂之下,便從腰間抽出用來防身的匕首,狠狠捅了他幾刀,這才讓其鬆開了我。」

  「我真的是為了自保……如果我不出手,那死的就是我了!」

  林楓眯了眯眼睛,道:「你說……你和他不相識?以前不認識?」

  孫鶴琴忙點頭:「沒錯。」

  林楓與孫伏伽對視了一眼。

  孫伏伽也意識到了更不對勁的地方。

  林楓之前說,孫鶴琴與甘青是偶遇,所以殺人之後沒理由砍掉腦袋。

  現在孫鶴琴更是說兩人連認識都不認識,那就更不存在被人認出死者是甘青後,會因此懷疑孫鶴琴的可能了。

  既如此,孫鶴琴完全沒理由砍掉死者的腦袋!

  他向孫鶴琴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你殺了甘青後,為何要砍掉他的腦袋?」

  孫鶴琴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小拇指,只見他的小拇指有一塊缺失了,他說道:「在打鬥中,他把我的指頭咬掉了半根,吞咽到了喉嚨里……我殺了他後,取不出來,害怕那根手指會成為指認我的證據。」

  「所以我只好將其腦袋砍掉,一起扔下懸崖,確保不會被人發現,不會藉此機會懷疑我。」

  孫伏伽恍然點頭,原來是這樣……這麼看來,理由就充分了。

  他不由看向林楓,林楓原本是因為孫鶴琴沒有動機砍掉腦袋而懷疑孫鶴琴說謊的,可現在看來,孫鶴琴有動機了。

  可誰知。

  卻在此時,林楓忽然冷笑開口:「孫鶴琴,看來你真是不用刑就不老實!」

  「什麼?」

  眾人一愣,忙看向林楓。

  只見林楓冷冷看著孫鶴琴:「你在說謊!」

  「你說你是因為手指被甘青咬下,所以不得已砍掉了他的腦袋……這樣說的確合理,但若真的因此,你只需要砍掉他的腦袋就可以了……」

  「那你告訴我!」

  林楓盯著孫鶴琴,喝道:「你為何還要脫掉他的外衣?」

  「為何還要將他身上所有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全部拿走?」

  「他的錢袋,他的腰帶,甚至他的鞋子……都一個不留!」

  「怎麼?他的衣服,他的錢袋,他的鞋子也長了嘴,也咬下了你的手指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