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結案!真相大白!
因為嫁衣本就是深紅之色,所以這穿插成字的淺紅細線,並不明顯,倘若不是林楓將嫁衣翻到裡面,如果不是林楓指著那兩行字讓眾人去看,眾人絕對不會知道,在這嫁衣里,竟然還藏著這樣兩行字。
看著這兩行字,他們的臉上,充滿著愕然,但又同時有些不解。
「致吾妻霜霜……霜霜,豈不就是林寺正所說的韓霜霜?」
「這麼說來,這個嫁衣,就是為真兇去買藥材的女子穿過的,而上面又寫著吾妻……難道……」
有人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道:「這個韓霜霜,是真兇的娘子!?」
聽到他的話,其他人也都一臉的意外和沉思。
「應該不會錯,如果嫁衣不是真兇家裡本來就有的,真兇完全沒必要去偷別人的嫁衣,他都能買第一件嫁衣了,不至於第二件就不能買。」
「若是這樣,這個真兇的行為未免也太奇怪了吧?看那兩行字,他對韓霜霜應該十分疼愛,既如此,為何在用那嫁衣鬼殺人時,他還用韓霜霜穿過的嫁衣,還用韓霜霜的臉?這怎麼看,都不像是相愛,反而像是仇恨啊。」
「可如果是仇恨,韓霜霜又怎麼會連續幫他去買三寶?」
「而且,你們沒發現嗎?這嫁衣上的第一行字很奇怪啊,上面寫著『縱天地不容,情亦不斷』,他為何說天地不容?不就是郎情妾意嗎?這有什麼天地不容的?這個真兇是不是有些太矯情了?」
眾人盯著嫁衣上的那兩行字,議論紛紛。
而越是深思,他們就越覺得奇怪。
總覺得真兇這兩句話,和真兇的行為,存在十分明顯的矛盾和割裂。
夸蒙蹙眉不展,噶爾東贊神情也疑惑居多。
「真是奇怪。」
這時,一直安靜的維持沉穩太子人設的李承乾忍不住道:「林寺正,這韓霜霜真的是真兇的娘子?如果是,真兇為何要這般仇恨他的娘子?明明他娘子那樣幫他,難道真兇是個沒良心的負心漢?」
聽到李承乾的詢問,眾人視線也都疑惑看向林楓。
「仇恨?」
林楓抬起頭,迎著李承乾疑惑的目光,緩緩道:「為何殿下會認為真兇在仇恨他的娘子?」
「這還用說?」
李承乾說道:「真兇都用他娘子當做那嫁衣鬼了,試問如果不是深仇大恨,誰會用其他人的臉,其他人穿過的衣服去當鬼?」
眾人也都連連點頭。
可林楓聞言,卻是道:「太子殿下因為掌握的信息不夠全,所以對真兇的所作所為會感到疑惑,可當下官說出韓霜霜的具體情況後,太子殿下就會明白……真兇這一切的行為,都是合情合理的了。」
「合情合理?」
李承乾更不解了。
而李世民,則神色幽深,雙眼情緒難辨的看著林楓。
林楓不再耽擱,直接道:「關於韓霜霜,我有四個消息,要告訴大家。」
「第一,韓霜霜已經死了。」
「什麼?」
「死了?」
「幾天前他還在藥鋪買藥,怎麼突然就死了?」
「難道是被真兇給滅口了?」
眾人十分意外。
按照藥鋪掌柜所言,韓霜霜最後一次買藥,是六天之前。
六天距離現在時間不算久,他們多數都以為韓霜霜是藏了起來,卻沒想到她會死了,聯想到真兇用韓霜霜嫁衣和臉製作的嫁衣鬼,他們著實是不能懷疑……韓霜霜是被真兇給殺人滅口的。
可是,林楓的話,直接否決了他們的猜測。
林楓道:「和真兇無關,韓霜霜是本官親手殺死的。」
「什麼!?」
「被林寺正親手殺死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
林楓的話,直接在眾人心中掀起巨大波瀾。
比起林楓親自殺死韓霜霜,真兇殺人滅口,對他們來說,簡直都不值得一提了。
韓霜霜怎麼會是林楓殺死的?
難道林楓提前就知道韓霜霜與真兇的陰謀,與之交過手了?
眾人緊緊盯著林楓。
而林楓面對他們的疑惑與不解的視線,緩緩道:「這也是本官要說的第二件事。」
「本官與韓霜霜的相識,是源於一個案子。」
「這個案子發生在半月庵,半月庵這些天迎接了來自西域的貴客,同時迎來了一件佛門至寶錦雲袈裟,但沒想到,一夜之間,錦雲袈裟突然丟失,同時來自西域的一個貴客被吊死在袈裟丟失的佛殿之內,詭異至極。」
林楓看向眾人,沒有去詳細說明自己是如何破案的,他直接給出結論。
「經過本官調查,最終查明偷走錦雲袈裟,殺害西域尼姑的兇手,就是隱藏在香客中的信徒,而這名香客,就是韓霜霜。」
「在本官戳穿她的真面目後,她直接惱羞成怒,拿起匕首就要殺害本官,所以本官不得已之下,只能為了自保而出手。」
「之前在看到嫁衣鬼的臉龐時,本官就認出了她,不過本官怕自己看錯了,所以為了穩妥起見,本官專門托蕭寺卿將畫像給蕭姑娘以及半月庵的尼姑送去,請她們一起幫忙辨認,最終她們得出的結論,與本官一致。」
聽著林楓的話,眾人有愕然,有恍然,有大悟,還有蹙眉沉思,覺得這著實是巧合。
夸蒙一臉不解,皺眉道:「沒想到這個韓霜霜竟然會去偷什麼袈裟,真兇馬上就要行動了,這麼重要的事就在眼前,她卻不好好配合真兇,反而去偷一件袈裟,她怎麼想的?」
噶爾東贊也微微頷首,罕見的贊同夸蒙的話:「確實很奇怪,暗殺太子,絕對稱得上是這世上最危險,最艱難的行動,可韓霜霜在前面一直配合真兇,去為真兇購買藥材,怎地在最關鍵的時刻,轉而去偷什麼袈裟?並且被發現後,還要殺害林寺正,她這行為邏輯有些說不通。」
其他人也都連連點頭,贊同夸蒙和噶爾東贊的話。
「這就是本官要說的第三件事。」
林楓繼續開口,說道:「諸位可能不知道錦雲袈裟的地位,錦雲袈裟在佛門中,地位很高,乃是真正的佛門至寶,因此,陛下為了讓太子殿下遠離病痛之苦,在請來西域高僧為太子殿下祈福的同時,也將錦雲袈裟一併請來了。」
「什麼?」
「錦雲袈裟是陛下請來的!」
「這……」
侍衛們都是一怔。
兩國使臣也都露出了意外和愕然之色。
他們完全沒想到,在他們看來韓霜霜不合理去偷盜的袈裟,竟然會是李世民為了給李承乾祈福起來的!
而現在,李承乾竟然一下子,就和韓霜霜也有了聯繫!
難道,這就是韓霜霜去偷袈裟的原因?
「最後,第四件事。」
林楓沒有給眾人太多思考的時間,直接一口氣說完了最後一點,道:「關於韓霜霜的真正身份。」
他看向眾人,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經過本官調查,得知這個韓霜霜,她的真正身份……乃是前隋的宦官!」
原本還議論紛紛的眾人,在聽到林楓這句話後,就仿佛瞬間被按下了靜音鍵一樣,陡然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他們怔怔的站在那裡,彼此大眼瞪小眼。
臉上先是露出茫然之色,然後就是一副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壞掉了,是不是聽錯了的表情。
林楓將他們的神情表現收歸眼底,淡淡道:「你們沒有聽錯,韓霜霜……就是前隋宦官!沒錯,她是前隋舊臣,同時……她,不是真正的女人。」
簡直天雷滾滾。
原本前隋舊臣的身份,足以讓所有人感到國讎家恨的複雜。
可是,在林楓最後一句——韓霜霜不是真正的女人後,前隋舊臣身份的重要性和被關注度,瞬間就被壓下去了。
眾人只覺得自己的表情都要裂開了。
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臉部表情了。
「韓霜霜,不是女人?」
「她……她是個宦官?」
「真的假的?她不是都嫁給了真兇嗎?難道真兇被韓霜霜給騙了,一直不知道他娶的新娘是個太監?」
「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平常不知道,洞房了還能不知道?」
「也許之前不知道,就是洞房才知道的,所以真兇覺得自己被騙了,十分羞惱憤怒,這才因愛生恨,將韓霜霜的臉畫在了嫁衣鬼的腦袋上?」
眾人譁然驟起,鬧哄哄的聲音差點要將房頂掀翻。
李世民見狀,並未阻止他們,畢竟此時李世民的表情,也是眼皮跳了好幾下。
男人和男人搞在一起,其實也不算什麼新鮮事。
但經過明媒正娶在一起的,那就真的讓他們三觀都要炸裂了。
而就在這時,林楓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們不會忘記嫁衣上的那兩行字了吧?」
眾人聽到林楓的話,先是一愣,繼而連忙看向林楓手中的嫁衣。
林楓道:「真兇專門在嫁衣上繡上了『縱天地不容,情亦不斷』的話,為的就是希望韓霜霜在穿上嫁衣時,能看到這兩行字,能感受到真兇的決心。」
「而什麼叫『天地不容』,我想,伱們在知道了韓霜霜的真正身份後,應該也能想到了。」
「故此,真兇都提前將這句話繡在嫁衣上了,你們覺得他會直到洞房才知道韓霜霜不是女人的真相嗎?你們覺得他會因此痛恨韓霜霜?」
眾人一邊聽著林楓的話,一邊看著那如同在深紅鮮血上,用淺色紅線編織出來的文字……這一刻,他們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理解,為什麼真兇會在紅色的嫁衣上,用紅色的線編織這些字了。
真兇明明知道,紅線在嫁衣上很不明顯,可他還是選擇紅線,因為,這線的顏色代表的,應該是他的一顆真心吧。
真兇真的明知道韓霜霜不是真正的女人,可仍是不顧世俗的看法,毅然決然的要娶韓霜霜,還是正式的嫁衣迎娶……其真心,由此可見。
在場的眾人,此刻表情十分的複雜,他們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了。
林楓給出的四個消息,當真是一個比一個勁爆,現在直接給他們弄沉默了。
林楓環顧眾人一圈,見眾人沉默不語,繼續開口:「其實韓霜霜自己,我想……她也把自己真正當成了真兇的娘子,換句話說,她在心裡應該也將自己當成真正的女人了。」
眾人驚愕的抬起頭。
林楓說道:「在半月庵本官戳穿她的真兇身份時,她穿的就是女子衣服。」
「而她那時,在半月庵已經待了幾天了,可半月庵那麼多尼姑,愣是一個人都沒識破她男扮女裝的真相,不是那些尼姑眼神不好,而是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真的和女人沒有任何區別,那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擁有的。」
「同時,本官在認出韓霜霜就是嫁衣鬼腦袋的事實後,便派人將韓霜霜放在半月庵的包袱給取了過來。」
「最終,本官在那包袱里,發現了很貴重的胭脂與衣服。」
林楓看向眾人,道:「大家可以想一想,如果韓霜霜只是為了去半月庵偷袈裟而女扮男裝的話,那她完全沒必要買那麼貴重的胭脂和衣服,隨便弄一些胭脂衣服裝裝樣子完全夠了。」
「可她的包袱里,裝的全都是最昂貴的,最受長安貴婦喜愛的胭脂衣服,並且胭脂已經使用了不少,衣服更是有多次穿過的痕跡……這些,也能證明她平常就應該以女子的形象生活。」
眾人聽著林楓的話,原本就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的臉龐,現在更是僵硬。
有人想像一個太監,天天穿女裝,扮女人,甚至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女人,就覺得雞皮疙瘩要起來了。
他們實在是無法理解這種心態和行為。
可一些年齡不大的婢女,卻心中充滿著感慨,覺得這真的是一個和話本一樣精彩的愛情故事。
一個太監,為了嫁給一個男人,把自己變成女人,甚至心態上都變成女人,這真的是讓人感動的愛情。
不同的人,不同的經歷,讓他們對韓霜霜和真兇的愛情想法完全不同,但有一點,所有人的認知都是一樣的——那就是真兇絕不會因為恨韓霜霜,而將韓霜霜的臉畫在嫁衣鬼的腦袋上。
既如此,那真兇將韓霜霜的臉畫在嫁衣鬼腦袋上,甚至還用韓霜霜親自穿過的嫁衣當嫁衣鬼……既然不是恨,那就只剩下愛了。
「難道……」
噶爾東贊眸光閃爍了片刻,抬起頭,看向林楓道:「真兇將韓霜霜當成嫁衣鬼,是為了讓韓霜霜陪伴他,去完成本該兩人一起完成的計劃?」
眾人聞言,都連忙看向林楓。
林楓深深與噶爾東贊對視了一眼,笑了笑,道:「韓霜霜是前隋舊臣,她去偷盜錦雲袈裟,其實和真兇想要殺害太子殿下,是互相配合的。」
「諸位不妨想一想,如果真的被真兇完成了計劃,太子殿下和桑布扎一樣,發瘋詭異身死,同時又傳出給太子殿下祈福的佛門至寶錦雲袈裟詭異消失的消息……屆時,會出現怎樣的流言蜚語?又會對太子殿下,乃至大唐,造成怎樣的巨大影響?」
聽著林楓的話,眾人臉色倏地就白了起來。
普通侍衛無法在一瞬間想到那麼深的程度,可張林竹也罷,東宮其他官員也罷,都迅速想到這一切發生後,會導致的後果。
太子代表的是大唐的正統,是大唐的未來。
若太子詭異身死,絕對會被有心人利用,推波助瀾,說大唐得國不正,導致天降災厄。
而若是在這個時候,又傳出給太子祈福的佛門至寶詭異消失,那更會讓人認為是神佛降下的旨意,是神佛之怒。
正如鼎盛的秦朝遭遇熒惑守心星象,出現「始皇帝死而地分」的石碑,致使流言大增,秦朝人心生變,為最終的覆滅埋下了隱患。
一個帝國,最怕的就是正統被質疑,那無疑是根基受損,是他們不敢想像的後果。
所以,在得到林楓的提示後,哪怕是李世民,那深邃的眸子都起了波瀾,只是帝心難測,無論他內心再怎麼生出波瀾,表面都不會輕易表現出來罷了。
可那散發的壓迫感,仍是讓在場所有人心驚肉跳。
林楓頂著巨大壓力,繼續道:「看大家的樣子,想來大家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
「所以,韓霜霜在半月庵的行動,與真兇在東宮的行動,其實目標是完全一致,是彼此相輔相成的。」
「只是真兇與韓霜霜沒有想到,在半月庵偷取袈裟的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上,會接連遇到意外。」
「韓霜霜要偷走袈裟,沒想到還有其他人也要偷走袈裟,最終為了得到袈裟,韓霜霜殺人滅口……而恰巧當日本官正好與半月庵的掌門師太在一起,所以在掌門師太的請求下,趕赴半月庵查案。」
「最終,韓霜霜被我揪了出來。」
眾人雖不知道林楓查案的具體情況,可只是聽林楓隨便透露的一些信息,也能想到案子有多難查。
若是其他人遇到這個案子,未必能揪出韓霜霜這個男扮女裝的人來,但很可惜,韓霜霜遇到了林楓這個怪物。
「不過韓霜霜即便被我找了出來,可她直到死,所說出的也只是她沒有辦法接近陛下,沒有辦法接近太子,故此在聽到袈裟的消息後,才想要通過盜取袈裟來完成為大隋的報仇,對大唐的報復……當時本官還真的信以為真了。」
林楓搖了搖頭,嘆道:「可直到調查東宮之案,我才知道,韓霜霜說那些話,分明是故意用來欺騙我的,他怕我通過他查到真兇,他怕我會破壞真兇的計劃。」
「正因此,她才會選擇對我出手,如果能殺得了我,自然是好,殺不了我,她肯定也活不下去,而她一死,即便本官再擅長斷案,也沒法讓她開口,查到她背後的事。」
「不能不說……」
林楓聲音帶著一絲感慨:「她對真兇真的是愛極了,寧可自己死,也不願影響真兇的計劃。」
眾人聽著林楓的講述,腦海里不由浮現出韓霜霜最後為了保護真兇,而決絕赴死的畫面。
噶爾東贊也感慨道:「雖不是女子,可也算至情至性了……當然,我是支持大唐的,前隋已滅,那是天下人的選擇,是天下人選擇了大唐,他們因此仇恨大唐,還妄圖顛覆大唐,有這樣的下場,是咎由自取。」
林楓點了點頭,道:「真兇與韓霜霜之間的感情,大家也都看到了,他們有著相同的目的,可結果韓霜霜卻在真兇行動的前一天身死了……你們覺得,真兇的內心會如何?」
夸蒙見噶爾東贊開口表現了,此刻聽到林楓的問話,毫不遲疑道:「那還用說,正常男子死了娘子,都會痛苦呢,更別說他們是禁忌之戀,還有著完全相同的目標……是夫妻也是夥伴,結果在行動的前一天妻子死了,真兇絕對會痛不欲生,同時更會怨恨不已。」
其他人也都連連點頭,贊同夸蒙的話。
真兇原本就對大唐有恨意,現在只怕更瘋狂。
林楓說道:「沒錯,真兇會痛不欲生,所以在聽到韓霜霜死了的消息後,哪怕他身處東宮,不能暴露自己,也還是忍不住哽咽痛哭。」
聽到林楓這句話,一直沒敢隨便開口的李浩淼不由道:「林寺正說的……難道是婢女聽到的,案發前一夜竹林里傳出的詭異嗚咽聲?」
「詭異嗚咽聲?」夸蒙等人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這些。
接著林楓就將李浩淼打聽到的竹林里的詭異哭聲,告知了眾人。
夸蒙聽後,皺著眉頭道:「所以……這哭聲,是真兇發出的?」
林楓道:「真兇一開始肯定不會選擇將他娘子的臉畫在嫁衣鬼上,畢竟如你們所說,那是有一定概率讓韓霜霜暴露的,同時將活人的臉畫在鬼臉上,也不是什麼好事。」
「可隨著韓霜霜的身死,我想真兇肯定痛不欲生,而殺害太子殿下是他們夫妻共同的目標,所以……」
林楓深吸一口氣,看向李承乾,道:「真兇專門將嫁衣鬼的臉換成了他娘子的臉,為的應該就是讓他妻子能夠繼續參與到他們共同的計劃中,同時讓他的妻子能夠親眼見證太子殿下的死……這是他唯一能為韓霜霜做的事。」
「而竹林就是嫁衣鬼最終的藏匿之地,真兇要改變嫁衣,改變臉龐,絕對要在竹林里進行新的調整……所以,那哭聲是誰發出的,也就很明顯了。」
夸蒙蹙眉思考著林楓的話,片刻後,他點了點頭,認可了林楓的話。
其他人也都連連點頭。
終於,關於真兇和韓霜霜的所有不解,眾人都明白了。
這一切的緣由,都在情之一字上。
藥材的購買,嫁衣鬼的真正身份,韓霜霜和真兇的感情……這些問題都得到了解答。
現在,就只剩下最後的,最關鍵的一個問題了。
「真兇是誰?」
夸蒙看向林楓:「我們知道了韓霜霜的所有事情,也知道了真兇做這一切的動機,可這對我們找出真兇來,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
「畢竟這一切,都沒有真兇的線索,真兇仍舊藏得極深。」
聽著夸蒙的話,林楓卻是搖了搖頭:「沒有作用?本官可沒有說過這話吧?」
「什麼?」夸蒙一怔。
林楓看著夸蒙,道:「吐谷渾正使不會以為本官花費這麼多口舌去講述韓霜霜這條線,為的只是證明她與真兇感情有多真摯吧?」
「難道不是?」夸蒙愣了一下。
林楓搖了搖頭,他說道:「本官之所以著重介紹韓霜霜,除了揭曉嫁衣鬼的真相外,更重要的一點……本官是想說,真兇與韓霜霜已經成婚,所以諸位覺得,以他們的相愛程度,在成婚之後,他們是會在一起呢?還是會彼此分開?」
「這還用說。」
直腸子的武夫赫干贊道:「肯定在一起啊,只是聽林寺正的講述,他們都要黏在一起了,事實上絕對只會更黏。」
林楓笑了笑,道:「沒錯,以他們之間的感情,絕對恨不得天天都膩歪在一起,即便真兇隱藏在東宮,無法輕易離開,可一旦有機會,他們也絕對會在一起。」
「也就是說……」
林楓視線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在了夸蒙臉上,道:「如果我們能找到韓霜霜在長安城內居住的地方,那也就相當於……我們找到了真兇居住的地方,而那裡是真兇最放鬆之地,你們說……那裡會不會有真兇的線索?」
刷!
夸蒙雙眼陡然瞪大,瞳孔劇烈跳動,臉上充滿著驚愕之色,他不由道:「這……絕對有真兇的線索!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些!」
他不由向林楓道:「林寺正難道已經調查了?難道找到了韓霜霜居住的地方?」
其他人也都連忙看向林楓。
饒是李世民,此時都沉聲開口:「當真找到了?」
林楓沒有賣關子,直接道:「剛剛我說過,我將韓霜霜的包袱取了過來,並且在裡面發現了十分貴重的衣服。」
「而那衣服,乃是妙衣坊的衣服,至於妙衣坊是什麼樣的地方,相信諸位家裡有夫人的,應該都清楚。」
「妙衣坊的服務包括親自上門裁量尺寸,縫織好衣服後,再親自送上門……所以,韓霜霜的這些衣服,如果是按照妙衣坊的服務去上門,那麼妙衣坊的夥計和掌柜,就絕對知道她住在哪。」
夸蒙這個來自吐谷渾的外邦人,完全沒想到還能這樣做生意。
他忙問道:「結果呢?」
林楓笑道:「本官想到這些後,就拜託李寺丞親自跑了一趟妙衣坊,而在妙衣坊的熱情配合下,他們費盡周章,終於找到了韓霜霜的居所。」
「真的找到了!?」夸蒙瞪大眼睛。
眾人則內心下意識激動了起來。
林楓迎著眾人的視線,道:「李寺丞,你為大家說說吧。」
果然跟著林寺正,就有立功的機會,林寺正這是專門給我表現的機會……在李世民面前,在這麼多人面前分享消息,簡直就是八卦達人李浩淼夢寐以求的事,他連忙挺直腰背,說道:「有林寺正提供的畫像,妙衣坊的人很快就認出了韓霜霜,而他們親自上門為韓霜霜裁量尺寸,所以正好知道韓霜霜居住在常樂坊內。」
「最終,在妙衣坊的帶領下,下官找到了韓霜霜的住所。」
「那是一個二進出的院子,大門在近期被塗了新漆,進入院子後,下官便發現窗戶和燈籠上的喜字仍舊貼在上面,且喜字完全沒有褪色,可以知道貼上去的時間不久,也就最近一段時間。」
噶爾東贊沉思道:「如此說來,他們拜堂成親的時間也不久,正是最如膠似漆最恩愛的時候。」
其他人也都點著頭。
「然後呢?」夸蒙催促道。
李浩淼道:「這個院子充滿著生活氣息,後廚里米缸水缸,裡面都是滿的,門口的木柴也都劈的十分整齊,堆迭在那裡。」
「而臥房裡的被子是嶄新的鴛鴦被褥,一些衣服也在衣櫃之中。」
「不過這些仍舊難以知道與韓霜霜同住的人是誰,好在林寺正在下官出發前就告知下官,讓下官去書房尋找字畫,根據衣服難以辨認真兇身份,但根據字畫的字跡和繪畫筆觸,卻是能夠直接指向真兇的身份。」
夸蒙聞言,不由滿是忌憚的看了林楓一眼。
林楓在李浩淼還未出發之前,就已經想到了如何辨認真兇的方法,他不僅擅長尋找線索,更有遠見。
「找到了嗎?」夸蒙問道。
李浩淼點頭道:「能看得出來,真兇和韓霜霜是真的將那裡當成家,所以並未隱藏自己的東西,在書房裡,我沒有發現畫作,但發現了不少字帖。」
一邊說著,他一邊將腳邊的包袱提起,放到眾人面前,道:「就在這裡。」
眾人一聽,視線頓時齊刷刷的盯著地面上的包袱。
他們呼吸不由急促了起來,手心冒汗,臉上帶著一抹激動,他們知道……真兇的身份,即將要揭曉了!
「取出來辨認!」
李世民直接下了命了,可以看出,他一刻都不想等了。
聽到李世民的話,從宮裡來的禁衛,直接將包袱打開,然後將裡面的字帖一一張開。
隨著這些字帖的張開,眾人就發現,這字帖上是兩種字跡。
一種字跡較為秀氣,有著一種小家碧玉的感覺。
而另一種字跡十分粗獷,大開大合,鋒芒畢露。
兩種不同的字跡,直接代表這是兩人所寫,一個毫無疑問是韓霜霜,而另一個……自然只有真兇了。
「東宮的人去辨認,看看能否認出熟悉的字跡。」李世民再度吩咐。
禁衛迅速將字帖放在東宮眾人面前。
而就在這時,一道驚呼聲突然響起。
「不會吧!這字跡,怎麼那麼像是莫中郎將的字跡!?」
「什麼?莫中郎將?」
東宮眾人迅速看去。
「好像,真的是莫中郎將的字跡。」
「絕對不會差!莫中郎將習慣在帶鉤的地方體現鋒銳之感,這就是莫中郎將的字跡!」
「這裡面有真兇的字跡,而莫中郎將的字跡就在這裡,難道……真兇就是莫中郎將!?」
刷的一下!
隨著這道聲音的響起,眾人視線頓時齊齊的看向侍衛最前方的莫萬山!
他們臉上有著驚愕,有著不敢置信,但更有警惕與忌憚。
鏗!
禁衛們迅速抽出武器,包圍了莫萬山。
肅殺之意陡然充斥在房間之內。
「莫中郎將,真的是你?」
「真的嗎?」
東宮眾人紛紛詢問。
李承乾眼眸瞪大,少年的臉龐上,充滿著不敢置信:「怎麼會是你?」
而被眾人關注,被禁衛包圍的莫萬山,則臉色頓時大變。
他面色陡然蒼白,全身瞬間繃緊,一臉的驚慌:「不,不是我!」
「太子殿下……陛下,微臣冤枉!這是陷害,這一定是陷害!」
他看向林楓,道:「林寺正,那真兇如此狡詐,也許他就想到了自己有朝一日會被發現,所以專門留下了我的字帖,為的就是陷害我!林寺正,你可不要被真兇給騙了啊!」
「陷害?」
林楓看向臉色驚慌的莫萬山,緩緩點頭:「的確有這種可能性。」
莫萬山頓時一喜。
可這時,林楓的話繼續響起:「所以接下來就麻煩莫中郎將,讓禁衛搜一下身吧。」
「搜身?」莫萬山一愣:「搜身有什麼用?」
其他人也疑惑點頭,真兇不可能會在自己身上留下線索,搜身應該沒什麼用吧?
可誰知,林楓卻搖頭笑道:「怎麼會沒用呢?畢竟,吳三在真兇身上,給我們留下了一個至關重要的證物。」
「只要能找到那個證物,自然就能知道真兇是誰。」
「什麼?吳三?」眾人一臉震驚:「吳三在真兇身上留下了證物?真的嗎?」
莫萬山卻皺眉道:「吳三都不知道真兇是誰,他怎麼能在真兇身上留下物證?」
林楓看著莫萬山,道:「的確,吳三確實不知道真兇是誰,可是……」
他意味深長道:「吳三卻是知道是誰給他藥物,幫他治好了臥床十幾天都治不好的重病。」
莫萬山瞳孔微微一凝。
他乾笑道:「那又如何?真兇那麼謹慎,不會讓吳三暴露吧?」
林楓點頭道:「沒錯,真兇的確足夠謹慎,所以他一定想方設法告訴吳三,說他不希望自己幫助吳三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
「而之前莫中郎將向我們介紹過吳三的性子。」
林楓視線與莫萬山相交,道:「莫中郎將說吳三性子軟弱,不敢得罪人,只有別人欺負他的份,所以他不可能與人結仇。」
「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以此推斷……吳三因為性子軟弱,經常被人欺負,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
「再加上他臥病在床十幾天,誰也治不好他,他一定會更加痛苦,而在這種情況下,真兇出現了,給了他藥物,幫他治好了病,更給了他在其他人那裡所沒有過的關心與呵護。」
「莫中郎將覺得,這種情況下,真兇說不希望吳三說出他的事,吳三會拒絕嗎?」
莫萬山抿了抿嘴,旋即點頭:「應該不會。」
「不是應該,而是一定不會!」
林楓斬釘截鐵道:「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突然有一束光照射進來,他只會感恩戴德,怎麼會讓恩人失望?」
「所以,他不僅會聽從恩人的吩咐,不說出恩人的存在,更會想要報答恩人,畢竟這個恩人,可能是他此生所遇到的,唯一一個不因為他軟弱而欺負他的人。」
莫萬山皺了皺眉:「可真兇不希望被吳三牽扯出來,肯定不會讓吳三報答。」
林楓點頭:「沒錯,真兇對吳三的好都是假象,他是為了殺害吳三,怎麼可能會讓吳三報答,一旦吳三真的報答了,讓其他人發現了,自己豈不就暴露了?」
「故此,面對吳三的報答,他肯定言辭拒絕。」
「但他還是低估了一束光對一個一直活在黑暗中的人的意義。」
「他越不想要報答,吳三就越會想要報答……而就在這時,案子發生了。」
林楓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了幾分,道:「桑布扎詭異身死,嫁衣鬼突然現身,整個東宮都陷入了嫁衣鬼殺人的陰影之中。」
「在這種情況下,吳三又正好有一個天天都要朝拜,並且據說是被高僧開過光的,十分靈驗的能夠保護他的佛牌……」
林楓看向莫萬山,道:「莫中郎將覺得,對恩人無比感激,一直想要報答恩人的吳三,在發生這些事後,他會怎麼做?」
莫萬山先是一愣,似乎沒想到吳三還有佛牌這件事,可下一瞬,他臉色陡然一變。
「難道……」他瞳孔劇烈收縮:「吳三,將佛牌給了真兇!?」
林楓搖頭道:「不是給了真兇。」
莫萬山剛要舒口氣,就聽林楓道:「應該說,是偷偷放在了真兇身上……畢竟真兇嚴詞拒絕他的報答。」
「可真兇是唯一關心他的人,是他心裡唯一的一束光,他想要在嫁衣鬼真的可能存在的情況下,保護真兇……那他就只能偷偷塞到真兇的身上。」
「只有這樣,他才能確保保護了自己二十多年的佛牌,也能夠如保護自己一樣保護恩人。」
「結果,或許冥冥中真的有天意,佛牌離他而去,第二天他就死了!可是,那離開了他的佛牌,卻反而留在了真兇身上……而案子發生後,東宮所有侍衛都一直在忙碌著,沒人有機會睡覺休息,所以真兇應該也沒機會脫下衣服,也就很難知道自己身上多了一塊不大的佛牌。」
聽著林楓的話,莫萬山表情徹底凝固了。
其他人也都一臉的震動神情,著實是林楓的話,給他們一種因果循環的感覺。
真兇要害吳三,表現出了偽善,結果卻被吳三當成了真正的善良。
所以吳三要保護報答真兇,從而將佛牌偷偷放在了真兇身上,為真兇辟邪……
可誰知道,這反而成為了指認真兇最重要的證據。
這一切,真的有種佛家的因果之感。
張林竹忍不住道:「佛牌,真的在真兇身上嗎?」
林楓說道:「蕭寺卿去搜查過吳三的住處,結果發現吳三所有東西都在,唯有佛牌丟失不見……而根據與吳三同住的侍衛所說,那佛牌吳三是從不離身的,且案發前一夜還見到吳三朝拜佛牌。」
「所以,佛牌只能是案發當晚不見的,結合案發當夜東宮的詭異氣氛,以及吳三的報恩之心,不難想像佛牌會在誰的身上。」
聽到林楓的話,眾人視線不由迅速回到了莫萬山身上。
李世民雙眼盯著臉色慘白,全身僵住的莫萬山,冷冷吐出一個字:「搜!」
禁衛們頓時衝上前去。
一把就將莫萬山給按住了。
莫萬山沒有反抗,禁衛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但凡他敢反抗一下,就是心虛,那把刀會直接砍下來。
所以,他只能任由禁衛搜身。
而就在下一刻——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佛牌找到了!」
眾人連忙看去。
便見一個禁衛從莫萬山手臂的鎧甲縫隙里,直接取出了一枚通體翠綠,上面有著佛祖佛像的如同玉佩一樣的東西,而這……赫然就是吳三的佛牌。
林楓從禁衛手中接過佛牌,感受著佛牌的溫潤,目光看著莫萬山,緩緩道:「本官原本是不相信因果報應之說的,但現在……本官有些相信了。」
「莫萬山,你不該欺騙一個即便被黑暗裹挾可仍舊心向光明之人,他一直活在黑暗之中卻沒有被黑暗吞噬,本就證明他內心是一個溫柔光明有感恩之心的人。」
「所以,在你認為他軟弱可欺,能夠隨便被你拿捏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你必會因此而暴露。」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莫萬山僵硬慘白的臉色,道:「你……還有什麼想狡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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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