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2,荷魯斯歸來
荷魯斯在行走的道路上,見到了種種令他難以置信的光景,他看到傲立於世的星際戰士,被凡人用權力玩弄致死;他看到狂熱的宗教信徒,跪在滿是血跡的污泥上鞭打自身。高尚者死於卑劣,虔誠者死於愚弄。似乎無論高貴還是低賤,帝國的所有人都在黑暗的漩渦里沉淪。
如果不是在幻象的盡頭,他看到了杜克爾的出現,他險些認為如今的帝國是由洛珈統治的。
也正是因為杜克爾的出現,荷魯斯將這一切都看作是虛偽的幻象。
因為曾經的第二軍團之主,是絕不可能再次歸來的。
曾經正是因為二號與十一號的遭遇,才讓荷魯斯在悲哀中發覺,他們這些為帝國征戰的原體與星際戰士,即便被冠以英雄之名,依舊也只是一件武器,一件工具,早晚會被帝皇拋棄掉。
就像是曾經的雷霆戰士一樣。
「杜克爾是一位令我嫉妒的戰士,他的勇武無人能及。」荷魯斯眼中流溢出悲傷,他向洛珈說道,
「二號的消失是一個開端,若是連他這樣的勇士都要被塵封,我們又如何能倖免。我不知道這些幻象代表著什麼,但我很清楚,他再也不會回來了。而我,乃至我們的失敗,都將令帝國葬送在凡人們的手中。」
荷魯斯飽含痛苦的說道。
他曾經看到了未來命運的一角,他看到原體與帝皇已經歸隱,只留下由凡人們掌管著的帝國,在無盡的黑暗裡沉淪,再也看不到半點希望。
二號與十一號的抹除,似乎也在印證著這個預言,在種種的指向下,荷魯斯反抗的種子在心裡生根發芽。
「兄弟,我知道你還在緬懷著過去,但很遺憾的告訴你,在你離開的萬年裡,如今杜克爾已經歸來並正在擔任著帝國戰帥。」一旁的洛珈繼續說道,
「而你所看到的,也並非是虛幻的泡影,而是曾經真實發生的事情。」
「一萬年?」荷魯斯面露驚愕。
「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他說,「若是杜克爾已經歸來,他又怎會允許這些黑暗的發生!」
他無法接受洛珈所說的,殘酷的真相。
他的失敗已經過去了一萬年,這是多麼漫長的時光。
「我的語言總是蒼白的,你未必會相信。」洛珈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內心,帶著萬千唏噓的嘆了口氣,
「如果你想了解帝國這萬年的黑暗,你可以漫步在這裡。在這個時間與空間都只是幻覺的地方,一些歷史與未來都會呈現在你的眼前。伱可以了解這一切,但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太陽的光芒一旦升起,你將永世失去返回現實宇宙的機會。」
荷魯斯默然的看著一切,「我會親眼找出答案的。」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鼓起勇氣,去面對那些殘酷的真相。
在洛珈的引導下,荷魯斯看到了一件又一件,讓他無比悲傷的歷史碎片。
他看到帝皇端坐在巨大的黃金王座上,完全拋棄了人類的身體,如神明般高高在上,享用著億兆信徒的膜拜。
當他看到這樣的圖景,出乎意料的他並沒有感到太過意外,在他的心中,他早就自認為看穿了帝皇的意圖——在他看來,所謂帝國的復興,也不過是帝皇為了登神的謊言。
他看到一位位原體的離去,基里曼被福格瑞姆所傷,野狼沖入恐懼之眼,雄獅被叛徒塞弗重傷,多恩被伏擊僅遺留下一隻手掌.
失去半神的引領,權力由凡人執掌著,其結果也正如他預料的那樣,一切陷入到無盡的黑暗之中。
一場又一場戰役的爆發,文明遙遙欲墜,卑劣與齷蹉大行其道,帝國的子民陷於戰亂與愚昧,無法得到救贖。
一切慘狀,都如同他預想的那般,準確無誤的發生了。
偉大遠征時,他們曾經為之奮鬥的理想,只是一場由謊言構建的幻夢。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失敗。」荷魯斯懊悔著喃喃自語,所看的一切讓他倍感愧疚與絕望,
「我錯過了太多,我本可以糾正這一切。」
他的語氣中滿是疲憊與悲傷。
「父親,你辜負了你的兒子們。」
憤怒湧上荷魯斯的心頭。
這股驟然爆發的無名之火,他必須用極大的毅力才能勉強克制,不讓自己徹底爆發。
人類究竟步入了一個怎樣黑暗絕望的紀元,曾經他不願意看到的一切,如今都已經成為了現實。
數以億計的年輕士兵踏上戰場,他們攜帶著榮譽,卻僅是成為了戰場上的消耗品。
他們為自己信仰的神明而戰,卻殊不知,正是因為神明與半神的失敗,才致使他們降生在黑暗紀元,畢生所見唯有黑暗。
「無需悲傷,只要你重返現實宇宙,一切都必將被中止。」
洛珈似寬慰般向荷魯斯說道。
荷魯斯的情緒逐漸平復,隨後他開口道。
「洛珈,我從未想過你竟也如此心系帝國。」他露出幾分諷意,「告訴我,杜克爾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又怎會坐視一切的發生?」
「我並不關心那個腐爛的帝國究竟走向怎樣的黑暗,荷魯斯,但我們最終的目的是相同的。」洛珈直視荷魯斯的雙目,說出了內心真實的想法,
「我們必須阻止杜克爾,他已經徹底瘋了,他的瘋狂甚至令那些偉大存在都感到了不安。」
「這才是我找到你的原因。」
「不!」荷魯斯難以置信,他不敢相信洛珈的話,儘管他的直覺在告訴他,這句話是真實的。
「你跟我來。」洛珈將荷魯斯帶到了一個地方。
一個無比龐大的血腥工廠呈現在兩位原體的面前,無數生靈與惡魔,都如同等價的貨物般擺放在傳送帶上。
濃稠的黑暗滴落,可怕的酷刑讓他們哀嚎不止。他們接受著靈魂與肉體的折磨,並最終的崩潰。
隨後畫面轉換,他看到杜克爾望向虛空,緊接著整個宇宙隨之震動,一顆巨大的黑色星辰鯨吞著靈魂之海,無法估量的能量不知流向了何地。
僅是看著這些幻象,荷魯斯都感受到了濃厚的不安氛圍。
——就仿佛,從那一刻起,整個宇宙開啟了倒計時般。
洛珈繼續開口道,
「我不清楚杜克爾在過去的萬年裡,從何處得來那些禁忌的技術,但他甦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為這個宇宙帶來最終的毀滅。如果我們再不行動,未來命運只有毀滅,再也沒有人類帝國,亞空間同樣會崩潰,一切都將淪為終焉的虛無。」
「這怎麼可能?」
巨大的震撼,令荷魯斯的頭腦一片空白。
可他受到的震撼不止於此,洛珈繼續帶他前行,將另一幅畫面擺在了他的眼前。
「在這個領域中,我們可以看到支離破碎的未來。」洛珈指向面前的圖景,繼續說道,
「這就是杜克爾為這個宇宙帶來的未來。」
這一次出現的幻象無比的寂靜。
星辰寂滅,一切歸於了死寂。
整個宇宙以極快的速度坍縮著,物質領域與精神世界的殘骸互相碰撞,發出了最初亦是最終的悲泣。
整個宇宙再也找不到人類的身影。
仿佛這個統御銀河的帝國,億億兆人類,在這些災厄發生前便早已蒸發。
即便洛珈早已知曉這一幕,可當他再次看到這些時,他的眼中還是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了恐懼,他無比懇切的說道,
「荷魯斯,我的兄弟,如果你不能阻止他,你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會成為現實。」
他偏過頭,儘量不去看那些令他恐懼的畫面,「現在和我走吧,我必須儘快將你帶回到現實宇宙,阻止這場可怕未來的降臨。」
荷魯斯已經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這些消息,讓這位剛剛甦醒的戰帥難以消化。
洛珈見到這一幕,強行帶著他繼續趕路,這一次他的步伐更加急促。
直到他們看到一扇水晶製成大門,從沸騰的黑暗汪洋中浮起。
荷魯斯能夠聽到,那來自彼岸的戰吼與咆哮聲。
這混亂的聲音,讓他的心裡充斥起不安的想法。
也就在這時,一些燃燒著火焰的身影,從黑色的汪洋中浮起。
他們高呼著荷魯斯的名諱,並要求他回到他們的身旁。
這些被金色火焰燃燒的小人,讓荷魯斯陷入到短暫的迷茫。
從那些小人的身上,荷魯斯感受到強烈的熟悉。
但他卻想不起這種熟悉從何而來。
「和我走吧,荷魯斯,這個宇宙需要一位偉大英雄的拯救。」洛珈在一旁懇求道,
「只要你踏出這一步,未來將會因你而改變,你再次回歸到現實宇宙,完成你尚未完成的事業。」
「這些只是冥府之界的幽魂,為了不讓你突破死而復生的禁忌,他們會動用一切手段阻止你,他們在欺騙你,我的兄弟。你必須回到現實宇宙中,因為只有你,才能阻止災厄的發生。」
洛珈的聲音焦急無比,
「當太陽從這片毀滅之海中升起,就再也沒有什麼力量,能夠帶你離開這個領域。荷魯斯,難道你要拋下自己的使命,任由宇宙步入終焉的虛無嗎?」
這句話似乎喚醒了荷魯斯,他權衡了許久,最後一次回頭看了眼那些燃燒著火焰的小人。
這些小人在汪洋中奮力向他靠近,但卻十分的緩慢,就像是有力量阻止他們一樣。
隨後他決絕的轉身,步入進水晶的門戶,他需要自己去完成那些未完的偉業,並阻止杜克爾帶來終焉的毀滅。
杜克爾已經步入歧途,他勢必要將對方引導回正確的道路上。
避免宇宙步入毀滅的虛無。
看著荷魯斯緩緩的步入那扇門戶。
那些小人發出了絕望痛苦的叫聲。
他們呼喚著,懇求荷魯斯回到他們的身邊。
但這一次,荷魯斯沒有任何的猶豫,堅定的踏步向前,直到身影在水晶的大門裡消失。
當兩位原體離去後。
這處精神領域的一切都隨之破碎,狂暴的亞空間風暴轉眼間撕碎了這裡的一切。
冰冷的金色太陽終於浮出了水面,但他的到來卻太晚了。
四道可怕的黑暗陰影纏繞在太陽的身旁,他們彼此牽制,儘管祂們其中的任何一股力量,都很難將意志延伸到現實宇宙。
但金色太陽的光芒,也同樣無法輻射出來。
荷魯斯甦醒了。
他從密閉的營養液罐子裡醒來,看到懷言者們恭敬的迎接著他。
「向您見禮,偉大的荷魯斯。」懷言者們如同虔誠的信徒那般,向他繼續說道,
「請傳達您的意志,我們會將您的一切想法轉變為現實。」
「不必。」荷魯斯冷漠的回應道,「我依舊效忠於帝國,無需你們的幫助。」
他從營養液內起身,就在了他有所行動的一瞬間,他的動作戛然而止。
荷魯斯低下頭,驚疑不定的看著自己身體,
「這並不是我的身體。」他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人,您的身體被阿巴頓毀壞掉了,如今的是一具克隆體,但好在即便是克隆的軀殼,依舊不影響你偉大力量的延伸。」懷言者解答了他的疑惑。
「阿巴頓」荷魯斯咬著牙,低聲說出了這個名字,隨後才將注意力轉移到其它信息上,
「克隆體?是誰,竟然能克隆原體?」
「法比烏斯·拜爾,大人,曾經的帝皇之子。」懷言者回答道,「是他完成了這項偉大的生物工程技術。他不止成功克隆出了您,還克隆了您的其它兄弟。」
聽到這個消息,荷魯斯的雙眼陡然一亮。
如果不算阿爾法的話,荷魯斯是第一位被帝皇找回的原體,他曾親眼見證了其它兄弟的歸來,而杜克爾則是第三位被找回的。
曾經他們相處了很長時間,他深知杜克爾如天神一樣的勇武,也深知對方的戰爭潛能絕不輸於他。
也正因此,在大遠征的初期,他對杜克爾接受戰帥重責的決定,沒有太多的異議。
即便在對等的情況下,他都沒有信心能夠在戰場上勝過對方。
更何況對方現在還執掌著帝國的最高權柄。
儘管荷魯斯重回現實宇宙,是為了阻止杜克爾的瘋狂行徑,但說實話,在這之前他感到力不從心。
但懷言者的話,卻給了他極大地啟發。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荷魯斯起身,向著實驗室外走去。
「大人,您要去做什麼?」懷言者攔在他身前詢問道。
「讓開。」荷魯斯輕而易舉的推開了他,「我不需要你們的幫助,再敢阻攔我的道路,我就捏碎你的身體。」
發出警告後,他向著實驗室的大門走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實驗室厚重的金屬大門卻忽然自動打開。
一個偉岸的身影屹立於金屬大門的另一側,他的體型與荷魯斯近似,金色皮膚的造物身穿描繪著燃燒咒文的袍冕,符文的偉力環繞在他的周身。
巨人以獨一無二的湛藍雙眸注視著荷魯斯,仿佛能看透他的內心,
「何必抗拒我們的幫助呢,我的兄弟,這一次你與我們,才是宇宙的救主。」
荷魯斯沒有說話,而是徑直從他的身旁走過,在兩位半神擦肩而過的瞬間,一句低語傳入洛珈的耳中,
「無需混沌的幫助,我依然能夠阻止杜克爾,只要我的兄弟們還支持我。」
荷魯斯的身影沒有任何停頓的離去了。
他復生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尋找法比烏斯·拜爾。
(本章完)